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晋国京城刚好是八月十五,中秋团圆日,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团圆之意。池痕早在进入城门时便与我们分开,直接回府去了,想来他虽在刘澈手底下工作,但说到底却也是家世显赫的小少爷,这样重大的节日,自然是不能缺席的。莫说是像池痕这样身份尊贵的,就算是流浪街头的乞丐,在这一日也会放下一切与亲人团聚。当我,在这种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日子里,我也很想去看看师父和师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于是这种想法也只能作罢。不过好在还有司徒炎陪我,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恐怕他也不愿意回火狱宫去了。回到宰相府的时候已是傍晚,大管家吴用提着灯笼守在门口,刘澈刚走下澈他便迎了上去。随后下车的我不由感慨,到底是位高权重的宰相啊,说不定门里面的仆人全都站成两排,只等着刘澈推门进入便齐声高诵:“大人您辛苦了。”然而当走在稍前方的吴用推开门的时候,我却彻底傻眼了。整个宰相府黑寂静无声,平日里的仆人婢女全都不见了。更奇怪的是,本应该映入眼帘的奇花异草也纷纷消失了,只剩下块块光秃秃的泥地,气氛当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刘澈微微愣了一会,才缓步踏入。一旁掌灯的吴用弯着腰,借着灯光,我看到他的脸上满是内疚与自责,不时地偷偷用袖子擦泪。“大人,奴才,奴才……”吴用哽咽着说道,“奴才……您杀了奴才吧!”“发生什么事了?”刘澈走了几步,停在一棵树下,暮色中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是……是皇上。”吴用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泣不成声。“慢慢说。”刘澈的声音很沉。吴用又抽噎了几声,接着道:“前些日子,皇上下旨将陆大人打入天牢,锦衣卫暂由宁代管,之后陆大人就不见了。没过几天,皇上又下旨让宁王将大人您的府邸抄家。仆人婢女一看势头不对,就纷纷逃走了。”听着吴用的话,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中立即浮现出自投罗网四个字。既然是皇上下令抄家的,那刘澈现在回来岂不是送死?锦衣卫如今又在宁王手中,失去了锦衣卫的刘澈,还能有什么用处!“吴伯,你先下去休息。”刘澈拍了拍吴用的肩膀,踱步朝后方的庭院走去。我和司徒炎立即跟上,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奇怪了。又有谁能想到,堂堂一座宰相府,如今竟会变成这般荒凉的景象。穿过数条回廊,眼前所见景象皆是残破,就差没有断壁残垣了。这宁王哪里是抄家啊,整个就是在搞破坏嘛!本以为刘澈是要进哪间屋子,看看重要的东西有没有被抄走,却不曾想到他竟然将绕着整个府邸走了一遍,半个时辰后我们又回到了先前的进门之处。吴用并没有去休息,仍旧提着灯笼呆呆的站着,两眼有些呆滞。“吴伯,现在锦衣卫谁是指挥使?”刘澈负手而立,声如沉水,“宁王么?”“不是。”吴伯的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是由宁王代管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又下旨让七王爷代管。你也知道,七王爷那性子素来闲散,虽然接手了锦衣卫,可是却什么事也不问,所以现在锦衣卫等于无人指挥。”“那你可知皇上为何要将陆寒打入天牢?”吴伯愣了愣,回道:“好像是擅闯宫中禁地,但具体怎么回事奴才就不知道了。”“禁地?”刘澈冷笑了一声,道,“吴伯,若是府里住不惯的话,你可去酒楼客栈,本官会替你安排好。”“大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奴才死也要守着大人您的府邸。”吴用又开始抽噎了。“既然如此,吴伯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本官自会处理。”“那大人,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奴才就是了。”吴用离开后,刘澈转身离开。我和司徒炎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跟着刘澈的脚步一起离开。以往这个时候,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街边尽是高声叫卖的小贩,可是今日却有些冷清。这也难怪,在这样团圆的日子,谁不是在家与亲人欢聚赏月呢?又有谁像我们这样,经历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去哪里?”说话的是司徒炎,他的声音很冷,充满了肃杀的味道。“皇宫。”走在前方的刘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过语气虽淡,但其中却充满着浓浓的怒意。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皇上已经下令将陆寒打入天牢,如今你没有锦衣卫保护,就这么去皇宫,不是等于送死么?”“不是还有你们呢么?”刘澈说道,“本官相信,你们会保护我的。”“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可我和司徒炎的功夫好像还没有到能够保护你的地步吧。”我撇撇嘴,心想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有信心了?竟然指望着我来保护他,还是说他真正有信心的是司徒炎?恩,肯定是司徒炎。我侧首,一本正经地堆司徒炎说道:“司徒,大人高贵的生命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保护啊。”“为什么是我,不应该是我们么?”司徒炎问道。“大人比较器重你啦,像我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可以忽略不计啦。”我摆摆手。“你还真是谦虚。”司徒炎扫了我一眼,嘴角上挑。“那是那是,师父说谦虚是种美德,我一向很谦虚的。”我想了想,又加快脚步追上刘澈,“喂喂,万一等会进宫赵贞真的要杀你,你可要看准时机逃跑啊!”“你的飞刀不是很厉害么?”刘澈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本官还有什么好怕的?”真是的,别对我这么有信心啊。我有些郁闷地说道:“虽然有司徒炎和我,可……可……万一我们挡不住的话,还是要靠你自己的。”“嗯!”刘澈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对了,陆寒呢?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唐沫,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刘澈缓缓说道,“知道太多不好。”“你……”本想还击,但此情此前,实在不是吵架的好时机,于是我也只能闭口不言。不过回想起在安国,陆寒的出现的确有几分奇怪,最重要的是那些身着飞羽袍的高手竟然不是锦衣卫,难道说那个时候的陆寒是畏罪潜逃,然后前往安国找刘澈么?那么现在陆寒会在哪里?是不是就跟在我们后面呢。皇上趁着刘澈出使安国,以陆寒擅闯宫中禁地为由,要将他打入天牢。不仅如此,还让宁王将刘澈的家给抄了,这分明就是夺权。如果换做常人,那自然是要赶快离开,又怎还会这么镇定的前往皇宫去自投死路?夜色弥漫,拂面而来的冷风带着秋日特有的凉爽。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高悬的满月,月辉倾洒,甚是好看。这样的夜晚,本不该有这样的事情,可它偏偏发生了。脑海中突然想起四师兄说过的话。每到月圆之夜,总是会发生很奇怪的事情,不知道眼下所发生的一切,是否与月圆有关?想着想着,我们离皇宫越来越近,我摇了摇脑袋,将这种胡思乱想从脑海中摇出去。可是踏入那皇宫之后,等待着我们的到底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