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要回家了,是不是很兴奋?”芷萱抱着那兴奋的不停的摇头摆尾的小金,站在那狭窄弯曲的山路上,嘴角带上了一抹解脱般的笑容轻声说道:“好久没见到义父了,想必你也一定很想他们吧?别急,我们马上就到了呢!”芷萱回过头,对着一直远远跟在她身后,却一直不肯靠近的几个黑衣人善意的点了点头。几个黑衣人也恭敬的回了一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的感觉。虽然这几天他们都没怎么接触过,但她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冷漠和忧伤却不断的感染着他们几个。强颜欢笑,终是伤!这便是芷萱给他们带来的感觉。分明心痛的想要流泪,可为什么她却一直都带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尤其是她到了这处山路的时候,几个人更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芷萱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死气——身未死,心已亡。“主子的命令,就是送她到这里吧?”站在最后的那个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多嘴问了一句。他知道,以他们老大的性子,定然会骂他一顿。可他这个人就是忍不住好动爱说,想让他憋住话语?除非杀了他!“是!”出奇的,为首的黑衣人竟然没有呵斥他,反而跟着他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子,竟然要死在权利的争斗之下。红颜祸水!要怪,就只能怪她命运多舛!”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只是翎凰的影子部队罢了,不是真正的杀手,自然有着自己的思想,一颗炽热的心。而且翎凰这次的任务也很明显:这女人,不是敌人!既然如此,他们自然就没有了什么警惕可言?!短短几日的接触,他们并没有帮助芷萱做过太多。只不过是在她行尸走肉般走在街上被人偷走钱袋时将那些贼人暗地揍一顿,再派人偷偷的将钱袋还回去而已。可这段时间内乱刚刚结束,四处都人心惶惶,百废待兴,那些小偷小摸的贼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来捞一把?这样一来,芷萱这个整天都游荡在街上而且又心不在焉的“肥羊”自然是成为了众人心中的首选。至于小金?呵呵,那个贪睡的家伙虽然是异兽,但毕竟本质还是一条蛇。在这春季未到的时候,它自然是懒洋洋的躲在芷萱的怀中。不到芷萱有危险的时候,它又怎么会出来?反正只要芷萱没事就好了,不是么?蛇毕竟是蛇,想让它理解得了这些事情,似乎有些困难。能做到保护芷萱的性命已经很是不错了。既然小金不管这事,那几个黑衣人就只能无奈的做起了反扒工作。几日下来,被他们痛打一顿丢到官府竟然达到了两位数之多。这不断出现的偷盗逼的几个黑衣人不得不出面提醒芷萱:“姑娘,就算你不为我们着想,也要为自己着想吧?要是我们一个不注意让你丢失了钱财,难道你打算饿死不成?”芷萱听到这话的时候,脸瞬间就红了起来。不过随即她便意识到了这几个黑衣人的身份,原本红润的脸庞也变得再度苍白了起来。虽然她在强撑着笑脸,但那哀伤的眼神却更加的让人心生怜惜。自从黑衣人表明了身份之后,芷萱与他们的相处场景便有些微妙而诡异了。每到吃饭的时候,她会主动对着他们灿然一笑,然后让店小二将他们请进来,为他们点上一桌的饭菜作为感谢。每到住宿的时候,她也会同样找一家能同时入住他们这些人的店才会选择休息。虽然芷萱从来都不愿与他们说一句话,但这几个黑衣人对芷萱的这种行为却是充满了感激的。他们是下人,她是主子心爱的女人,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可她却从来不曾对他们露出过一丝骄傲或不可一世的态度。他们之间,是平等的!甚至,他们能感觉到,这个女子,是感激他们的。虽然,这只是他们的任务而已。“我走了。”芷萱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如黄莺出谷一般,轻灵悦耳。“保重!”站在最后的那个黑衣人对着芷萱拱了拱手,随即便遭到旁边黑衣人隐蔽的一击狠踹:“傻了?这姑娘马上就要自尽了,保重个屁!”先前的黑衣人闻言顿时一脸尴尬:是啊,人都要死了,保重个屁啊?真不知道上面的人都是怎么想的,竟然逼着这样一个貌美又和蔼的女子去死?!还是跳崖这种尸骨无存的死法?人性在哪儿?天理在哪儿?只可惜,他们只是下属而已,只是一些小喽啰而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同样的,皇帝和太子要这女人死,谁又能救得了她?他们得到的消息只是护送这女子来到这断臂悬崖而已,更多的情况他们并不了解。可在他们心里,芷萱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自尽。想来也是,这样一个孤单的女子来到这荒郊野外,站在这悬崖边上,除了寻死之外,难道还有别的解释不成?恐怕是个正常人就想不到这深不见底的悬崖下还有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僻静所在吧?为首的黑衣人沉吟了一番,对着芷萱恭敬的拱手拜别:“愿姑娘一路走好!”其他的黑衣人学的似模似样:“愿姑娘一路走好!”声音不大,却字字震的芷萱眩晕不已:这是……送我上路吗?想必,翎凰也没有告诉给他们全部的事情吧?罢了,反正,以后便是新生!想到这里,芷萱原本便一直微笑的脸庞变得更加明媚:“帮我将这玉佩送到辰都林家酒楼,交给掌柜的。他,会知道怎么做的。”芷萱从腰间掏出那枚紫色的玉佩,轻轻的用手帕包起放到了地上。那轻柔的动作像是在安放一个娇嫩脆弱的婴儿一般。林大哥,芷萱走了。虽然当初曾经发誓同年同月同日死,可芷萱这一去,也同永别无异了吧?一滴划过她的脸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定当竭力!”为首的黑衣人一抱拳,心中却在思考是将此物交给主子还是按照芷萱的嘱托送到林家酒楼。要是以前,恐怕他一定会选择毫不犹豫的将这玉佩交至翎凰的手上,可今天,他动摇了。这女子很无辜,也很可怜。她那浑身散发出的绝望与死寂是他们这一生中仅见的。哀莫大于心死,这女人很完美的解释了这点。从头至尾,他们都没有说过他们的主子是谁,只是告诉了她已经奉主人之命而已。可这对于芷萱而言已经够了:很明显,翎凰发现了她离开,也派人追查了她的行踪,却没有让她回去的意思。物尽其用,自然不必再回到他身边了。再待下去,自己能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麻烦罢了!像自己这样的拖油瓶又怎么可以再牵累他?自然是甩的越远越好。至于这些黑衣人?在芷萱的眼中,他们的职责可不仅仅是保护而已,还有监视!只有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彻底远离了这纷争之地他才会真正安心吧?既然如此,那自己满足他这小小的心愿又何妨?反正,那也是自己本来的想法。从某些角度而言,芷萱还是很感谢翎凰的。虽然他在权利与爱情中选择了舍弃了自己,也曾为了所谓的皇室荣誉而无视过自己的生死。但无论如何,在她最为脆弱的时刻,他没有想杀了自己以绝后患。有时,芷萱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毕竟,她与他,已经没了任何瓜葛。对于再无瓜葛的人,她一向都是抱着淡然的心态的。而现在的翎凰,很明显已与她无关。虽然,想起他的时候,她的心还在沉浸在痛苦之中。“多谢……”芷萱笑着点了下头,心中却没有抱丝毫的希望。他们是翎凰的手下,又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交差的机会?这玉佩,终究会落在翎凰的手中吧?也好,要是林大哥知道自己跳崖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能蒙在鼓中也许也会是一件好事吧?闭上眼睛匆匆的将自己穿越到这里后的事情想了一遍,芷萱这才悲哀的发现:其实,她在这世界上连个朋友都没有。至少在她难过的时候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哭诉的人!还真是可怜呢!天高地阔,可她除了这两位义父的所在之外竟然没了容身之处?!想到这里,芷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再见!”轻轻的对着那些黑衣人点了点头,芷萱抱着小金倒退到了悬崖边缘,略显苍白的脸上在这一刻似乎流露出了异常柔和唯美的光泽。几个黑衣人一怔,随即都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这是人吗?人能放出那样诱人又庄严的光芒吗?莫不是自己眼花?然而等到他们揉过眼睛之后才猛然发现:那先前还淡定微笑的女子竟已经纵身跳了悬崖,在空中迅速坠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