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这地方的风水还真是……”站在半山腰的刘澈一袭云锦黑袍,如墨黑发随风而飞,再加上那略带冷峻的面容,若是放在平时我自然是要在心中暗暗欣赏一番的,可眼下爬了半天山路的我正累得跟狗似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看着他那超然的气质,心里恨的那是一个牙痒痒啊。放着好好的正路不走,非要爬山路,最要命的是这家伙居然还让我背着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爬,这不是成心折磨我是什么:“你这个混蛋,就算要救济那些灾民,也不用让我背实银吧,直接弄银票不就好了么?”刘澈转过身,逆光而展的笑容竟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哼!我冷笑道:“行,不可泄露与是吧,那这银子你来背。”“不背。”刘澈施施然了过来,在我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手里则摇着那把他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黑扇子,“你要实在不想背也可以,随便找个地方把它丢了就是了。”“开什么玩笑,三千两白银啊,你就这么随随便便丢了?”虽然我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却知道,如果我不背,他可是真的会把这白花花的银子给丢在路上,“喂喂,这可是三千两银子啊,你怎么舍得啊。”“反正这些银子是要用来救济灾民的,已经不属于我了,对于不属于我的东西又何必放在心上。”刘澈慢慢摇着扇子,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地上那碎金般的阳光。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看着我,就只是那样看着,一句话都不说。“我脸上有什么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说这家伙发现什么端倪了?“喜欢我么?”极淡的口吻,却让人有种忍不住沉沦的错觉,“唐沫,你喜欢我么?”“呵呵,别开这种玩笑。”真不知道这家伙又哪跟神经搭错了,喜欢男人么?只可惜我不是男人,喜欢女人么?呵呵,只可惜我若是恢复女子身份,他大概还是不会看上我。既然是这样,为何要问我喜不喜欢呢?刘澈,对于你,我可是连一点爱慕的情愫都不敢有啊。“不是开玩笑,告诉我,你喜欢我么?”再一次,那盛满温柔地眼神落在我身上。“天快黑了,我们赶路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有害怕看到他那异常温柔地眼神。气氛沉默,一路无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澈走的很快,快到让我是不是的需要用轻功才能跟上他的速度。当到达目的地后,我已经累得快要站不住了,偷偷看了一眼刘澈,虽然脸上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可是紧绷的嘴角却让我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气到快要发疯了。不过当我看到不远处那的如同废墟般的残垣断壁时,却再也没有心情理会他是否在生气了。容袖,容袖。脑海里只剩下那个喜欢眨着大眼睛微笑的孩子,对于那孩子的父母我并没有太大印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孩子,想起那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眸子。就在我刚刚施展轻功的瞬间,手腕却被人紧紧地拉住了:“你干什么?”“这里不需要轻功,用走的就可以。”刘澈拉着我的手,缓步朝废墟走去,他走的很慢,慢到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却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而我就这么任他拉着,因为我发现,越是接近那废墟,我就越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终于走到了满是残垣断壁的废墟前,与旁边漂亮精美的宅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片废墟之下究竟埋葬了多少现鲜活的生命,而埋葬他们的这片废墟曾经是他们认为最温暖,亦是最安全的家。“全都死了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对于自己的冷静我有些吃惊。刘澈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折扇至向我的左方:“活了一个。”顺着刘澈折扇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五六岁满脸尘土的男孩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站在废墟前。那样安静的孩子,那样纤细的孩子,本应该是躲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年纪,可如今,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表情,就好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慢慢走到那个孩子旁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轻轻拉住他的手,可是那个孩子却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之后仍旧是一脸沉默地看着那片废墟。“唉,这孩子可怜啊!”一位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的妇人手里端着一只大碗慢慢走了过来,“容袖,肚子饿了吧,赶快吃。”容袖低着头,将妇人递给他的大碗捧在手里,慢慢地将碗里的白粥灌进喉咙。那妇人一边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容袖,一边说道:“两位是从京城来的吧,唉,求你们了,别为难这个孩子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算我这个老妇人求你们了,放过他吧!”“什么?”刘澈眉头紧皱,脸色亦是说不出的凝重,“这位大婶,你的意思是,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京城的人来了么?”“是啊,来了好几拨了。”“都是些什么人?”刘澈问道,“是朝廷派来的官员么?”那妇人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从京城来的,就跟你们一样,都穿着便服。”我忍不住问道:“既然都是便服,你又怎么能确定是从京城来的?”“这还用确定么,就他们身上穿的那料子,还有那做功,除了京城之外还哪都没有。”说着,那妇人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京城绣坊里最好的绣娘,所以什么样的衣服,只要让我看上一眼,就知道是哪里的。”“那些人来这里做什么?他们有为难容袖么?”伸出手,想摸摸那孩子的头,可最后却还是放弃了。“怎么不为难,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变成这样了。其实也不单单是容袖,就连我们也被问了很多问题。”妇人说着又看了一眼容袖,似乎有些抱怨,“你说问来问去都是些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看来这事的氺有点深。对了,你们要问什么问题啊,趁早问吧。”刘澈的脸色额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有种发怒的感觉。隐隐觉得不妙的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是刘澈的脸色太吓人,还是怎么回事,那妇人见容袖将粥喝完了,立即拿过碗二话不说离开了。“赵贞!”刘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赵贞派人来了么?”环顾四周,整个安山每隔一段便有士兵把手,看来这件事情的确不简单,而我又怎能忘记沈鸿说过的话。这里原本是要建成皇家庄园的,而那庄园的用处便是用来杀赵贞的,不过现在也不用查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七王爷,赵贞就算不派人来调查,也可以从刘澈口中得知。然而刘澈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有些目瞪口呆。“赵贞准备湮灭事情的真相。”虽然不似之前那般咬牙切齿,但刘澈的脸上还是有种浓浓的恨意。“什么!”我脱口而出道,“他是要包庇凶手么?等等,赵砚不就是‘那个人’么,这种弑君的罪行能被轻易原谅么?”“哼!谁知道呢。”刘澈扫了一眼容袖,淡淡地说道,“你这小子是要继续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走。”容袖转过头,看了一眼刘澈,随后又转了过去,依旧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你这么凶做什么?”狠狠瞪了一眼刘澈,蹲下身,虽是犹豫,但还是紧紧抓住容袖的手,“容袖,跟哥哥走好不好?”容袖摇摇头,脸上说不出的倔强。这样的孩子,对于死亡究竟知道多少,心里隐隐有着泛酸的感觉:“容袖,你要一直站在这里么?”本以为他会点头,但出乎意料地容袖站的笔直的身子却突然跪下了,然后重重的三个响头,是对着废墟而磕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哭,面对这种惨痛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坚强,这么懂事。看着跪在地上的容袖,我亦跪了下去,亦是三个响头。容氏夫妇,欠你们的也许此生还不清了,但是你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容袖,跟哥哥走,好不好?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容袖看了看我,最终目光却落在了刘澈身上,半响才奶声奶气地问道:“那位大叔会同意你收留我么?”大叔?咦,这个对刘澈的称呼倒是挺新鲜的,我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刘澈一脸郁闷地瞪着容袖,不过对于刘澈那快要杀人的眼神,容袖倒是淡定的很,不仅淡定,还稍稍扬起小下巴,一脸挑衅的样子。这孩子可真是太强大了,面对刘澈居然也敢这么嚣张,再看刘澈那张被气得快要扭曲了的脸,我忍不住笑道:“这位大叔,别生气了,要长皱纹的。”“就是就是!”容袖很配合地点着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