我不知道这场算不上精心安排的断袖戏码究竟能否成功,但直到七月初六为止的几天,九公主都未曾出现,期间刘澈倒是被安帝传召几次,而陆寒也在匆匆现身之后不知去向,至于池痕和司徒炎,大概也是闲来无事,一个整日练剑,大概是被刘澈的剑法给打击到了,另一个没事就提着酒壶乱喝一通,以前到没发现司徒炎这么喜欢喝酒。“你再这么喝下去,都要变成酒鬼了。”坐在椅子上的我,顺手捞起一壶还没被动过的酒,仰头灌了几口。“还说我,你不也在喝呢么。”司徒炎碧色的眸子因为喝酒而变得有些失焦,不过就算是醉了,还是很养眼啊。我摸着下巴,肆无忌惮地欣赏着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我喝的少。”“喝多喝少总是喝,就像杀人,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只要手上染上了血,那就永远也洗不掉了。”司徒炎又灌了一口酒,语气有些飘忽。看着眼前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我突然发现自从叶不归当众说出了司徒炎的身世后,他似乎就变得有些颓废了。也许他之所以拼命喝酒,就是为了忘掉心中的痛苦和不快:“借酒消愁愁更愁,你这样又何必呢?”司徒炎笑了笑,将喝光了的酒壶随意丢在桌子上,又拎了一壶在手上:“不能解决的问题,除了喝酒,难道还有其它办法么?”“好像没有,但也不必喝酒,酒喝多了总是伤身体的。”“唐沫啊,你真是一点也不像江湖中人。”“嗯?我不像江湖中人,喂喂,我可是影卫啊!”我斜眼看着司徒炎,这家伙也太不拿影卫当回事了,不过师父行事本来就低调,也难怪近十几年来影卫在江湖上都没什么地位,不仅没地位,甚至有些后起之秀压根不知道有影卫存在。不行,改日要是碰到师父,一定要跟他老人家说说才行,这年头做人不能太低调,必须高调,高调才是王道。“你虽是影卫,可你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像江湖中人。司徒炎喝了几口酒,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像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杀手,还不都是有了今日没明日,在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喝酒伤身,想喝就喝了。”“喂喂,别这么悲观。”我瞥了瞥嘴,对司徒炎这种消极的人生观可是不赞同的,“你和红拂还要好好过日子呢,未来是美好的。”司徒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停下:“未来?唐沫,到现在你还搞不清楚状况么?我们是没有未来的人,所拥有的不过只是这么一段人生罢了。”我们都是没有未来的人,猛然间我的心一沉,怔怔地看着司徒炎。“怎么了?被我说到痛处了么?”司徒炎笑得很愉快。“不知所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也许真的像司徒炎所说的那样,他戳到我的痛处了。起身朝屋外走去,阳光明媚耀眼,可是这样的阳光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没有未来,现在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池痕正在树下练剑,一如当日那样,落樱纷纷,白衣飘飘。可总是有什么东西变了,不愿意去想,想多了总是让人不痛快。眼角余光一瞥,刚好看到刘澈朝这边走来。他又换上那身很适合参加葬礼的云锦黑袍,与那日身着雪白长袍的洒脱模样相比,虽然看着让人心情沉重,不过看久了会发现,他穿黑色挺好看的。刘澈并没有向我走来,而是在回廊转角处绕到院子里去了。之后也不知道与池痕说了些什么,两人便离开了。在回廊下站了一会,我转身回到屋子里,司徒炎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桌子上尽是喝空了的酒壶。为什么要生气呢?比起我,司徒炎应该是更难受的人吧。突然被告知自己是从乱葬岗捡回来的,这恐怕是谁都无法接受的吧,不过若是单单如此,司徒炎也不会痛苦至此。我脑海中浮现起叶不归说过的一句话:你爹早就死了。这么说,叶不归知道有关司徒炎的身世,而司徒炎也已经知道了其中真相,正是这个真相使他感到痛苦。那么叶不归为什么要对司徒炎说出这些呢?答案当然只有一个,一切都是刘澈的用意。也许有一天,刘澈也会像司徒炎那样对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存在对于高高在上的他来说,充其量只是件工具罢了。又或许,自己已经被他当作工具一样利用了,只是我愚蠢的不自觉罢了!七月七日,又称七夕,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在这个充满浪漫的夜晚,世间无数有情男女都会对着夜空祈祷自己姻缘美满,当然我也不能免俗。不过以往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对着夜空祈祷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希望师父给我涨银子又或者是走路捡到钱之类的。倒是没有正儿八经地求过姻缘,现在想来自己这么些年都没有遇到什么好姻缘,肯定是没有认真祈愿的缘故。如果不是晚上要出席什么国宴,我倒还真想正儿八经地好好祈祷一下。夜幕降临,冷月高悬,天上繁星闪耀,栖凰殿中亦是宝光璀璨,灯火玲珑。端坐栾龙御案后方的安帝神情肃穆,不怒自威,而本应坐着皇后的凤藻玉案却是空无一人,在其下方的青鸾案则坐着身穿鹅黄色宫妆的九公主,九公主对面坐着袖青袍的沈鸿,如墨长发随意披在肩头,灯光映照着他苍白的面容以及削瘦的身形,垂眸浅笑的样子很有那么一点清幽的味道。殿中丽影翩跹,曼妙生姿,丝竹之声亦是不绝于耳。此情此景,竟是那样熟悉,就连空气中暗暗浮动着的诡异气氛都如出一辙。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正在小酌的安帝,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在栖凤大殿中安帝眼中闪过的杀机,我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但愿这次能够平安离开,不要再弄出个什么鬼扯淡的鸿门宴才好“启禀皇上,老臣有要事启奏。”正当我在心中祈祷着不要再次变成鸿门宴的时候,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突然起身,走向殿中。与此同时,殿中舞姬纷纷退下,丝竹之声也是骤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看上去已经有些微醉的宁国公颜褚身上。“颜爱卿,有何事不妨等到明日朝堂之上再议。”安帝轻搁酒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老臣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也一定要说。”颜褚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片刻后慢慢转向刘澈。恰在此时,刘澈亦是抬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来这一次,又是冲着刘澈来的,只不过看这宁国公也是一把年纪了,应该不会学宁王弄个什么舞剑出来。“既然宁国公拼了命也要说,那皇上不妨就让他说出来吧。”刘澈云淡风轻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道,“不过就算颜大人你不说,本官也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哦?你知道?”宁国公颜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颜大人想要说的无非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本官说的可对?”颜褚眉头微皱,淡淡道:“是又如何?上一次你从我国带走了五十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还有百匹价值不菲的铃铎绸缎,这些可以不予计较,但是你……你竟然让他行刺我朝太子,导致太子重伤而亡,此事焉能罢休。”顺着颜褚手指的方向望去,他指着的竟不是刘澈,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