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姑娘喜欢拿去便是。”这冷冷清清的铺子,忽然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白明溪回过头,看见的是青靛素袍的君扶苏。白明溪似乎亦不觉得意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一看便是女子所用的东西,若君公子是其所有之人,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定是送给女孩子的。君子不多其所好,我又怎么能抢夺了那姑娘的东西。若是君公子将它让给了我,那个姑娘只怕要伤心死了。”男孩子不戴手链,这个避水珠的珠串定是送给女子用的了。而且君扶苏修为之高,哪里用得上这避水珠避水?仔细想了想白明溪亦知道其中的深意,她才不会做这样的坏人。君扶苏却道:“其实也不是,左右是一个我辈分下位的小师妹要去东海试炼,这珠子是为了让她成功通过试炼备下的,左右也不急用,你若喜欢拿去便是,何况……”君扶苏知道白明溪的秘密,她会想要这避水珠串亦是与她的体质有关。白明溪只是淡淡一笑,道:“多谢君公子的好意,既然是有关试炼的事情,还请公子留给公子的师妹,我只是觉得那珠子绿得不凡,才起了几分好奇罢了。”不想君扶苏今日竟然如此多话,白明溪几番推辞,他似乎仍有意思让白明溪收下。如此她也不好在铺子中待下去,找了缘由托词离开了铺子。那书生反而文质彬彬地送了她出来。那书生问道:“姑娘怎么不收了那避水珠?既然那位公子有意让给姑娘,姑娘不顺其意收下不觉得可惜吗?避水珠可是云荒仙境的至宝,那公子不知从哪里收罗了那么多,才得窜成一串。”白明溪却道:“既然是至宝,当然是送给有用的人。我若收了并未能将其发挥之极,戴在身上也是摆设不是。”书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起来意味深长,他道:“姑娘有趣得很,别人恨不得将天下至宝收进怀里藏着,姑娘却对此一屑不顾。”“英雄佩宝剑,美玉送佳人。”白明溪捂住笑了笑,“好东西若没送对人,便是暴殄天物了。左右是我与那避水珠没有缘分,若是有缘,今日它也不会有主了。”书生道:“姑娘说得甚是,小生沈鸿影送姑娘到此了,望日后还请姑娘多多光顾才是。”沈鸿影?白明溪看着眼前那文弱书生,倒是与这豪气凛然的名字有些不符。只见他眉眼笑意盎然,对着白明溪拜了拜,又道:“近日荆棘城中不太平,各路歹徒猖獗,姑娘独自一人,还请多加小心。”这书生明明知道她是修道之人,自然应该晓得她身怀武艺绝技。白明溪听着心中疑惑不解,狐疑地转身离去,并没真正放在心上。白明溪偏离了整个闹市,越走越迷糊,她在小巷中穿梭,只觉得荆棘城的街巷深而曲折。走了半天怎么也走不出巷道,适才发觉异常。白明溪展开灵识探查,却是什么也探查不到,继而加快自己脚上的步伐,在一个巷道的转弯处用了水隐之术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好要一探究竟。水隐之术是与水镜一般折射景物光照的术法,在自身身体表面增加一道水层,用水体光滑的表面折射了光影中的景象,因此让别人看不见施术者所在的位置。白明溪贴墙而立,不一会儿果然有人偷偷摸摸地跟在她后面走了过来,看模样似乎是普通的百姓,但却是个有很强灵法的人。那人跟到了拐角处,却跟丢了白明溪。他左右张望仍不见她的身影,原地站了一会儿,从另一个方向又行来一个男子,那人也是灵法高强,问道:“跟丢了?是不是被发现了?”那个跟着白明溪脚程的人,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指手画脚一番,白明溪才知道他是一个哑巴。男子似乎会意,说道:“先回去复命再说。”那男人轻轻挥手,整片城域的术法解开,巷道才恢复了模样。白明溪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见他们转出了巷道,走进了闹街,又过了几条街道,拐进了一家宅院的后门,那后门方闭上,白明溪想翻*墙而去探个究竟。这些人到底为何要跟着她,他们是何居心?白明溪方才提气,耳边忽有一个声音轻声说道:“冒然进去,你怎知他们不是诱你深入虎穴?”白明溪身形一顿,回过头去,竟看见沈鸿影的影子在她身后飘飘然然。这并不是他的真身,他的真身还在神兵阁里待着,如今只是幻了个虚幻的影子出现在白明溪眼前。沈鸿影依旧是文弱地沈鸿影,他指着闹街外的一处说道:“你何不先去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再决定进去不迟。”白明溪心中有些疑惑,她知道沈鸿影看起来文弱定然十分的不简单,便也将信将疑地绕过了这个院子走到了街中去看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她站在了街上仰头一望,那房子后院虽大,前院却是一个药铺,如今白日里头就诊的人很多,那药铺中的药房先生也未注意到她。辰皇药铺,没想到又是辰皇药铺!白明溪的眉宇终于微微蹙起,正待进去一探究竟,忽又被沈鸿影的幻像制止了,他只是站在了她的面前,说了一句话道:“冒然而入不是太危险了?你不怕么?”白明溪不说话,警惕地打量了他几眼,他依旧笑笑,然后身影便化成了虚无,周围的行人却一点都未发现到他。她紧蹙着眉宇又看了辰皇药铺的牌匾一眼,心中疑问连连,再三思考,白明溪还是作罢,只得先弄清楚事情再说,便头也不回地扎入了人群中。她知道沈鸿影一定知道些什么,便再次来到神兵阁。不过此时君扶苏已经带着那串避水珠离开,神兵阁中依然冷冷清清。白明溪进了铺子,书生沈鸿影还是捧着本书在看。见白明溪进来他并不吃惊,仿佛知道她一定会来的模样,未等白明溪开口,他便道:“小生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在此之前我先要告知你。你踏入荆棘城起,便有众多眼线盯着你了。”白明溪蹙起眉宇聆听,他继续道:“我知道姑娘叫白明溪,是洞庭水宫的弟子。而且……”他忽然沉声笑道,“……我还知道姑娘手中有《河图》神兵。”白明溪心中大吃一惊,对这个叫做沈鸿影的书生更是警惕万分,她道:“你亦是打这《河图》仙书的注意么?”“非也非也。”沈鸿影问道,“你难道不奇怪为何我会知道这些事情吗?”联系起今日的事情细细想来,白明溪似乎也能猜测出几分,她道:“灵墟派散播的消息,他们从我手中抢不走《河图》,便想要引起修仙界的混乱吗?”沈鸿影微微吃了一惊,不想她竟然能那么快看透,赞许道:“姑娘好聪明。”白明溪警惕地打量他,问道:“消息是灵墟派散播的,那你既然知道其中缘由,难不成你也是灵墟派的弟子?”但她看沈鸿影,却未曾觉得他与那些妄自尊大的灵墟派弟子一般。沈鸿影否认道:“我可不是什么灵墟派弟子,不过与他们有些关系罢了。左右与姑娘有些缘分,觉得你甚是有趣,不想让你入了他们的圈套,因此提醒了你几句而已。”白明溪奇道:“你既然与他们有关,那为何还有给我提醒?”沈鸿影哈哈一笑道:“我高兴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个为何?我高兴便给你提醒,不高兴就将你的行踪告诉他们,就是这般简单。”“你……”白明溪睁大了眼睛去看沈鸿影,见他说得磊落坦荡,完全没有分毫的作假,想来他是一个极为随性而爽朗的人,白明溪亦不觉得他讨厌。她稍微缓和了一下面容上的警惕,“既然你帮了我,那他们知道之后岂不是会对你不利?”那沈鸿影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说:“你果然是有趣的人,明明会不利的人是你,你却反倒是关心我来了。你放心,我与他们虽然有些关系,只不过牵扯到生意上的问题罢了,他们可不敢随便得罪于我。”白明溪对这个书生更疑惑了,看似文弱,实在高深莫测。白明溪想既然君扶苏会来找他锻造法器,那这个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白明溪说:“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沈鸿影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他说:“没了。你若是想知道其他,自己便去看个究竟,反而在此问我有何用?”白明溪顿时无语,方才她要紧辰皇药铺探查一番又是这个人在阻拦,明明是他引她来此,却又什么都不告诉她,当真怪异得很。她正疑惑中,那书生忽然道:“若是你将你手中的佩剑给我看上一看,我便再告诉你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