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盏中的茶水散发出淡淡的茶香,池痕盯着自己跟前的那杯茶看了许久,久到我怀疑他是否跟那杯茶发生了某种不正常的感情。“你倒是说话啊。”终于,我忍不住说道,“我们一起溜,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用飞刀。”“不行。”池痕没有半分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逃走的话,会死的很惨。唐沫,你要相信我,京城这地我比你熟。”“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池痕打断了:“我只得这种事情在你看来不可理喻,可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在京城你只能成为两种人,一种是制定规矩的人,另外一种就是遵守规矩的人。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后者。”我不知道池痕为什么这么坚持,至少我是看不出这么个听曲的馆子背后能有多大来头,但听着池痕说的话,想来是真的很不好惹。如果是刘澈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办?难道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也会按照别人的规矩行事?“要是刘澈呢?你觉得他会乖乖按照这里的规矩行事么?”我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宰相大人自然是不会按照规矩行事的。”“按照你这说法,那刘澈的来头岂不是比这华容馆的老板来头还大?”刚听池痕说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华容馆老板的来头比刘澈还要大呢,但池痕既然说刘澈可以不按照规矩行事,由此可见,也不过如此嘛。池痕沉吟片刻道:“这么没有可比性。”“怎么就没有可比性了?”我一边问,一边端起杯子喝茶。“因为华容馆的老板和宰相大人是好友,所以我想宰相大人应该不用遵守这的规矩。”“朋友?”对于这一点,我还真是有点吃惊。池痕点点头,说道:“没错,京城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从某方面来说,宰相大人也是不好惹的。”呵呵!刘澈当然不好惹,这是本小姐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的事情:“废话,那家伙要是好惹的话,全天下恐怕就没有不好惹的人了。”“你知道就好。”池痕做了最后总结性的言论,“总而言之,你这个舞是跳定了。”在心中默默哀叹了一下,为什么当初师父没有教我跳舞呢,说起来其实我也挺喜欢跳舞的。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在小时候师父好像还真的有请过几位舞姬教我跳舞,既然学过,那当时怎么没学会呢?要这么说的话,四师兄的舞跳的倒是很出众,师父给他的评价是惊鸿。为什么想学跳舞的我没有学会,反倒是四师兄学会了呢?这还真是个谜团。等等,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等会要怎么解决眼前这个大麻烦吧。恰在此时,那小厮又来了,只见他笑眯眯地问道:“两位公子,决定好了么?”“他跳。”池痕二话不说,伸出手指着我。“既然如此,那请这位公子随我来。”小厮微微弯着腰,语气倒还算恭敬。我叹了口气,用自认为很无辜的眼神盯着那小厮:“那个,我真不会跳舞啊!你想啊,哪有男人会跳舞的,你说是不是?”“公子您放心,本馆有专门的师父教您。”“啊?”这算怎么回事,连专门的师父都有,这真的是听曲的馆子么?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某种少儿不宜的地方呢,“你这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里的大老板很喜欢看男人跳舞,而且还要换上女装?”“这个小的怎么会知道,只是规矩如此。”什么破规矩,定下着规矩的人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正好,也让我去看看这变态神经病到底长什么样子:“带路。”“公子您这边请。”那小厮又看着池痕说道,“这位公子,您还需要添茶么?”池痕点点头,随后又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干!既然同情的话,那刚刚想要溜之大吉的行为又算怎么回事?我留给池痕一个大大的白眼后跟着那名小厮离开了。“你要带我去见你们大老板么?”走在稍前方的小厮低声道:“不是,我刚刚说了,是带你去见师父,教你跳舞的师父。”“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对了,教我跳舞的师父是谁啊?”“你等会见了不就知道了,干嘛这么着急?”那小厮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果然啊,这年头稍稍长得养眼点的就敢这么横。跟着养眼的小厮上了二楼,经过长长的走廊,我们在最后一间关着的房门处停下。隔着房门,隐约可以听见若隐若现的琴声,对琴声这种东西我基本上是听不太懂的,所以也就无从辨别到底水准如何,总之比我强就是了。犹记得当年每次师父要教我弹琴,师兄们就会跑的很远很远,记得有一次大师兄因为腿骨折了,只能卧床休养,那日刚好下雨,闲来无事的我自然是要好好练习琴艺的,可谁知一曲没有弹完,就听到大师兄惨叫的声音。当我冲进去的时候,发现大师兄正拿头使劲往墙上撞。作为师妹的我自然是要好好询问下大师兄自寻短见的原因,谁知大师兄很是郑重地对我说,只要我不弹琴,他就绝对不会拿头撞墙。为了大师兄不自寻短见,作为师妹的我自然只能决定终生不再弹琴,为此我也着实忧郁了一段时间,看吧,天下间还有比我更善良的小师妹么?肯定没有了。“愣着做什么?赶快进去啊!”小厮的催促声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回过神来的我这才发现,房门已经被打开了,房内一名身着淡橘色落纱流烟裙的女子正在低头抚琴,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刚踏入房内,小厮便顺势将门给关上了。这是那低头抚琴的女子才缓缓抬头,大而明亮的眼睛不禁让人心头一颤。认真说起来这女子并不算绝色,至多只能算是面容姣好,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会给人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与那些如同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不同,眼前这个女子就好像向日葵一样,光是看着就会让人感到温暖。不过……我微微歪着脑袋,为什么这个女子越开越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片刻之后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个笑得让人感觉看到向日葵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池痕的梦中情人,京城第一名妓上官姒:“你,你是……上官……上官姒!”上官姒笑着说道:“怎么,看见我很吃惊么?”“还好,我想池痕肯定后悔了。”我说道,“他要知道能见你的话,说什么都不会让我来的。“池痕么?说起来这几个月好像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上官褒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上去,“那孩子可是很容易害羞的。”孩子?上官姒居然叫池痕孩子?不管横看竖看,这上官姒至多不过双十年华,怎么池痕在她眼中就成了孩子呢?许是看出了我的疑问,上官姒问道:“你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什么要叫池痕孩子?”我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同时也顺势坐在了她指定的椅子上。一般来说,会指定某人坐在特定的地方,这种人通常都比较强势,由此看来,上官姒是一个强势的人。这种想法让我不禁又想起了池痕刚刚对我说过的话,京城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制定规矩的人,另外一种就是遵守规矩的人,这么看来,在上官姒面前,我毫无意外的是后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