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日里悟真子自去山下饮酒作乐,而郎飞则在紫青别院独自修行雷道术法,待将那《乙木青雷诀》所载神通修完大半,已过了数月有余。这一日,悟真子自去山下放浪,因《乙木青雷诀》短时里再难有所提升,郎飞遂又拿出早先在洞中偷偷录制的三卷玉简。将《地阙丹心雷道经》仔细研读一番,郎飞心中不禁有些犹豫难诀,他手中虽无万年灵材,但数千年份的人参、灵芝等物还是有几株的,这些灵材若按书中所载培育,虽说届时在灵性方面必不至灵他失望,可坚固程度就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了。至于经受煞气与雷元滋润的珍惜矿材,虽亦难得,不过翻检再三,还是让他寻到两三块,但是思来想去,又觉难比灵材,最终耗费无数灵药,若得了个冥顽不灵的榆木疙瘩,又觉这买卖做得不值当。反复忖度片刻,只得熄了炼制那身外化身的心思,将原先的打算作罢,安心等待机缘到来。《地阙丹心经》被他扔会须弥带,又将那《一点灵犀雷》拿了出来。细细参悟片刻后,按照书中所载,强行提起体内最浓一缕元力,引地底阴雷之气,一指点出,只见一道细微之极的霹雳射出,打在一块青金木案上,好似剑削一般,一瞬间崩飞无数木屑。郎飞细分辨两眼,又看看指尖一点苍白,摇摇头,对这一点灵犀雷的威力很不满意。思忖片刻,知道自己体内元力虽说玄妙,但毕竟不如化气境之人一点灵力的压缩程度高,是以这威力着实有些不尽如人意。左右想不出好办法,郎飞只得又将《一点灵犀雷》放还须弥带,最终将那《雷渊天王》拿了出来。看着卷册最后的一行注解不由得发起了呆,“未至人仙境若强行修行会有性命之忧。”郎飞怔怔的看着这最后一句话,又想起自己吸收地元磁竟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微微走神。倘或我不循书中所载,比如不修习那雷甲衣,若果单练雷祖剑,不知会否有所成就?郎飞思前想后,暗暗测度可能发生的各种凶险,少时,咬咬牙,做下决定。“拼了,且一试便知,倘或果真成了,此术可不比我手头那些法宝,虽空有器物却无催动之功力。这雷祖剑的威力可是实实在在的堪比上品法宝之能,即便是我此时修为不足,可若能勉力为之,当也能发挥出相当于下品法宝的威能。再言各种凶险。退一步说,即便施术失败,想那须弥带中还有小芸走时,好死赖活塞给自己的生生造化丹,哪怕果真如玉简中所载,费了一双臂膀,未必不能凭这等造化灵丹之助使其重获新生。”想到这里,郎飞遂不再犹豫,将《雷渊天王》中的行功施术之法默默记在心中,而后收心凝神,默运元力,依照书中所载运转玄功。体内澎湃的元力如怒号的波涛一般,一波一波席卷至身体每个角落,待将身体内全部元力驱动起来,郎飞又将生肌丸、精元丸准备好,含在齿间。然后将一股股元力注入双臂,而后自两个脚心各吸收一股煞气与雷元入体,并将之引导至双臂间,先由元力相隔,之后发散至皮肤表层,依法撤掉元力,使两者汇合在一起。“呲……”雷元与阴煞之气相接,立时爆射出一缕电光。郎飞但觉一痛,慌得他赶紧将元力汇聚起来,护住自身肌肤。此时双臂间雷元与煞气接触面积愈广,一丝丝黑褐的的霹雳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渐渐弥漫至整条手臂,一声声雷花爆裂的噼啪声不绝于耳,护住肌肤的元力也开始败下阵来。转瞬间,如那次吸收地元磁晶一般,筋断肌裂的疼痛一波波的侵袭而来。郎飞咬着牙,因忍痛而扭曲的脸上满布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又过片刻,其手臂处早已不见肉色,唯剩两道狭长的状似剑刃般的黑褐雷芒闪耀着金属般的熠熠光辉。“喝……”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一丝呻吟之身,郎飞紧闭的双目豁然睁开,疼痛焦灼着他的意识,晕头转向之下,也未辨所在,只将双臂一展,褐芒暴涨的瞬间将身猛地一转。“唰……”虚空宛如水面般竟然荡起一道道波纹,紧跟着,雷光扫过处,褐色电芒四射,雷祖剑划破床榻,划破格架,划破窗棂,自白玉石砌就的墙上一斩而过。“呼……呼……”转眼间,黑褐色消失殆尽,郎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勉强将双目睁开一丝缝隙,往双臂上一瞧,但见伤势尤比上次还要严重。一双手臂上,自手掌至肩头早已不见一块血肉,唯有一些粘连在如玉般晶莹骨骼上的筋肉组织,或紫色,或深红色,望之触目惊心,令人恶寒。鼻腔呼出一口浊气,他将嘴中早就预备好的十数粒精元丸与生肌丸,囫囵着一口吞下肚去,之后再难支持,头一歪,咚的一声,倒落尘埃。这一声倒地音,好便似重楼高厦倒了主梁,哗啦啦、轰隆隆,桌案、床榻、玉架摊了一地,无数木屑、玉石纷飞四散。“……”也不知过了多久,末夏的炎阳照入房中,点点玉屑宛如盛装的精灵一般,反射着灼灼晶光。山间的风偶有溢入山腹的,吹入紫青别院,荡入郎飞所在房中。略有些凉意的山风拂过,郎飞只觉双肩处传来一阵阵酥痒,禁不住醒觉过来,缓缓睁开双眼。他头歪着,双眼微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条滑腻如脂的肩膀,新生的手臂在阳光下显得鲜嫩香滑,与其一张焦黄的脸委实有如云泥之别。“嘘……”郎飞长舒一口气,回过神,聚起体内余力,缓缓坐了起来,先试着活动了下手臂,发现一切如初,于是又转头打量四周,但见屋子内一片狼藉,一应家当,不论是玉制品还是木制品尽都毁了个干净。更甚者,就见向阳的一面墙上,窗体拦腰而断,足有半丈高度的一玉石墙面竟坍塌了大半,探身向外开去,只见下面院中还跌摞着一些散碎石块。“乖乖,不得了!”想那雷火神铳,也不过造成这般破坏力。这还是楼体乃玉石质地,以郎飞测算,即便是玄铁亦或钨钢,那雷祖剑划过,当也如砍瓜切菜一般。“哈哈,岂不是说我又多了一件堪比法宝的宝贝。”郎飞喜滋滋,乐之不尽,瞥及双臂,转念又一想,不禁摇摇头,暗叹。“此术强虽强矣,可这份罪委实不是人遭的,一来受苦遭罪,二来这生肌丸与精元丸耗费的数量也不是个小数目,如今藏身在积雷山,又没机会开炉炼丹,以前的存货是用一点少一点,倘不加节制,终究有使完的一天。”如此思虑一番,暗道只有将此术作为杀手锏,以备碰上什么硬茬子,用做与人拼命的手段。郎飞站起身来,下到二楼,另寻了一间房,才饮罢几口茶,又想到,此术倒也算易修,不过诚如书上所载,副作用太强,便如方才,虽好不容易使将出来,但却脱力昏死过去,若果碰到强敌,以此术将其斩杀,后又遇到小喽啰,不拘赏他一剑,或是戳他一枪,这小命,岂不是在鬼门关逛了个圈又一头扎进去。又考虑到此功法还不熟练,行功时不免有晦涩迟滞之处,施展雷祖剑时聚力时间又长。若想将此术收发由心,必须还要勤加修炼,使之熟能生巧,方能用于实战。“少不得,又要多遭些罪了!”郎飞叹息一声,摇摇头,苦笑不已。第二日,见悟真子一夜未归,郎飞也不在意,依然偷偷的练习那雷渊天王。经过这一夜的休息,元力尽复,精神已足。还来到起先三楼住处,按照书中所载,复行功施术。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使来,郎飞再次脱力昏厥,不过并未如昨日一般不堪,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醒转过来。服了些益气丹丸,又睡了一觉,至深夜亥时,总算是养足了精神。也是他毅力过人,这一次演习雷祖剑,一些行功的关隘之处并未有过分迟滞之感,雷祖剑施展完后,竟罕见的未晕厥过去,只脱力倒在地上,喘息不已。这回虽未晕过去,但若以郎飞看来,还不若晕死过去。精元丸与生肌丸有肉白骨之效,神妙自然是神妙,但却有一点,不能镇痛。白骨生肉的感觉可也不比雷元与煞气肆掠的时候好多少,虽没割裂筋肉的钻心疼痛,但受伤之处却仿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那种酥麻瘙痒的感觉,但凡让个毅力不济之人来承受,少不得就要禁受不住,寻个岩墩石柱一头撞死了事。就这样,看着白惨惨的骇人白骨如枯木回春一般覆满粉嫩的肉/芽,又见一寸寸皮肤缓缓生成,过了半个多时辰,他体内已然空荡荡,再不见半分紫色元力。至此,郎飞不禁苦笑一声,勉力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楼,还回二楼房间闭目打坐,静静恢复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