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垂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一直在盘算,到底该不该对他们说所有的实话?如果说了,琳琅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独孤玦,说不定就觉得他是个大麻烦,不杀掉他也会将他赶走。一想到会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琳琅,荣儿心里就空荡荡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荣儿,很为难吗?那就不要说了。你想留下就留下,想走就走,姐姐不会为难你的。”琳琅见他那么难以开口,很是体贴道。“我独孤玦的地方,又是两国交战,岂能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独孤玦反对。“喂,他是我的姐妹,”好像现在不能这么称呼了,琳琅改口道:“好朋友,和亲弟弟一样亲的,他一定有自己的难处,你要不信,我为他担保,如果他是什么奸细,你就先砍了我。”“琳琅,不要感情用事,到时候害死的不只是你我。反正荣儿不准走,来人——”“你敢?”琳琅跳起来,一把扯住独孤玦的耳朵。他立即住了声,不是因为耳朵疼,要是他闪躲,她又怎么可能抓得住他?只是看琳琅那样子,是真生气了。“你们不要吵了,我说。”荣儿决定了,跟着琳琅和独孤玦在一起,才有家的感觉,他不想再回到失去了娘亲后,感觉世上再没有他牵挂也没有牵挂他的人那种感觉。是一家人,就该彼此信任,虽然他是一个麻烦,可是对于琳琅和独孤玦来说,信任比麻烦更重要。“你走吧,我们说私房话,想偷听啊?”琳琅松了手,驱赶独孤玦。“又不是两个女人,有什么私房话?不走。”独孤玦站在那里稳如磐石,任琳琅怎么推搡都不动。“你们都不用走,没有什么为难的。”荣儿便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地说了。原来如此,难怪说当初在皇陵会莫名其妙出现那木罗的人,后来薄阳夫人安排人劫持琳琅,又忽然冒出来那木罗的人……“那次是你指使人劫琳琅?为什么?”独孤玦还是有些怀疑。“不是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是看到我不愿意离开王府,离开姐姐,便想带走了姐姐,我自然也就愿意一起走,他们的意图是带走我,绝没有伤害姐姐的意思,后来我知道了,也狠狠教训了他们,现在他们只敢远远跟着,没有我的命令不敢靠近这里的。”荣儿解释道。“难怪你在犬牙错能那么轻松将安国的伏兵打败,又会布下外面这个,这个什么阵?”独孤玦好奇的问。看见那个阵时,他就觉得荣儿非同一般了,琳琅只顾看着袁仓上蹿下跳的好玩,而独孤玦知道那阵法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其中蕴含的奥妙去不是一般人能够布的出来的。“星月交辉,顾名思义,也就是这阵法在夜间发挥的作用更大,如不是我门中懂得奥妙的人,无论怎么走都难以走出去的,即便是象黑哥那样使蛮力,最后只能是在没有拆完所有的墙先耗尽体力而亡。”“星月交辉?难道还有白天与之相对应的阵法?”独孤玦追问。“是,白天的是日月交汇,这两个阵法不同之处是夜间的主要是防守,主动攻击能力弱,与一些迷魂药剂配合,使人产生错觉。而白天的机关,则是处处都是厉害的暗器机关,随时有可能杀敌于瞬间……”荣儿与独孤玦两人一个问的仔细,一个答的周祥,就这么谈的入迷,倒把他们最在乎的人——琳琅给忘了,晾在了一边。琳琅慢慢从独孤玦怀里抽身出来,他也只是顺口说了声:“琳琅,去备点酒菜。”这都什么人呀?刚才打的在地上翻滚,看看那衣服上还都是泥水,这会就像是哥俩好了,不过,聊天总比打起来好,琳琅便应声退了出去。院里果然没有一个人影,刘涛带人在门口守卫严密。等琳琅出了院子,程华芳马上迎上前来,她又想起之前两人没有说完的事情,不觉头大,荣儿那边刚刚解决,这个暗恋小喜公子的三公主可该怎么办?“王妃,荣儿怎么样了?”程华芳开口便一脸焦急的问。“没事了,王爷和他正聊天,看来今晚是不会放过他了。”琳琅指的是这两人谈阵法上了瘾。可是程华芳大惊失色,看看门前的士兵,拼命将琳琅往一边拉,走的远远地才说:“这怎么行啊?荣儿不能和王爷……王妃,你不是说要一心一意的男子才值得你托付终身的吗?难道你就允许王爷去喜欢别人?”琳琅想起自己还没有对程华芳说清楚荣儿已经承认他是男人的事情,但是看到程华芳这么着急,好像有些不对吧。荣儿救了程华芳以后,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荣儿,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的,可是这次去军营接琳琅回来,她并没有同行,是他们在闹别扭,还是说荣儿关心体贴,怕程华芳这个娇弱的公主受不了颠簸和军营里那种粗粝的感觉?琳琅的注意力马上被眼前程华芳的态度吸引了,心思一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唉,既然是结拜姐妹,自然我待荣儿就与别人不一样,他呀,我放心,我一个人呢,也不能随时随地的跟着王爷,荣儿又会用兵,以后有他跟着王爷上战场,我也就不怕被别人勾走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决定了,荣儿是一定要收的。”这下程华芳可急坏了:“王妃,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荣儿他,他不一定愿意的呀。”“不愿意?你刚才都看见了,那么多人也都看得清楚,荣儿都是王爷的人了,就算他不愿意,我逼着也要王爷收了他,女子的名声啊,我总不能让荣儿去寻死,这也是为他好,三公主,你怎么了?”琳琅故作不解地说,程华芳越急,就说明他们两个之间有问题,他们有问题好啊,那样就会解决很多问题。程华芳急得不行:“不可以,荣儿不喜欢男人的。”“不喜欢男人?难不成还喜欢女人?他喜欢你,还是喜欢我?你可别胡说,荣儿可没有什么毛病,当心被人听见,他可嫁不出去啦。”琳琅看见程华芳脸色那个难看啊,越发的作弄。终于,程华芳被她逼得忍不住了,低声道:“王妃,其实荣儿不是女人。”“啊,不是女人?那是什么?怪物?”琳琅一脸惊讶道。程华芳从来没有与琳琅这么古灵精怪的人相处过,如果是换了独孤玦,荣儿,巧慧或者其他什么人早就看穿了琳琅的把戏,偏偏她却信,还被琳琅越套越深了。“荣儿是男人啊。”“三公主,你开什么玩笑呢?荣儿是我捡回来的,我们一个锅里吃一个屋里睡,几年了,如果他是个男人我还能发现不了?就算我粗心大意了,我身边还有个巧慧,可是心灵手巧的,还有王爷,他的眼睛简直能看穿人,再不济还有刘涛……”琳琅满脸的不信。“真的,真的,上次荣儿不是为了救我受伤了吗?当时周围没有别的女人,我又过意不去,就说照顾他,可谁知我,我一脱他的衣服……”程华芳的脸哗地一下象泼了鸡血似地。原来琳琅就知道荣儿是个爱红脸的,眼前这位是更上一层楼啊。“哇,你把他看光光了?”琳琅“惊讶”的大叫。程华芳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捂琳琅的嘴:“王妃,你别这么大声啊,其实没有看光光的,他伤在胸前,我只是帮他脱了上衣,你这么叫,被人听见了,我,我不活啦。”琳琅呜呜地点头,心想这公主真急了啊,平常没有四两力,这会儿使这么大的劲,都快把我捂死了。程华芳慢慢松开琳琅的嘴。琳琅得了自由,又凑近问她:“那么说,你还是看了他呀。你是公主,没有学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哎呀,这么说来荣儿是个男人确定无疑了,只是,你趁他昏迷的时候,脱了他的衣服,又看又摸的,他还不羞死啊?而且,你身为公主,这,这算什么呀?随便碰了男人,要剁手砍脚,你说是不是?”这会,琳琅将自己所知古代那些女子该守的规矩都搬了出来,程华芳的脸立刻又刷白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手背转到身后,一会儿又急忙缩脚,总之被琳琅点到哪儿,就恨不得将哪儿变的消失。这些礼仪,她身为公主,还是很受宠听话的乖乖公主学了十几年,怎么不懂?程华芳的一切改变,就是从接触到了琳琅那些带有反抗精神,大力宣扬为爱生为爱死的漫画后迅速改变了。要是从前,她一发现不对,肯定大惊失色,叫着就逃了,可是发现了荣儿的身份后,她居然从震惊到接受,还帮着他隐瞒,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要不是琳琅套出真相,程华芳以为人不知鬼不觉,觉得帮荣儿守住秘密既刺激又新鲜,本来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忽然有了一个需要共同保守的秘密,无形中,便觉得亲近了起来。现在被琳琅这么一通教训,程华芳公主的意识全回来了,她都做了什么呀?和一个男人朝夕相对,为他宽衣擦身换药……羞死了!“王妃,我错了,我,我……”程华芳一拎衣裙,转身就跑。“三公主,你干什么?”琳琅发觉不对,急忙追赶。“我没脸见人了。”啊,她真要寻死?完了,事情闹大了,琳琅后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