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容伸手摸了摸那套嫁衣,衣料材质自己也说不出来,但入手极为丝滑轻薄,衣服的样式虽然遵从一般嫁衣,并没有出格的地方,但是小细节上非常精细,将低调中的奢华诠释到极致,连见惯世面的柳昭容也不得不赞叹这衣服的做工。不止嫁衣如此,连其他佩饰都是这般,做工连她都挑剔不起来。她没有被这些东西迷惑,而是迅速想到嫁衣背后的东西。依照司寇炎本人的能力,如何能弄来这么精细美丽的东西?“这件嫁衣……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昭容将它放下,也不看凤冠上那些珠光宝气的装饰,“司寇炎,若是按照你现在的能力,哪里有可能弄到这些?还是说你隐瞒着我一些事情?”司寇炎拿出来的这件嫁衣其实就是多年前曾交给柳昭容,希望她能穿上的那一件。昨儿个花了老牛鼻子的时间将从犄角旮旯翻出来,非常累人。没想到多年之后这件嫁衣还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不过他听了柳昭容的话,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光顾着嘚瑟了,竟然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弄不到这样华美金贵的嫁衣……正当着司寇炎想着如何圆谎,柳昭容眉峰一蹙,没多久又松开了,“算了,怎么说也是相处多年的人,你的人品和人格我还是比较相信的。反正你身体里还有我一开始下的毒蛊,不管你到底是谁,也不需要担心你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司寇炎愣怔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么简单就过关了,这完全不符合他家小容容的性格啊!其实柳昭容从很久以前就怀疑司寇炎的来历,不过自己一开始就说他是自己的夫婿,所以就打消了让万严去调查的念头。将一个自己不知根知底的人放在身边,对于柳昭容来说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举动。不过对方实力太弱,这么多年又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她才渐渐放下戒备。“想要看我穿这个跳舞?”柳昭容的手指在嫁衣上划过,眼中闪过丝丝喜欢。两辈子她都没有穿过嫁衣,看到这一件,倒是极为欢喜的。不过她没有让司寇炎看穿自己的情绪,依旧是冷冰冰,又不近人情的模样,“既然你想看,那便看一看好了……”司寇炎又一次惊讶错愕了,她……小容容竟然答应了?他这不是在做梦吧?好玄幻!暗中掐了自己一把,他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同时也确定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小容容真的答应穿上这件衣服……他头一次觉得柳昭容失忆是一件好事。想想看,柳昭容失忆之后,对刘俊之的画像不那么在意了,甚至还将画像给当时仍是伪装成狗狗的自己玩。现在还答应穿上她曾经极为不喜欢的嫁衣……这些都是好现象啊。说不定自己不久之后就能攻陷她的心防,然后将娇妻抱回家……这样想着,鼻尖有些温热。司寇炎一捂鼻子,他竟然因为这些念头流鼻血……果然是太兴奋,太幸福了。彼时的司寇炎不知道,柳昭容这是离开的前兆,他又要被丢下了。“转过去,我要换衣。”柳昭容素手轻扬,许多红色纱幕将小亭子分成两半,也形成一个比较简陋的更衣室。司寇炎暗中嘀咕,两人都是老夫老妻了,换件衣服不需要避讳啦。他伸长了耳朵想要听一听声音,可惜柳昭容思虑周全,早就弄上一层隔音的法阵,他就算将耳朵弄抽筋了,也别想听到任何他想要听到的声音。约莫半柱香过后,红色纱幕撤下,露出一袭嫁衣,凤冠霞帔俱全的柳昭容,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在司寇炎的记忆里,未失忆前的她总是一袭白衣,清冷不近人情,纵然心软善良,也没人敢接近她。而失忆后的她虽然也有穿别的颜色的衣物,却是冷色调的居多,像是正红的衣裳,她都是避而远之的。穿着嫁衣的她,总感觉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真实。司寇炎看得呆了,许久才无意识地赞美一句,“小容容……今天最美了。”柳昭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不知道她这样小女儿的动作配上鲜艳夺目的嫁衣,更是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美丽。而司寇炎本身就中了一种名为“柳昭容”的毒药,至今仍是无药可救。她这么一弄,司寇炎更加呆了。柳昭容见对方仍是一副花痴的模样,心中又是气又是怒,这个家伙就不知道这样盯着别人看非常没礼貌吗?怒气归怒气,脸颊还是不由自主地染上丝丝红晕,显示主人此刻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平静,“再不回神的话,到时候你就自己跳舞玩吧!”司寇炎被她这么一威胁,没多久就从花痴状态醒来,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箫来。他的性格大开大合,对琴棋书画一类的东西不感冒。比起那些无病呻吟的假斯文来,他更加喜欢干净利落的事物。不过自从认识柳昭容之后,现状改观不少。他本就是聪慧之人,一旦下功夫学习什么,很快就能上手熟练。挑剔了N多乐器,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箫。因为他家小容容说过,男人拿着箫,就算是个大字不识的家伙,也能多两分儒雅气质。他想想也是,然后就选择这个东西了。柳昭容失踪那些日子,他没事儿也喜欢吹上一曲,解一解心中烦闷。柳昭容看了看四周,最后素手一撑栏杆,翩然落到水面上,脚下荡开一层小小的涟漪,震碎了水中月影。“看好了,只有这么一次……”柳昭容最是喜欢口是心非,司寇炎都习惯了。她以前有一些舞蹈基础,但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后来到了飘渺殿,没事儿的时候将荒废许久的东西一一捡起。加之修炼了飘渺心经,身体的筋骨就会非常柔软有韧性,学习舞蹈来更是没有鸭梨。而且作为飘渺殿的掌门人,每过十年宗门内就有祭祀活动,要求掌门人穿正装跳一曲,久而久之,她那个半吊子的舞蹈也变得可以……司寇炎想也没想,吹起他们以前没事儿合奏的曲子,也是柳昭容那次舞蹈时的配乐。听着乐声想起,她的心中泛起丝丝酸意,好像这个箫声自己曾经提过。衣袖翻飞若舞,恍若蝶翼颤动,步态雍容柔美,脚尖所过之处,池塘水面荡起一小圈一小圈的涟漪。青丝飞扬,凤冠上珠翠轻响,宛若山涧清泉叮咚。身姿妙曼,舞步轻移,即使穿着的是端庄嫁衣而非飘逸的舞衣,仍由一种说不出的美妙……司寇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回到那年场景,一白一红的两人身姿重合。过去和现在的景象仿佛叠加在一起,轻易地迷惑他眼睛和心灵。一曲毕,司寇炎放下箫,心中怅然若失,莫名的颓废占据心头。就像是家里那个不招人待见的老头子说的,天下最难莫过于单恋和暗恋,他一人将这两件难事全包了。追逐她两万年,似乎都没有这些年劳累……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他不知道柳昭容还有没有恢复记忆的那天,只能痴傻地陪在她身边,渴求她能稍微露出一丝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姿态。司寇炎坐在石凳上,有些迷惑了。“怎么了?”柳昭容从水面上飞回小亭,发现司寇炎的表情有些怪异,就随口问了一句,“难不成我完成你从小的愿望了,你反而失落?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让你无助?”“小容容……”司寇炎用大拇指摩挲着箫身上不起眼的刻字,有一种想要将一切都告诉她的冲动,“如果我说,我们以前认识,关系很好……你会相信吗?”柳昭容抬手在他的额头量了一下,嘀咕道,“体温正常,看着也不像是发烧糊涂了……既然不是发烧,为何说出这样的傻话来?我们以前怎么可能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司寇炎猛地站起来,按着她的肩膀,情绪有些莫名的失控,“柳昭容!拜托你别让我再等这么久了好不好!”若是有希望,他不介意等多少时光。对于神尊来说,最泛滥的就是时间了。可是心中无望,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可我真的不认识你。”除非这个家伙的实力早已飞升,那倒是有两分可能性,“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来等……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只能很明白地告诉你,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单方面的。你再怎么喜欢,也不代表对方一定要回应……”而且她现在可是一个极为麻烦棘手的人,以后要面对的东西也很复杂,没必要将对方牵扯进来,“天下女人何其多,值得你喜欢的人有的是……你……”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这个家伙的神经,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渗人……“唐婧恩……你果然够狠心……”司寇炎几乎要被她的话气吐血,两次拒绝都是同样的台词,当真是认为他是包子好欺负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