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印硕带着霄兰走了,剩下屋里的小南瓜动也不能动,方才她听着萧印硕的声音极其耳熟,所以才一直没有说话,可是现在……那俩人走得那叫一个爽快利落,将她一个剩在这八面透风的房间里。真是太太不够意思了。小南瓜愤恨的想着,更觉得周围的风越来越大,不能动弹的身体越发僵冷。天呐,在这样下去,她只怕要冻成冰块了。人家说男子风流,谁想到,她家的姑娘也是个风流成性的脾气,嘶……小南瓜再次在心里哀号一声,屋子里仅剩一点的蜡烛也被风熄灭,屋里彻底暗黑一片,这黑漆漆的,凭她自己的意志力,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她的穴道自己打开。她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竟然隐隐犯上来困倦之意,打了个哈欠,在最后的一丝清明中,她忽然看到有黑衣人,想自己缓缓移动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情况不对的时候,他的一双手已经搂住她冰冷的身子。耳边传来一声低喃,“霄兰,今晚你就从了我吧。”***“喂,到底去哪里啊。”看着身边匆匆掠过的树影,听着耳边呼啸的风,霄兰知道,凭他的功夫,他俩现在的速度定然不慢,可是,走了半天,也不见他有要停下来的打算,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呢?搂着她腰的男子闻言轻笑,“最近我住在那里,你也不关心么?”“你要带我去你住的地方?”他只浅笑,并不作答。霄兰也不再问,等着他带到他想去的地方。不大一会儿,双足重新落在地上,霄兰摇了摇身子,扶住身边的胳膊,才一触碰到,却自己收了回来。她会去扶他,纯属是因为习惯,而她收回,却是因为想到了如今,他的身份——北狄王庭的小王子,他如今已不再是那个需要时时装出顺从模样的下人太监,而是要别人看他颜色行事的印硕王子。两者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她方收回手,萧印硕的另一只胳膊却适时的抓住了她,帮她稳住身子,那只握着她胳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俊秀,和他的主人一样,一眼看去,便觉与众不同。霄兰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臂收回,抬眼看去,“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么?”他笑了,指着近处的一座水榭,“这里是远郊,离升京也颇有些路程,却是好精致,即便现在是冬日料峭,也是难掩得住它的秀美。”他说着,眼中尽是喜悦和喜爱。霄兰低垂下眼睫,掩去不合时宜的情绪,若是寻常时候,她肯定会自然而然的问他一句,他眼中的喜悦和喜爱,只是对这片水草广袤之地而生,还是,他对整片南郡的疆土都有着同样的疯狂执着。即便是她没有问,然那人却似乎是查明一般,回头对她笑道,“我的确是喜欢南郡,不然我父王那么多年将我潜藏在此,又为了什么?”扯起嘴角,迫使自己露出一个温婉的笑,霄兰轻声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他牵起她的手,带她往里面走,他们的身影才刚到庭院,便有小厮出来迎接,飞快的在霄兰身上打了个圈,低头,恭恭敬敬的请安,“公子回来了。”萧印硕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吩咐道,“去叫心娘准备些精致的菜肴,有好酒暖上几壶。”小厮应了声,快速的去安排。瞧他动作利落,见到生人夜晚到来,并不惊讶,也不惊慌,显是训练有素,再往远处看,有侍女仆人来来往往,错落有序,霄兰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就知道你要笑,哎。”萧印硕的眼睛里有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牵着的手并未松开,“还不进去?要把自己冻成冰才肯罢休么?”屋里,灯火摇曳,几盏精致小巧的灯笼挂在廊檐之上,连夜色都晕染了几分暖意。室内摆设无一不是精巧,大方中带着奢华的气息,微微皱了眉,霄兰坐到贵妃榻上,说:“我从未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癖好。”愣了一下,萧印硕才明白她的意思,自去接过丫鬟端上来的脸盆帕子,自然的挽起袖子,将帕子淹到水里,又添了些热水,绞了绞,递给她。瞧他这样娴熟的摸样,霄兰苦笑道,“这要让你父王知道,我有几条命。”“现在知道怕了?”萧印硕邪魅的眼角勾起玩味的笑意,“我当你什么都不怕呢。”洗了手,净了面之后,霄兰信步在房里把玩着架子上的玉器古董。萧印硕在她身后出声道,“来换衣服。”“什么?”她手里的古董差点掉了。他手里正拿着一件月白色的绎衣服,看起来就是软软贴身的料子,霄兰不解的问,“现在换什么衣服?”“你从来不在进家里之后穿着外面的袍服,你自己都忘了么?是和我在一起太紧张了?还是你还没有把这里当成家?”他邪魅的容颜一点点欺近,她退后两步,却顶上了古董架子。这一幕,让她想到了那日在梅树下,他也是这样强势的围住她,要她说个明白。他的视线锁在她的眼眸之上,带着灼人的意味,现在,他还是要她说个明白。霄兰低垂着眼,轻声道,“你别逼我。”什么时候,她被人逼迫到如此窘境。又是什么时候,她心里的斗志已经泯灭,是在离开那个南郡皇城的时候?还是在她到左姨这里的时候,还是霄兰这个艳名远播的时候?亦或者,是在那人死去的时候,她的心,也已经跟着死去。有手指捏起她尖俏的下巴,逼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萧印硕带着**性质的声音在她近前,“看着我。”他手上的力气太大,让她不得不直视上他的双目,瞬间,她推辞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那双眼睛里浓浓的被爱意写满,还带着几丝委屈,几丝期盼,几丝恐惧。“你这么看着我,不怕我对你施展九幽摄魂术么?”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岔开话题。“我赌你舍不得。”他涎皮的脸近在咫尺,却又那么自信。低低的叹气出声,瞥过视线,绕开他邪魅的脸颊,她怕自己一个心软就答应了他。忽而,她的视线停在墙上,几面墙上都不约而同的挂着几幅画轴,画中画的都是一张脸孔,一个身姿,那是个单薄瘦削的女子,眉目清冷,神情寡淡,相貌平平只是一双眼睛带着犹如画眉鸟般的妖娆。不是不惊讶,她很惊讶,惊讶之余,她只好面对自己的本心,点头道,“衣服呢?”萧印硕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递给她已经带上他体温的白月色的衣服,“后面就是寝室。”不大一会,她走了出来,在这间布满了火盆的房间里,她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冷意。此时,她穿着月白色的绸缎衣衫,柔软的布料贴合着她玲珑的娇躯,勾勒出美好的弧线。有人已经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她长长的发丝飘荡在腰际,乌黑光亮,如水冰凉,握在手里,说不出的惬意。萧印硕低低的笑道,“难怪古人说,夜有娇妻伴读,红袖添香,挑灯夜读,果然风雅。”他挽起她微凉的手臂,坐到桌前,此时,满桌的酒菜已经布好,菜色诱人,酒香扑鼻。拈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软糯无比,入口之下,竟是发觉这味道十分熟悉,霄兰惊愕的抬起头,再次环顾四周,这里的房间摆设,布局器物,无一不是按照中州的生活习俗安排的。包括现在她正在品尝的点心,也是中州的款式味道。这样一想明白,心底有一处软软的角落被碎裂。发出模糊的响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的说,“完颜印硕,你要什么?我不值得你如此费心。”“我要什么,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他正喝着一杯酒,喝得极慢,挑起眼,看着她道,“我什么都要,你和天下。”她撇过头,不再看他。她身边每一个男人,都是在要天下,为了这两个字,他们在搏命,而她也因为年少的冲动稚嫩而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这两样,我都给不了你。”她说。他却不在意的摇头,“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做我的汉妃。至于这天下……”他顿了顿,眼睛里露出王者的霸气天成,“也迟早是我的。”“对了,最近出入你那里有个身影,让我很在意。”他放下酒杯,问道。“别说你不知道,那个人每隔半月前来,有时也一月多不露面,来了也不久待,每次都是黑衣黑面巾,甚是诡异,那是什么人?”霄兰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她是什么人,与你无关。”“那好吧,我换一个问法,这一次,你可要回答我。”他含笑看她,眼神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这个她是男人?女人?”也许是没有想到他要问的是这个,霄兰直觉的回答:“女人。”“哦。”过了一会儿,霄兰轻笑道,“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她察觉到他听见答案后,满意的呼气声,似乎是放了心一般。“我的确是在吃醋,其实,我们北狄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毫不遮掩。就像现在,我吃醋了,就是吃醋了,说出来,也不丢人。”他虽是这么说,但脸上依旧带着一点不自然的浅红。“既是不丢人,那你脸红什么?”霄兰不饶人的再问道,“我都没有追究你,居然派人监视我。”“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他嘿嘿一笑,“我只是好奇,那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嘘”他的手指点在她微微开启的红唇上,“别说那是你儿子,骗骗别人还行,我会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