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一阵寒意,伴着陡然而来的杀意,令独孤玦猛然惊醒,睁眼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冲着自己的脖子就刺了下来,他急忙一手劈在那拿着匕首的瘦弱腕上,另一只手往前一探,将一脸惊愕的孩子一把捏住了脖子,拖到了身边。此时,他所在的这间屋子里,红色铺天盖地,就连他身上也换上了新郎官的喜服,外面隐约传来杯盏的碰撞和阵阵肆无忌惮的说笑声。这焦鹊还真是办喜事,要明媒正娶独孤玦,只是这喜事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眼前这个一脸恨意要杀他的男孩又是什么人?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眉宇间都是仇恨。以独孤玦现在的气力,倘若这孩子会武功,他根本就无力还击,可是他居然轻而易举的将他制服,可见,这男孩子空有一身仇恨和蛮力而已。独孤玦确定自己绝没有见过这个孩子,问道:“你干什么?”“我要杀了你,虽然我杀不了焦鹊那个歹毒的女人,但是杀了你,要她再做一次寡妇,我也就够本了。”男孩子说着,用力挣扎。“你和焦鹊是什么关系?”独孤玦琢磨出一点不寻常的意思来。“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有仇恨,恨不得生吃她的肉,喝尽她的血。”男孩子咬牙切齿道。这会不会是焦鹊派来试探自己心意的?独孤玦看这男孩子不像是伪装的,但是这么凑巧,他必须的盘问清楚。“不会吧,这里都是她忠心耿耿的兄弟,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存在?”“呸,谁是她的兄弟?要不是我娘死得早,怎么会轮到她来迷惑我爹,害死我爹然后做了寨主?她还想抢你在这个压寨相公,以后把我们仓分山彻底的改名换姓?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原来这小子与焦鹊还真是苦大仇深,独孤玦心中一喜道:“想报仇,你就更不能杀我了。你也知道我和焦鹊并不是一伙的。”“但是你和她成亲,就会生孩子,就会让你们的孩子来继承山寨,那时候我就更加要杀了你们一家。”独孤玦哭笑不得,这孩子还想的真是远啦。“放心,只要你没有骗我,帮我离开这里,我就能帮你报杀父之仇,不但杀掉焦鹊,还能帮你当上寨主。”独孤玦抓住那孩子的手。“我不信,你们都是一伙的。”那孩子乱踢乱蹬,触到了独孤玦的伤口,他一声闷哼,手上的力一松,干脆一把掀起自己的衣服,将身上的累累伤痕展露在那孩子面前:“这都是焦鹊打的,你说,如果我顺从她和她们是一伙的,她能下这样的毒手吗?”这孩子就是趁着焦鹊她们在前面喝酒,听说单独留了新郎在洞房里休息,才摸过来的,先前还觉得奇怪,新郎不出去拜堂,怎么会一个人留在新房里。这会看到独孤玦身上那一块块透着殷红血色的绷带,有些傻眼,觉得独孤玦说的有几分可信。“你是想哄我帮你逃走?就你,随便来个人就能象捏蚂蚁一样捏死你,你凭什么说能帮我?”“不错,我现在伤的很重,随时可能会有人象你这样跑进来不由分说一刀就杀了我,可是,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再没有机会杀掉焦鹊,我凭什么?苍梧摄政王,边关兵马大元帅独孤玦这个名字够不够分量?”独孤玦也算死了这男孩身边没有至亲的人可以用,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能报得了仇,杀掉焦鹊?而焦鹊为了稳定军心,势必在外人面前装出对着孩子不错的样子,令得这少年有苦无处说,才不得不亲自动手来杀他。“你骗我,你怎么可能是独孤玦?摄政王那是多么威风的人物,他是堂堂王爷又是战神,怎么可能会落到这步田地,还被焦鹊那个丑肥婆强抢?”少年疑惑道。独孤玦苦笑:“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可以不信我,但是终有一天事情真相大白,你会后悔,没有抓住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如果他真是独孤玦,少年相信要对付焦鹊那会易如反掌。独孤玦见他举棋不定:“其实你想想,放走我与你并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是焦鹊在新婚夜没有了新郎,你不觉得看到她出丑,对你来说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果放走我,我说到做到,你就能完成你的心愿,怎么算都是有利无害的。”少年想了想,觉得独孤玦说的有理:“好吧,我就信你一次。”说着,他想扶起独孤玦,只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声,杂沓的脚步向新房而来,看来焦鹊已经喝完酒回来了。真不是时候。少年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独孤玦忙道:“你赶快到床后藏好,见机行事,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你在这里。”说着他顺手拿过少年的匕首:“这个我有用处。”“好。”少年俨然已经和独孤玦站在了一条船上,很听话地从**跳了下去,钻进了床边帘幔之后。少年刚刚藏好,新房门就被人粗鲁的一掌拍开了,一群山贼跌跌撞撞地拥着焦鹊进来了。焦鹊此时一身大红衣衫,那张黑黝黝的脸在红烛下越加黑的冒油,那双眼里也有几分迷离,洋溢着喜气。看到独孤玦居然醒过来依着床坐着,那些山贼们不由得喜道:“寨主,恭喜恭喜,刚才还以为今晚这洞房得落空,看来这压寨相公也识相,今晚不要太辛苦啊。”焦鹊也不由得一喜:“好,吩咐下去,再宰上几只羊,你们今晚想喝多少酒都成,就是不要再在这里妨碍我和相公,当心你们把我家相公吓着。”“寨主,你这就不对了,洞房怎么能不闹?不闹怎么红火,你们怎么能快些生娃。”那些山贼们说笑着,没大没小的,不敢将焦鹊怎么样,却是想来闹独孤玦这个收拾打扮干净了,看起来居然是这么美貌的男人。焦鹊丧夫已久,人进中年,早就渴望有个男人,平时在寨子里也会与些大胆的山贼苟合,只是那些人在她看来还没有自己厉害,都不配做当家主事之人,而今天真是上天的恩赐,让她得到了独孤玦这样有情有义,武功高强的男人,早就想回来与他温存,只是被那些山贼们缠的脱不了身,现在哪还能让他们耽误自己的良宵?于是将眼一瞪:“谁敢进来调戏老娘的男人,都给老娘滚去灌马尿去,不然就把你们的头削下来当夜壶。”那些山贼不知道焦鹊是真怒还是装怒,总之还是颇为忌惮地,于是打着哈哈,说了些早生贵子,多子多福之类的恭喜话,就三三两两地互相搀扶着,又往前面而去,继续喝喜酒去了。焦鹊一笑,将门便落了栓,回头看到独孤玦,虽然他的表情冷冷地,但是那张绝美的容颜,还有苍白的肤色,令他坚毅的模样看起来也有几分虚弱的令人心疼的味道,她是越看越爱。“老娘虽然第一次做了填房,嫁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但是运气不错,今天能得到你这么个美男。”焦鹊不无得意地,走起路来也有几分摇晃道。独孤玦一手撑着身体,一手将匕首握紧,藏在身后,并不搭腔,只是看着焦鹊。“相公,过来,扶我一把。”焦鹊说着,想到了独孤玦的伤,体贴到:“对了,你不方便,还是我过来吧。我刚才还真担心,你今晚要是醒不了,老娘这春宵就变苦霄了,是该打醒你还是叫醒你……最好用的其实莫过于往你伤口上撒上一把盐,保准你马上就醒。”她说这些恶毒算计的话时,脸上笑的开心,更令独孤玦恶心。“咦,你看着我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嫌老娘黑吧?老娘黑的俏。你嫌我胖?等下上了我的身就知道老娘的妙,不,还是我在上面,免得弄疼了你,万一一命呜呼,别人还以为老娘想的要死,把你给榨死了。”焦鹊一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地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独孤玦被她如此一番话说的脸色铁青,如此的羞辱他,真想一下就结果了这丑八怪,可是她偏偏就在离床三尺远的地方絮絮叨叨,怎么都不过来了,他可没有把握这么远,以他此时迟滞的身形扑过去能一击毙命。所以独孤玦忍耐着恨不得一把捏碎焦鹊喉管的恨意,垂眸看着她的脚,期望着能近些再近些。焦鹊却见独孤玦如此“老实”,以为他已经顺从了自己,摇摇晃晃地向独孤玦边走边说:“跟了我是你的福气,别看我是山大王,在这里可比皇帝还逍遥自在,摄政王独孤玦派人来围剿几次,都被老娘打得屁滚尿流的夹着尾巴逃走了,你说,还有什么值得担心害怕的?”说到这里,焦鹊看到独孤玦那美的挑不出瑕疵的面容,不禁更加心醉神迷道:“传说独孤玦是苍梧最美的男人,老娘至今还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你倒是老娘见过最美的男人,想那独孤玦也未必比得过你,只要你乖乖的跟老娘一条心,将来这整个仓分山都是你的。”说着,焦鹊将身上那一身喜服扯落,只着了单衣便媚笑着向独孤玦搔首弄姿而去:“相公,咱们不要浪费了春宵,赶紧洞房,明天让我为你生个大胖小子……”独孤玦一直垂着的眼眸抬了起来,带着冷冷的笑意道:“你好像忘了问我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