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了已经十日了,我轻轻推开纸窗,外面仍是在下雨,丝毫没有转晴的兆头。我犹记得十日前刘澈说的那句话,等吴用回来之后你就明白了。当时我无法理解他话中的含义,可当我看到雀榕毫不犹豫地将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入心脏的时候,我理解了。她是‘那个人’所派来的细作,细作被发现的下场只有一个,死。我没有询问各中理由,但我还是从司徒炎那里听闻,雀榕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叫雀眸,至于她为何会背叛刘澈,那便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对于雀榕的死,我并没有太伤心,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便该是这个样子的。反倒是夕颜,那样活泼的一个丫头,每日眼睛都红的像个桃子,性子也不似以前那般活泼。合上纸窗的瞬间,一抹玄青色的身影自门而入,我抬眼望去一时间竟是愣住了:“皇……皇上……”“朕有几句话想要问你。”赵贞左手拿着金边哲扇,那扇子自然不是用来扇风的,其上金边更是极好的杀人利器。他环顾屋内,最终还是没有坐下,这到让我有些松了口气,若是落座的话,恐怕要问很多问题了。“问吧!”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么草率的话来,只是此刻我再也无法维持出对赵贞的尊敬,又或者说是向他身后的皇权所低头。究其原因,我自己也对这种变化感到吃惊,若是放在从前,我是绝对不敢的。只是赵贞对我的不恭似乎也没多大在意,轻轻摇着扇子:“唐沫,有关北域净莲寺之事,你知晓多少?”面对赵贞,我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每说一句话都必须三思而后行,他为何要询问我关于那个被一夜灭门的北域净莲寺,根据叶不归的说法,灭了北域净莲寺的就是‘那个人’,而且‘那个人’将银色面具摘下之后,面具下的脸正是此刻坐在我面前的赵贞,他这么问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也许是见我想了太久,赵贞缓缓道:“看你想这么久,想必对于北域净莲寺之事,或多或少应该知晓些。”我点了点头,说道:“知道,我听说一夜之间被灭门了。”“哦?那你可知道是被什么人灭了?”赵贞面色很是苍白,但那双眯着的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我。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既然叶不归在他手中,他大可以直接问叶不归,还是说他无法从叶不归口中得知什么所以转而来问我。可赵贞又凭什么能够断定我知道这件事情,刘澈呢?赵贞是否已经询问过刘澈?不对,如果询问过刘澈,那么赵贞又怎么可能再来找我,这样关键的事情,刘澈不可能完全不提前告诉我的。“大人呢?”我讲话题轻巧转移,只希望能从赵贞的回答中得到些许参考。赵贞以扇掩面,轻咳嗽几声才说道:“朕自有事情交代,你只需老实回答朕的问题就可。”到底该怎么回答,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想了片刻,说道:“我不知道。”“嗯?你不知道?”赵贞笑了笑,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在朕面前撒谎,可是欺君之罪。”我笑了笑,说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何况我与北域净莲寺毫无关系,又怎会知道什么人与其有仇,非要那么残忍地灭寺呢。除此之外,皇上您要是想得知更多的事情,最好还是去问刘澈,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就是了。”“朕已经得知,当日在场的只有叶不归,刘澈以及你三人,所以朕只能来问你。”“反正叶不归已经在你手里了,你直接问他就是了,何必问我这个不长记性的人。”赵贞浅浅地笑了笑:“朕也想问他,只可惜他已经永远说不出话来了,不仅说不出话来,就连写也无法写出来了,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朕不问你,还能问谁?”我心下一沉,惊道:“你对叶不归做了什么?”“朕并未对他做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不仅咬断了舌头,甚至用内力尽毁筋脉,如今已是一个四肢不能动的废人了。呵呵……这就大概就是江湖人的气魄吧,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吐露秘密啊。”“我不知道。”对叶不归的做法,如果说不震动那是假的,甚至在心里某个地方,涌起了一丝难过,“我不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情报,但是对于我来说,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是无法逼迫的,因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真是不合作,没想到你外表柔弱,性子到这么强。”赵贞眯起眼睛,看着虚空中的一点,过了好一会才又回过神来,缓缓说道,“唐沫,你若是告诉朕,朕便满足你一个心愿如何?”“威逼不成,决定利诱么?”“你若是要这么想也可以,无论你要什么,朕都愿意满足你,如何?”“哦?无论我要什么,皇帝都会满足我么?”我笑着,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的笑容充满了讽刺,“那好,我要皇上您的皇位,请问皇上愿意给么?”“哈哈,看来还真的是有很多人想要朕的皇位,就连你也想要么?还是说,你是帮刘澈所要?”“没什么,我只是想要衡量下皇上所想知道的事情,其分量究竟有多重。而我所说的要皇位,也不过只是个假如罢了,只是想问,在皇上的心中,是那个想要知道的秘密重要,还是……皇位!”“你凭什么会觉得那个秘密能够和朕的皇位相提并论?”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随便说说的而已,因为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但皇上却不惜避人耳目,亲自到宰相府来问我,可见这个问题分量绝对不轻。”赵贞仰头笑了起来:“好,朕告诉你,在皇位和朕想得知的秘密间,后者更为重要。”我本以为赵贞自然是要觉得皇位更重要,然而却不曾想到竟然是后者:“你确定么?”“当然!”赵贞淡淡地说道,“朕是天命所归,就算皇位被拿去了,最终还是会夺回来的。”“这理由太牵强,放弃了的东西就是放弃了的,何况本就没什么懂事是长久的。”我说道,“不过让你遗憾了,我真的是不知道叶不归到底说了什么,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反正说谎又不要钱,可狂我也并不算是说谎,我虽然是听太子不归说了事情的原委,可说到底要是对于那个灭了北域净莲寺的家伙,我还真的是不知道。尽管我相信是赵贞,可刘澈一脸打死不信的样子,而面对赵贞的质问,我总不能所‘那个人’就是他吧,所以最后理所当然的结论只能够是不知道了。“好,既然不知道,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赵贞合起折扇,转身准备离开,只是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侧首说道,“若是刘澈回来了,让他进宫见朕,朕到处都找不到他。”“嗯?你刚刚不是说交待事情让刘澈去做了么?”赵贞微微一笑:“朕有那么说过么?分明是你听错了。”说完便离开了。屋外还在下着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情变得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还是说,因为我真的是个笨蛋,所以想不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