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国东边与阴黎国接壤,西面与齐国相交,自现任国主登基以来,一直与这两个邻国保持良好的贸易往来和政治洽谈的关系,可以说,在这个纷争动乱的时代,西亚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可是任何一个国家不会因为西亚国的友好态度而忽视它,相反,西亚国的政治、经济、外交在这个时代都是强势的,不容小觑的。此次访问阴黎国的使节是西亚国的大皇子,银川公主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下一任西亚国国主的人选,名为西蒙。西蒙长相帅气,是那种带有吸引力又很危险的帅气。棱角分明的面孔,深邃的五官,强壮的体魄,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如果说樊康是一只野性的狼王,那么西蒙就是翱翔天空之上的雄鹰。两者之间都有着不可忽视的贵气和一统山河的魄力。蔸珈第一次见到西蒙,情景真不能用“好”字来形容。自那次的骑马事件之后,樊康与蔸珈实在很少见面。一来,是樊康忙于接见西亚的使者,为了显示与银川公主关系和睦,还要不时的陪着她用餐聊天,拿来陪着蔸珈时间实在不是很宽裕。另一方面,蔸珈真的是不好意思。刚刚发生那样的事,即便蔸珈已经知道体会过那些事情,也终是觉得羞臊,现下见面,也多的只怕是尴尬罢了。因此,对于樊康为了应付那个使臣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情况,她还是很满意的。西林苑位于阴黎国皇宫的西北角,位置偏僻的很。这个院子只有三间屋子,一间主卧是蔸珈住的,一间是陪同侍候蔸珈的宫女住的,还有一间则用来放置杂物的。西林苑的面积不大,但好在静雅别致。若不是蔸珈先前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恐怕樊康是不会舍得让蔸珈住在这里的,因为这里离他上朝处理政事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不过现今倒觉得这儿是个好地方,像是从皇宫里分割出来一样,远离了整个皇宫的浮华,有着一份独特的静雅悠闲。蔸珈在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百花争艳,却独少了桔梗花。也是这花原本就登不了大雅之堂,又或许是种花之人心有不甘吧。那天,蔸珈抱着阿离坐在西林苑中的阴凉处,旁边放着自己酿制的凉茶,味道轻盈甘甜,清热解暑最佳。蔸珈手里拿自己写的八卦书。阿离已经四岁了,也到了识字的年纪,宫里的皇子公主到了这个年纪也都请了师傅,进了宫里的学堂。蔸珈担心阿离在学堂受人欺负,虽然有樊康的宠爱跟着,一般的人不会为难她,可毕竟还有太子等人在哪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到了那个时候,为难的怕只有樊康了。阿离这些日子由蔸珈照看着,已经不想刚见时那般的瘦弱了。小脸儿胖嘟嘟的,软嫩嫩的。身上的伤口也都痊愈了,好在孩子小,并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可是提到太子等人,还是会吓得发抖。毕竟,身上的伤易好,心上的伤痕是不易痊愈的。蔸珈索性就自己教了起来。她一直觉得,女孩子更应学些能够保护自己的东西,不一定是武术,还有一些计谋谋略才好。她自小便受人欺凌,长大后虽说成了皇后,可终究没能保护自己的好姐妹,还让她为救自己而命丧火海。这事在她心头一直是一个死结,打不开,剪不断。“这是八卦图。八卦是一种占卜术,‘一’代表阳,用‘--’代表阴。三个这样的符号可以八种形式,称之为八卦。每一卦形式代表一定的事物。八卦互相搭配又可以得到六十四卦,用来象征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事现象。”蔸珈一边说着,一般用手指着图中相对应的内容。“姨姨,阿离学了这个之后就能占卜了吗?”阿离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蔸珈。“不一定的。这要看你的机缘,姨姨学了很多年了,可也没占卜过未来。”蔸珈摸摸阿离的头,“姨姨教你这些,不是希望你有什么作为,你希望你能保护自己就好。明白吗?”“恩。”阿离郑重的点了点头。“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一男子缓步走了进来。“姑娘真是用心良苦啊,只是在下不明白为何姑娘不教授一些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呢?”“什么就是女儿家该学的?论谋略,论心机女子未见就会输给男子。”蔸珈感觉到怀里的阿离有些害怕,将其抱紧了。“不知公子怎会来到这西林苑,难道公子不知这里是阴黎皇宫的禁地吗?”“禁地?本王向来喜欢在禁地猎奇,更何况这禁地可藏有宝贝。”“原来是西蒙皇子。妾身拜见皇子。”蔸珈作势伏了伏身。听到蔸珈的话,西蒙不禁好奇,“你怎么知道本王就是西亚国的皇子?”“自然是王爷您告诉的。”“哦?”西蒙很是好奇?“您自称王爷,可国主的兄弟在夺嫡之时,囚禁的囚禁,发配的发配,而免于罪罚,留在临安的大多还未成年,因此,您定不是阴黎国人。这几日只有西亚国的使节前来拜访,而这使节恰巧就是西亚国的皇子西蒙王爷。因此妾身斗胆做了猜测。”蔸珈缓缓道来。“你倒真是聪明。”“王爷过奖了。不知王爷怎么会来到这儿?”“迷路了。”西蒙的语气绝对的一本正经。蔸珈被惊得抬起了头,迷路?一国的储君竟将自己迷路的事情说的这样坦然,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的羞涩,迷路不是什么好事吧?西蒙王爷就不怕对您老光辉形象有所打击?蔸珈平复了内心的吐槽,道,“那王爷要去哪里,妾身遣了人随你一起前去。”“不用了,我再找找,不行在找人引路不迟。”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很不镇定的蔸珈。也就是说,这位王爷是想再像无头苍蝇似的撞一会儿,然后再让西亚国储君是路痴的消息散布到整个阴黎皇宫?额,好吧。西蒙步出西林苑,向银川公主的寝宫行去。步伐丝毫不见凌乱,方向也没有一点偏差,可见他先前所言的“迷路”不过是幌子罢了。这西林苑怕就是樊康金屋藏娇的地方吧。西蒙心想,人长得倒不漂亮,可独有一种灵气在,举手投足不卑不亢,足可见此女子的气魄。妹妹啊,樊康告诉你这女子是他在在一处被流匪袭击的小镇中救出的你信吗?这女子身上有的是不亚于樊康的帝王之气啊。难怪樊康会对这人着迷,就连本王也对她有些好奇了呢。觥筹交错,酒商正酣,言笑晏晏。歌女舞女细腰倩倩,罗裙翩翩,一举手,一投足,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为迎接西蒙王爷,樊康在宫中办了一次夜宴。樊康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长袍,衣襟上绣的是一匹银色的狼。他的右手边坐的是银川公主,一袭红色牡丹花长裙,金线溜边儿的花瓣状裙摆,配锦缎宝石镶嵌的绣花鞋,真真是贵气逼人。全场只有银川公主一个女眷,公主面貌如花,有精心做了打扮,自是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领舞的舞娘目光一直留恋在西蒙的身上,其中的挑逗意味十足,羡煞一旁的大臣。只是这西蒙王爷若有所思,目光冷淡,将舞娘的一番心意忽视的很是彻底。“是这舞蹈不够吸引吗?怎么王爷竟是如此的冷淡。”樊康看出西蒙心不在焉,问道。“舞蹈迷人,跳舞之人更是迷人。”西蒙的话音刚落,舞娘的脸上便浮起一片红晕,一旁的众人也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笑容。看到众人的反应,西蒙低声一笑,复道,“今日下午,小王在皇宫中闲逛,不慎迷路,进了一处院子,不想在其中遇到一位佳人。”樊康似乎能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可却不得不问,“不知王爷是在哪里遇到的?”“西林苑。”此话一出,众人都惊呆了。在坐的都是阴黎国的大臣,都知道国主从战场上带回一位女子,迷恋至极,为她不惜囚禁太子,处罚皇后。就连坐在樊康身边的银川公主也不禁担忧的望着自家的兄长。别人都以为西蒙不知这其中的纠葛,可是她知晓啊,这些话就是她亲口告诉的。现下西蒙这样说,银川公主只当自己兄长要为自己一洗前辱,心中不禁有些欣慰。樊康看向一旁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银川公主,面色一凛,道,“哦,王爷怕是还不知道。您口中的女子那正是本王前些日子外出征战时,在一处被流匪袭击的小镇中遇到的,心生爱慕,便接近了宫中。此女名唤蔸珈,现今已是孤王的小公主阿离的母亲。”樊康的这番话说的可谓滴水不漏。你西蒙王爷或许对蔸珈无意,即便有意,此女也是我樊康的妃子,我孩子的母亲了。西蒙笑道,“看来国主是真的很重视这个蔸珈呢。小王过几日想办个狩猎,还望国主能带着那位娘娘前来捧场。”“这个当然。只是她不会骑马,到时别再扫了王爷的兴致。”“这怎么会呢,狩猎本就是咱们男人之间的较量嘛。”“王爷爽快,本王自当全程奉陪。”樊康举起酒杯,与西蒙王爷相视,一饮而尽。众大臣原以为樊康与西蒙之间又是一番言语较量,这曾想竟这样愉快的收场,没了乐子可看。不过,能见到被国主秘密保护的蔸珈娘娘,还是值得期待的。相比众人的轻松,银川公主的心中实在难过。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在掌心里,已经有了血色。樊康刚刚的话里,句句都是对蔸珈的维护,若说以前,银川公主心里还有一丝侥幸,认为樊康不过被一时迷了心窍,可现在看来,怕是动了真心了。危机感迎面而来,银川心中不由得心惊。蔸珈,蔸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夺了我丈夫的心爱,你就要付出代价。血终于从掌心流出,新红的血液滴落到红色的长裙上,转瞬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