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九章 洛神覆天（八）

“当年伏羲大神将天地之奥理，绘成了‘河洛’，河洛与天地共存，而我身为河洛的一部分是不可能消失的。亦如天神，他们是不死之身，与天地共存。”洛书站在河洛神殿的中央，注视着河神神像前的两个人，“所以河图，无论你跑到哪里，你永远无法逃脱自己的宿命。”“河图的宿命？”白明溪疑惑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冯夷。“没错！”洛书说，“河图的宿命就是与洛书合为一体，让河洛神力变得完整。而我的宿命也是一样，我们的诞生就是为了将不完整的河洛神力变得完整。”白明溪问道：“那变得完整之后呢？”洛书回答：“让宓妃重生，让她回归到这个天地之间，让她能沐浴阳光，再次感受这个世间的一切。”“……”白明溪陷入了沉默，按照前任冯夷所说，这是河神冯夷涅槃前对河洛神力许下的愿望，如此这仅仅只是河神的愿望罢了。而洛书他只是延续了河神未遂的愿望，希望自己的妻子宓妃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这并不是河洛神力的愿望啊，也许河神的执念太深，河洛神力才被其所占据而驱使，但终究不肯了却冯夷这个无法完成的心愿和将河洛神力分离成了两部分，好抑制河神冯夷那荒唐的梦。如此诞生了河图与洛书。洛书的意志早就被河神冯夷那荒唐的愿望给占据了，而清醒的只有河图一个，身为河图的那一部分才是真正的河洛神力的意志。白明溪虽然为了获得与洛书对等的修为将《河图》神兵与自己同化了，她尽管被前任河图指明为“继承河图”意志的人，但是归根到底，河图的意志就是他，他就是河图的意志，这个是无法改变的吧？其实无论他想如何摆脱，他因《河图》而生，所以他也无法逃脱这个与《河图》关联的命运。宿命有时候就是如此，你越想将它抛弃，它却将你缠得更紧。如今的他，不仅仅是河图的意志，而是河洛的意志吧？这么一想，白明溪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而不用在背负那些沉重的东西。河洛存在于天地之间，它是天地之理，它若能毁灭天地，那自然也能创造天地。“既然你说我们本是一体……”白明溪向前一步，剑指洛书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你和我到底谁是河神？你说合成一体能让宓妃重生，你又怎么知道宓妃想要回到这个茫茫的天地之间？河洛神力为天地所造，可是洛书你……”白明溪顿了顿，“只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一己私欲？”洛书觉得白明溪的话十分可笑，“河图，你别忘了，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共同的愿望？”白明溪望着那依旧一言不发的前任河图，“我们没有分离前也许是，但是当我们彻底分开后……洛书，这只是你的愿望，而身为河洛意志那部分的河图，并不想让宓妃重生过来。”“什么？”洛书不可置信地听着白明溪将他的愿望否定，而且是用河洛神力的另一部分去否定。而这个曾经是他们一起千百年间不断想要努力实现的愿望，却被自己另一部分否定了。前任河图回身抬头望了一眼河神冯夷的那座被破坏的石像，这冷冰冰的神祗神像目光无神地盯着前方，没有焦距带着哀伤。而神像前的那个人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意。白明溪是个聪慧的女子啊，难为他在河洛神殿的地宫下等了上千年，他就是为了等待一个人将他内心中的愿望说出来，让洛书听到，这个是属于河洛意志的心声，河洛神力是否定河神的愿望的，而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遵循河神冯夷的执念。“谢谢你啊……”白明溪忽然听到冯夷这么说，转过头去时发现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变成泡沫消散。“你……”白明溪顿时吃惊地说不出话来，身为河洛意志的河图正在消失，这不让她所说的那些没有任何说服力了吗？冯夷笑了，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意，他说：“不必讶异，我的消失是必然的。倘若我不消失，你也无法完全地运用河洛神力，毕竟“河图”只有一个，其他人是无法代替的。”冯夷说着它的双脚化成了鱼尾，变成了细小的泡沫。他道：“我的愿望实现了，这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人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很高兴。所以谢谢你……”白明溪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自己明明很清楚，明明都可以说出来。”冯夷摇摇头说：“这不同。即使我明白，但是我不能否定自己。否定自己便是质疑河洛神力，质疑河洛神力便是质疑这个天地、质疑创造我们的伏羲。就好比一个神祗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议论对错，这个天地就会变得混乱不堪。而我们就是天地的条理，我们不能否认自己，质疑本身……但是你不同，你可以改变一切创造新的东西出来，这就是凡人的力量……”神的职责是一味的遵循与守护，不让章法混乱，不让天地混沌，因此仙神摈弃七情六欲，神守神职。冯夷的身体渐渐淡去，最后他轻轻地拍了拍白明溪的肩膀，微笑着闭上了眼睛道：“你继承《河图》神兵之后，你就是河洛的意志之一，我说过自己有些卑鄙……所以不要怨恨我……”洛书看着那个完全消失掉的自己，吐出一句无情地话：“无关紧要的人终于消失了。”“是的，河图消失了。”白明溪抽出水剑，在地上一置，它瞬间变成了一根细长而美丽的法杖，“洛书你该遗憾，你本体的一般消失了，河洛神力再也无法合成一体，而对等的，你的力量也会削弱一半。”河图与洛书是一个强大的整体分成了两部分，两方的力量是完全对等的，这是一直以来白明溪无法战胜洛书的原因之一。他们的河洛神力是对等的，河图越强、洛书越强，河图削弱，则洛书削弱，他们执掌着真正的河洛神力，而白明溪所能掌握的那点点《河图》神兵的力量从来都是河图施舍给她的。而当河图消散而去，将原本河洛神力的一半转移到她的身上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