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陆寒果然是有暴力倾向,只是还没有严重到真的拿到砍了我的地步罢了,不过我相信他很快就会那么做了。“老子见过笨的,可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十三根弦,你就算一天记一根也该记住了。还有,这凰琴原本就音色优美,无需调音。哪怕是不会弹琴的人随便拨弄两下也是天籁之音,怎么到你手上弹的就跟百鬼夜行惨叫似的?”陆寒怒气冲冲地瞪着我。起初我对他这怒气冲冲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可随后发现他尽管生气,可还真不敢把我怎么样。于是乎,我的胆子也就一点点肥了起来。“都跟你说了,我是音痴啊,你怎么能奢望一个音痴弹琴呢?”我很无辜啊,我真的很无辜,谁让人家是音痴呢,弹不好不能怪我的。陆寒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双手按住琴台:“就因为知道你是音痴,所以刘澈那个蠢货才不惜以身犯险为你弄来这么把凰琴,你知不知道,为了这把琴,他险些丧命。”“你说什么?”“没什么!”陆寒退后两步,稍稍稳定神色,“我们继续,刚刚弹到哪里了?”“把话说完,什么叫刘澈为了这把琴险些丧命。”陆寒斜睨着眼睛道:“想知道么?老子偏不告诉你。”“你到底说不说?”陆寒不似旁人,他不想说的话没人能逼他,而这家伙偏偏还又软硬不吃,想撬开他的嘴,难入登天。可是他那句刘澈险些丧命却堵得我心里难受,无处发泄。“哼,老子就不说,你能把老子怎么样?”陆寒双手环肩,流里流气地说道,“怎么?想打架么?别以为你是刘澈的女人,老子就会对你手下留情。”我眯起眼睛,那句险些丧命如燃烧在胸口的一团火,难受到快要奔溃。目光垂眸处,琴上的十三根弦闪着冰冷的光芒!破空声响,风刃翻飞,随着那声声残破断音,四周的墙面上立即多了无数好似被刀砍过的痕迹。“唐沫,你发什么疯,赶快停下。”陆寒挥刀挡住那些毫无规律,杂乱无章的风刃。“你到底说不说。”手指越弹越快,混合着内力的风刃四面八方的在屋子里乱窜,不过说真的,要不是为了逼陆寒松开,我还真是不愿意这么做啊。因为自己弹的实在是太难听了。突然,脸上一热,似乎有某种滚当的东西落了下来。“可恶!”陆寒挥开几道风刃,冲到我跟前,一觉将琴台踢翻,揪着我的领子,双眼通红,“你丫的是不是疯了,你要死了我怎么跟刘澈交代。”滚当的**不断从脸颊流下来,我伸手摸了摸,触手尽是鲜红。陆寒的目光也逐渐移向我的脸颊,通红的双眼逐渐被懊恼所取代。“怎么回事!”一声怒喝让我和陆寒齐齐转头。而就在这转头的瞬间,刘澈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托住我的肩膀,“陆寒,怎么会这样。”陆寒退后两步,避开刘澈那几欲杀人的目光:“是我疏忽了,忘了他还不熟悉琴杀,导致她没有控制好音律,不小心伤了。”“陆寒,你……”刘澈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眸中尽是疼痛,“沫儿,没事的,我会找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我、我毁容了,是不是?”自眼角而下,直到颈部,流了这么多的血,一定是毁容了。“没有,只是小伤,沫儿不用担心。”“不要骗我,流了这么多血,脸肯定毁了。”眼睛突然酸痛起来,眼泪混合着血水流过脸颊,“不是陆寒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要怪他。”“沫儿,不要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刘澈将我抱在怀里,飞奔出了别院。这个男人是可以信赖的,靠在他的胸前总是有种心安的感觉,可是我又真的好害怕,害怕在我对他付出全部的感情之后,他又会离我而去。这么多年来,哪怕是和师父师兄在一起,我也从未付出全部的感情,就是害怕被人抛弃,被人辜负。这么强的不信任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马车飞速行驶着,刘澈将我圈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很好闻,可那种冷香却是属于女子的,果然他是有别的女人的。“我们去哪里?”为了驱赶心中泛起的酸意,我故意问道,“不是去找大夫么?”“沫儿,不要说话,这样只会加重你的伤。”我点点头,闭上眼睛,贪婪地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唐沫,你不要太贪心了,像刘澈这样的人肯定会有别的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何况这么久以来你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又怎么能奢望他一直等着你。冷香幽幽,本是很好闻的,可却让我的心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不过烦着烦着,却还是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脑袋虽然醒了,可是身体却还是忍不住往被子里钻了钻。等等,现在可不是贪睡的时候,摇摇脑袋,将睡意赶跑。“醒了?”“哇!”这张凑近我,笑起来跟包子褶子似的脸算怎么回事,不过这褶子脸看起来有点熟悉,“你,你是冯公公?”满头白发,看上去已经有八十多岁的冯不成嘿嘿笑了两声:“小丫头记性不错,好了,你既然醒了,那也没我什么事了。”“我这是在哪里?”“你在朕的寝宫。”赵贞一身玄黄色常服,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站在床前,“朕劝你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对脸上的伤不太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整个脑袋都被缠住了:“刘澈呢?”“在朕的寝宫提别的男人的名字,你不觉得很过分么。”“刘澈呢?”“哼,胆子倒是挺大的,朕都警告你不要说了,居然还敢说。”“刘澈呢?”“你是不是除了刘澈这两个字之外,就不会说别的了?”“刘澈呢?”赵贞扯了扯嘴角:“他好的很,你不用担心。”我点点头,往被子里钻了钻,既然刘澈没事,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继续睡觉。呜,这锦被真的好软,好舒服啊!“唐沫,难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么?”莫名其妙,我应该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啊?想了想,自己脸上的伤八成是这宫中御医治的,是啊,天下最好的大夫自然是在宫中的:“啊,多谢皇上命御医为我治伤。”“朕要听的不是这个。”“那你要我说什么?”赵贞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清冷起来,隐隐透着股凌厉,与刘澈不同,赵贞的凌厉就好像是绵密的针,细小却也致命:“伊算去了哪里?”“师兄?他去了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少跟朕装蒜,影卫的藏身之所到底在哪里。”原来赵贞是想要知道师父和师兄的行踪,这么看来那日那日召师兄入宫的圣旨,八成也是要将师兄软禁起来,只可惜功败垂成了,所以现在才想从我这里突破。等等,刘澈应该想到这一层才对,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把我丢在这里,难道是另有打算,还是吃准了赵贞不敢把我怎么样?真是疯了,为什么那个混蛋做事情前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呢,也省的我现在弄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啊。“怎么,不想说?”赵贞坐在床榻前,脸色不变,可语气却明显带有几分威胁的味道。“我要说我不知道,皇上肯定不相信。”“你觉得朕会相信么?”“皇上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确实不知道。”我缓缓说道,“师父已经将我逐出师门了,更何况我在影卫中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皇上若是真的想找到师父,倒不防从江湖入手,总之从我这里,你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了。”“那么,伊算之前在刘澈的府邸停留这么久,为的又是什么?”我幽幽叹了口气:“我要说我不知道,皇上肯定还是不相信。”“呵呵,看来你还真是一问三不知。”“是皇上你问那么多我不知道的问题,这有什么办法?”我问道,“刘澈呢,我想见他。”赵贞眯起眼睛:“唐沫,这里是朕的寝宫,你觉得朕可能让刘澈进来么?”“那我出去见他,这总可以了吧。”“你觉得自己出的去么?”赵贞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朕好不容易捏住她的软肋,这一次又岂可白白放过,其实上一次你受伤他把你交给朕的时候,朕就已经后悔没有用你来要挟他了。难得这一次你的脸伤了,而恰巧能够治你这伤的唯有宫中的冯不成,不然的话,朕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拿我要挟他,你要他做什么?”“其实朕也没要求他做什么,只不过担心他对朕怀有异心,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朕还是要多拿点筹码才行。”赵贞淡淡地笑着,那是一种掌握全局的笑,“其实你应该感谢朕,只是将你软禁起来,而不是用毒药控制你。”我笑了笑:“其实你很想用毒药控制我,只可惜你忌惮他。”“你说朕忌惮刘澈?”赵贞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我说的不是刘澈,而是淳霍。我想他已经警告过你,不允许对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