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差点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我硬生生地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露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认为很假的笑容:“呃,那个……”“什么?”刘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有种我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就绝不放过我的架势,“沫儿刚刚说,若是你的师兄真的喜欢你的话,你便是要嫁的,因为沫儿本来就喜欢他,是么?”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很轻,逆光而扬的唇角勾起一抹似让人无法看清的弧度。“嗯,喜欢。”有那么一瞬间,心的某个角落在拼命叫嚣,仿佛有滚烫的熔岩流过,所过之处焦黑一片,可那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当我看着眼前笑得温柔的男子,所有的焦黑都如同羽化般慢慢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依靠着的安心,“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笑了笑:“为夫不过是随便问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弄了半天,这家伙耍我玩呢。只是,刚刚那随口而出的话,却还是在心里泛起了些许难过。是的,在没有遇到刘澈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爱慕着四师兄。可是我知道,四师兄并不喜欢我,与其挑破之后换得彼此的尴尬,倒不如将那份喜欢永远地埋在心里,至少我还可以是他的师妹。一段因为自卑而被埋藏地很深的感情,深到连我自己都快遗忘了,却又在某个不经意见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让你无法回避。“才没有紧张呢。”避开他的视线,却难掩心中失落。没有爱恨,真的就只有失落。“没有就好,本来为夫还担心你知道真相后会承受不住呢!”刘澈衣袖轻拂,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离开了,只剩下我与他两人迎面相立。最后一点残阳终于完全沉入天际,暮色逐渐蔓延开来。“什么真相?”难道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么?“他是喜欢你的。”云淡风轻地叙述中,有着些许不情愿,“这件事情我本打算永远瞒着你,可是那样对你太不公平。”“四师兄喜欢我?”心中涌起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感觉。他轻轻点头,眉目疏朗:“是,他喜欢你,一直喜欢你,直到现在也还是喜欢着你。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也许如今与你在一起的就会是他,而不是我。”“等等,不可能,师兄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刘澈微微仰头,看着远方,良久叹了口气:“他与你一样,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一直将感情埋藏在心底,终致错失。其实不仅是他,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是我比他幸运的地方在于,不敢留住你的心,至少先留住你的人。”“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很长,很长。许久之后,他却哈哈大笑起来:“小东西,我胡编乱造来骗你的,你还当真了!”“……”干!又被耍了,这混蛋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耍我就是他平生最大的乐趣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从后方追上来的他给握住了。“生气了?不过是开个玩笑嘛!”“你无聊啊,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可恶,这混蛋的手还真是怎么甩都甩不掉,“不过……”“什么?”他的脑袋凑过来,幽深的眸子里有那么些许探寻的意味。“不过也许那并不是个玩笑,是不是?”我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笑的有些苍白的脸,“其实不管是不是玩笑,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像你说的,最幸福莫不是牵着最爱之人的手,我此刻不就拥有着这样的幸福么?”他微微愣了愣,在我额上轻轻一吻:“小东西,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之前几次三番都想逃离为夫的身边,原来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喂,这么美好的时刻,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可恶,好不容易文艺一下,居然还给我挑刺。月拢帘梢,虫鸣星稀。薄如蝉翼的鲛纱帐下,他衣襟半敞,如鸦黑发随意披散而下,以极为慵懒的神色姿态斜依在床榻上,本就俊秀的面容许是因为喝了酒而泛起淡淡红晕,越发显得邪魅风流。他半眯着眼睛,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是带着无限的暧昧与迷惑。坐在桌椅前认真翻看账本的我,突然想起了‘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面对这么个美人儿,自然是……打住打住,明明是在看账本的,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了,这胡思乱想也就罢了,偏偏还把他想成了杨贵妃。“小东西,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鲛纱下,传来他低沉黯哑的声音,“今夜是谁说的,要好好看账本的?”“别自恋了,我才没有看你。”冷哼一声,低下头继续看账本,可是一点都看不进去啊。混蛋,有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养眼美人儿,让人家怎么能够专心看账本么!呜呜呜……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抬起头,才发现他已经翻过身子,看样子似是睡着了。长长舒可口气,可算是翻过身去了,要一个晚上都这么看着,让我怎么活啊。可是,就算是看着背影也好养眼啊!呜呜呜……嗯,没事,反正他背对着我,也看不到我在做什么,既然如此,看看背影也是不错的嘛!“沫儿,你要再这么盯下去,为夫的背就要被你看穿了。”慵懒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谑。“哼,我才没看你呢。”可恶,这混蛋怎么知道我在看他。“口是心非。”他慢悠悠地起身,将乌发随意往后拢了拢,缓步走了过来,半敞的衣襟随着他的步伐随时都有滑落的可能,可偏偏他就是不弄好,似是故意为之。“衣服穿穿好。”“热。”他说的极为认真,索性直接将衣裳脱了去,露出修长而精悍的上身。“……”这混蛋,存心不想让我活了。“沫儿,你不要一直盯着为夫看啊,为夫身上又没账本,乖,低头,账本在桌子上,乖乖看!”“……”极不情愿地低着头,看着那让人头晕眼花的账本。那些都是东方家所掌握的银钩赌坊的账本,这些账本在东方雀死了之后,便被赵贞收缴入宫。只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得懂,最终,赵贞终是松了口,将账本交给刘澈。当然,交的意思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将其翻译成所有人都能看得懂的样子。其实也难怪赵贞会妥协,就算是我看起这些账来也是有些许吃力的,毕竟我不是这个专业的嘛。眼角撇了撇,他正随意翻看着其他账本。呜,自己到底作了什么孽啊,放着好好的春宵不度,赌气似的要看什么账本,呜呜!我果然是大笨蛋!“不要偷看为夫。”“……”本小姐怒了,将手中账本一摔,“看你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看你啊。”“沫儿,就像你常说的,纵那个什么过度是不好的。难得今日月色甚好,正是看账本的最佳日子,沫儿你怎么能够想那种事情呢,太让为夫失望了。”默默将血咽了回去,分明是这个老不死的在这里**我,居然还变成了我的不是:“谁让你不穿衣服啊!”“热啊!”他说的极为诚恳,仿佛真的是因为热才将衣服脱去。可问题是,整个屋子里摆了八盆冰敬,居然还有脸说热。扯了扯嘴角,心里恨的一个牙痒痒。奈何却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只能低着头,继续乖乖的看账本。同时心中默念,我旁边站着的是恐龙,恐龙,恐怕……“为夫不是恐龙。”还没念几句,旁边的某只不穿衣服的恐龙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真是败给他了,每次都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