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怔了怔,无奈的叹口气,放下油灯,坐在夜叉的身边。“殿下,您觉得,这是好事?”夜叉一愣“什么意思?”“只一方动心,还不能如何,若双方动心,以后要怎么办呢?”锦衣极力耐下心问“要不要成为情人?要不要向她求亲?要不要真的娶她为妻?真走到最后一步,殿下我恭喜您。可是您要给她什么地位?铁匠的糟糠之妻?杀手秘密的女人?还是让她跟着您浪迹一生?”“没那么……严重。”夜叉艰难的解释,心瞬间就冷了下来。因为,他没办法回答锦衣的问题。“就有这么严重,甚至,更严重。”锦衣认真用力地点头“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殿下喜欢她,我也是反对的。除了我觉得殿下会带给她危险,最后令殿下伤心外,我打从心底觉得她配不上您。您的血统无比高贵,那臭丫……春小姐只是军户出身,她父亲那小小的武职也做到头了,何况她还操了贱业。但现在,她是白相的亲孙女,大唐皇帝的表侄女,殿下用如今这个身份,又配不上她了。即使她自己愿意,可她的家里人会答应吗?而且春小姐有多重视家人,殿下比谁都明白吧?伤害她,她倒还可以忍,但若伤了她的家人,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她报复起来的战斗力,可怕呀。”锦衣心有余悸的摇摇头“殿下觉得,若新王巴戈图尔知道您有了心爱的女人,就算您把春小姐保护得好好的,她的家人呢?若伤了一个,尤其是春氏父子,您觉得她会不会发疯?到时,您该如何自处?”夜叉说不出话,只感觉心头那点点暖意,慢慢消失得干净。好像,他的心底有个大洞,不管他灌入多少心血,想滋养、想灌溉,到最后都一滴不剩,只有无尽的干涩。一边的锦衣有些不忍,他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太残酷了,可殿下身边,必须有他这样的“恶人”存在,他也必须尽到“恶人”的义务。没有人比他明白,殿下虽然很少现身于人前,对周围的人也似冷酷无情,其实心里有多么渴望别人的真心对待。而他一旦认了真,那是绝对回不了头的,只有万劫不复。“除非……”他继续说,并小心观察夜叉的神情,见到夜叉眼睛一亮,赶紧又送上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除非殿下回到突厥去,把巴戈图尔杀了,坐上王位。那样,您还有机会。而且,时间不能太长,毕竟春小姐今年都十六了。”“锦衣,你明知道……”夜叉脸现痛楚之色。“是,我明知道。知道您想过平常人的生活,我们就这样躲着,再过几年,或者顶多十几年,大唐天下稳定,突厥权利更迭完毕,再不会死盯我们。那时,我们把一切安排好,您就可以成为一个平凡的人,过普通人的日子。因为您讨厌权利斗争,因为那将伴随鲜血,很多时候还是亲爱之人的血。可是,您若真想要春荼蘼,就必须回突厥去,不管腥风血雨多猛烈,不管自己多痛苦,不管多么厌倦,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是,也要给自己一个配得起她的身份。她可以不在乎,但您真的不在首吗?而为了她,改变您的人生计划……您,能吗?”我,能吗?夜叉问自己,结果却是不知道。他有多么憎恨那个王廷,他自己明白。他也知道,他根本不是狼神之子,更没有王族血统,那不是他应该坐的位置。他更知道,要夺得王位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他师出有名,顶着狼神传承的光环,若要举旗,百姓从者必众。虽然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毕竟锦衣的祖父一直在教他兵法权术,他可以内御群臣,外战强敌。虽然他有不少支持和追随者,仅杀手组织的高手就非常之多,还有不满巴戈图尔的势力。虽然他连钱财上也很充足,多年来杀手组织的积累,还有父王留下,未被巴戈图尔发现的宝藏。他富可敌国,足以支撑几年的战争。但是!当西方乱相一起,大唐的态度会如何?若为了稳定计,支持巴戈图尔呢?当他需要突然大贵族的助力,对方要把女儿塞过来呢?那样,他不但得不到荼蘼,反而会失去她。他与她没谈过妻妾的问题,但本能的,他知道她一定抗拒激烈,而且态度会非常强硬。而他,心好像都让她快挖空了,哪还有地方放别的女人?所以,锦衣不明白,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选择。这关系到很多很多,包括一直追随他的人的宝贵生命。因为,若争天下,必尸骨遍野!但锦衣有一点说得对,除了危险,他给不了荼蘼什么。事关于她,他总是不能保持冷静理智。他一向自诩心思不为外物所扰,杀伐决断,从不曾犹豫和后悔,但她就是有那个本事,让他的心乱成一团,很多最浅显的道理、最明显的事实都被他忽略掉。其实和他比起来,韩无畏和康正源都是良配。他应该远离她,只是他舍不得,他就是做不到。心,是天下间最任性的东西,因为它不听理智的指控。何况,他的理智早就所剩无几。而他的愿望其实非常卑微,只要,能在暗中看着她就好。“我会想想。”他低沉沉地说,一把扯下那碍眼的粉色帕子。因为伤口结痂,帕子粘连了血肉,这猛烈的外力,令那伤,再度鲜血淋漓。而相对于夜叉的痛苦为难,春荼蘼只是纠结难眠,第二天早,顶着一对黑眼圈上了马车。“难道太高兴了,晚上睡不着?”韩无畏骑马在车边守护,此时俯下身子来,对着车窗笑嘻嘻地说。春荼蘼唰的掀开车帘子,送出两记白眼飞刀,逗得韩无畏哈哈大笑。而当她摔下帘子,莫名其妙的,她的心情也好了些,暗中嘲笑自己小气。也许,去青龙寺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听听佛法,听听晨钟暮鼓,也许心境会开阔许多,不再踯躅于一些不应该的不良情绪。一路无话,到了青龙寺后,春荼蘼被安排在后面的香客院落。因为不是大型法会,名门望族的女眷来得不多,春荼蘼带着小凤和过儿占了一个小院,环境颇为清幽。为了安全起见,韩无畏就住在隔壁的院子。他们之所以提前来,是怕第二天普通香客太多,在寺门口堵住,而且住在寺里,可以烧到头柱香,还可以受到禅师的单独接见。这是特权阶级的待遇,春荼蘼不追求,但享受起来也毫无压力,不会觉得不公平什么的。人,就得享得起福,受得了罪,该干嘛干嘛,气愤难平是和自己过不去。“明天一早,我们在门外碰头。”韩无畏趴在院墙上约春荼蘼“一起烧了香,听本愿大师讲完经,或者还可以解你心中之惑。之后嘛,我带你到四处转转。青龙寺内外,真有几处好景致,咱们只捡人少的地方,明天没那么多香客,再去左近处。用了午饭,能在天黑前赶回去。”听韩无畏这么说,春荼蘼也很有兴致,他的安排真的很好,比现代的导游还好。可看他的模样,不禁又失笑“韩大人,您就守点规矩吧。这是寺庙,您还要爬墙头,成什么样子。”两人第一回见面,就是她与父亲那前妻母女吵架,他趴在墙上看热闹。如今这场景,忽然令她有轮回之感 ,可明明,才认识两年不到。韩无畏哈哈笑“我又没做什么,不过隔墙与你说话。若是不守规矩,我就跳过来了。”这话有点调笑之意,不过春荼蘼没什么反应,只心道幸亏是在大唐,若是历史上的宋明和清,男客和女客都不可能住得这样近的。“你不会害怕吧?”韩无畏又说“若有什么不安心的,只管在这边喊我,我虽然只带了四名侍卫,可都是高手,我更是顶尖高手,保护你还是没问题的。”“韩无畏,你真是大水仙呐。”春荼蘼忍不住笑。“什么意思?”韩无畏疑惑“难道你说我是那种细长叶子的小白huā?”“不是啦,我是形容你太自恋了。”春荼蘼忽然想起这是希腊神话,于是含糊解释“是我从胡人那儿听过的一个传说,据说有个男人是河神和仙女的儿子,长得俊美异常,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他太爱自己了,觉得自己特别好。有一次,他无意在湖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竟然舍不得离开,最后枯坐而死。”韩无畏愣了愣,然后露出一口小白牙道“荼蘼,如果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可以直说。”这回轮到春荼蘼哈哈笑了。这家伙,只选自己喜欢的理解,她的本意不是这个好不好?但管他呢,大家开心就得了。由于坐了一上午马车,春荼蘼还是有些累了,就没和韩无畏去专门的饭舍吃饭,而是叫小凤取了来,拿回院子里。不过小凤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纸huā笺。…………………………………………………………………………66有话要说………那天翻看《姐姐有毒》,很诧异的和府天说:这是我写的吗?前面真的很好玩诶。府天说:你一向就写得很俏皮啊。难道你不知道啊。呵呵,被夸奖了,拿来和大家得瑟一下。感谢Ursula1011、擦身而过9868打赏的桃huā扇感谢astarte(四张)、深深海藍藍、Sonia220、pdxw、狐狸精的死党、截舞、窈窈倾城、舞影随形、一刀刀刀刀、单小呆打赏的平安符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