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脸上,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然而很快那种冰凉的感觉就被一阵又一阵的灼热所代替。看着四师兄近乎沉默的面容,滚烫的眼泪便很不争气地落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师兄将我轻轻推开,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眼神看着我,沉吟片刻,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娶你。”“为什……”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四师兄给打断了。“唐沫,你乃男子之身,我要如何娶你?”“你……明明知道我是……”我怔怔地看着四师兄,接下来的话却是如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他明明知道我是女子之身啊,为何又要那样说!“不且不说你是男子之身,就算你是女子,以你的身份我要如何娶之?”四师兄的语气竟变得冷漠,记忆力他从未对我如此冷漠地说过话,“即使卫国已经灭亡,但我却仍旧是卫国皇室血脉,就算将来要娶妻,也必然会娶身份相配的女子。”我不由一怔,喃喃道:“身份,真的那么重要么?”“当然!”四师兄微微弯腰,在我耳旁轻声道,“唐沫,我们五人虽然以师兄妹相称,但说到底,我和皇爷爷毕竟是你们的主子,这话你可听得明白?”一瞬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眼看着四师兄欲转身离开,我立即伸手将他的臂膀拉住:“你是不这样无情的人。”“自古皇家最无情,我若不是无情之人,难不成还是拿多情之人?”我摇摇头,眼泪不断地往下掉:“你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这样子的人。”“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终不过是这个样子了。”四师兄缓步走向刘澈,“你到底有何办法离开这困局?”“你那哭得稀里哗啦的师弟,刚刚不是已经将方法说了么?”刘澈唇边展开笑意,缓步朝我走来,“在这种什么都没的烧的情况下,自然只能烧人了!”恶魔!看着刘澈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我的脑海中除了恶魔这个词之外,竟是再也想不到其他了。“不要过来!”当刘澈走到仅距我数步之遥的地方时,我近乎疯狂地叫出声来,“不要靠近我!”刘澈停下脚步,一脸温和地看着我,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害怕,害怕到整个身体都不禁颤抖起来。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我颓然跌坐在地上,无论怎样努力,都是没有未来的,无论怎样努力,都摆脱不了被当作弃子的命运么?我是师父抱回来的,可见早在人生的最初,就已经注定了我被抛弃的命运。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自己明明已经尽量不去伤害任何人了,为什么得到的却仍旧是这样的结局?恍惚间,身子好像被什么暖暖的东西包围着,我抬起头,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刘澈拥在了怀里,而站在后方的陆寒则脸色古怪地盯着我,四师兄则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那些蠢蠢欲动地子午蛇。“你……”我想要挣脱刘澈,但却仍是紧紧地被他抱住,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我在心中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要杀就杀,这种吃我豆腐的行为算怎么回事。“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刘澈的声音温柔地让我有种陷入云端地错觉。“你……你真的不会杀我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刘澈将我放开,脸上竟浮现了一丝恼怒,乖乖,难不成这家伙又改变心意准备杀我了?看着他的眉间愈来愈盛的怒意,我的小心脏又开始脆弱起来。“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刘澈阴沉沉地说道,“你当本官真的闲的没事做,要来杀你么?”“你刚刚不是说,要烧一个人么?”刘澈扯着嘴角道:“所以你就认为我一定会选择烧死你?”“不烧我烧谁啊?”我想了想,突然意识到刘澈真正准备烧死的人竟然是师兄,不由惊叫道,“师兄你也不可以烧,你要是烧死师兄,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替师兄报仇。”“拼死也要报仇,唐沫,你是不是爱上你这个长得跟娘们似的师兄了?”刘澈眯起眼睛,说道,“怪不得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无法打动你的心,原来心里竟藏着这么个漂亮的师兄,也难怪了!”此时,四师兄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对主子被杀,身为奴才自然是要为主子报仇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哦?是这样么?”刘澈沉吟片刻,缓缓道,“可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师弟对你当真是爱慕的很啊。”“师弟?”四师兄冷哼一声,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轻蔑,“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又岂配得起师弟这两个字。”“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本官想太多了。”刘澈朝我笑了笑,“唐沫,听到了么,他不过只是把你当作一个奴才罢了。为了这种人去死,值得么?”我咬着嘴唇,点点头:“做奴才的,本就是要为主子去死的!”这句话终究还是说出口了,十七年来师父的养育之恩,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终究是要还的。“你可以不必为他去死的。”“欠的东西,终是要还的。”我抬起头,看着刘澈,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不知为何,却好似有种即将解脱的轻松,“师父养育我十七年,这份恩情,必须还。”“既是必须还,那你欠的恩情,由我来还。”我愣了愣:“什么?”刘澈再次说道:“你欠的,我来还。挺清楚了么?”说完,刘澈起身,向陆寒走去,我依旧呆呆地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什么叫我欠的,由他来还?这家伙跟我非亲非故的,干嘛要帮我还?不对,按照刘澈这家伙的恶劣个性来讲,其中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正当我想再次开口询问个究竟时,只听到陆寒一声大吼:“白痴,还坐着干什么,赶快逃命啊。”猛然间,我看到刘澈的黑色的云锦黑袍上满是火焰,惊讶地竟是忘了起身。也就是眨眼功夫,四师兄却纵身飘到我身旁,托起我的肩膀,仅仅跟在陆寒和刘澈的身后。说来奇怪,满身都是火焰的刘澈只要稍稍靠近,那些子午蛇就拼命退开!可是比起那些触目惊心的子午蛇,刘澈的样子却更让我感到害怕,虽然浑身被火烧着,可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走在前面,这种诡异的情景怎能让人不害怕。“奇怪!”四师兄似乎也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立即说道:“主子你也觉得奇怪吧?”“你叫我什么?”四师兄愣了愣,低声吼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离开这里再说。”四师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不远处竟有许多身着飞鱼袍的锦衣卫,粗略算来,竟有三百人之多,然而越过那些锦衣卫,看到的却是无数身着银甲的骑兵,那阵仗就跟上战场似的。在无数银甲骑兵前方,负手傲然站立着一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竟是宁王。“人呢?”赵宁话语中略带讥讽,看向刘澈的眼神亦是杀机重重。刘澈的云锦黑袍依旧在燃烧,面对宁王质问般的口吻,刘澈只是解下衣袍,反手将他丢到一旁,说来奇怪,那云锦黑袍刚落到地上,便突然剧烈烧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便被烧成了灰烬。“跑了。”刘澈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来的本就不是真的,跑了也无妨。”“哼!”赵宁冷哼一声,嘴角紧绷着,竟好似要发怒的样子,不过最终宁王却只是转身,上了一匹通体黝黑的骏马,随着一声鞭响,竟是绝尘而去。而那些银甲士兵,也纷纷整齐划一的调转方向,跟着宁王离去。回过头,只见那些子午蛇竟在一瞬间失去了踪影,而先前站在树上的白衣银面男子,不知道何时竟然早已不见。“哈哈,刘澈,我是小看你了!”耳畔突然传来四师兄的笑声,“你这招当真是一箭双雕,不……应该是一箭三雕才对。哈哈……”笑声还在飘荡,可四师兄却已纵身掠出,眨眼功夫便没了踪影。“这到底是……”我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刘澈打断:“别总问些废话,司徒炎和池痕还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