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关心

“那田柔这么贤惠，不照样被人退货？柳儿她那么闺秀，不一样到现在还没人要？”田月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甚至还抬起头来看了田柔一眼，而田柳儿也因为听到了动静，早就站在了门口，此刻听见自己的亲姐姐如此讽刺自己，她刚刚要踏进门口的脚，就这么缩了回去，就这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田月儿，不说话，只是眼角那明显逐渐的湿润，已经掩盖不住她的心伤。田恬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叹气，哪怕是平日里不怎么近亲的两姐妹，在这个时候被亲姐姐拿出来踩，心头不受打击那也是不可能的。当然，田恬能看到门口的田柳儿，李氏自然也能看到，田月儿的娇纵跋扈和她娘有一比，此刻她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前给了她两巴掌，打得田月儿直接朝右边晃了一下，一时间没稳住，趴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没见过李氏发这么大的火，哪怕中午的时候那鸡毛掸子打田月儿，那都是留了力气的，此刻将她打得整个人都震到了一边，别说田月儿了，连田恬都跟着一颤，那一巴掌下去，田月儿肯定被打蒙了。“娘！！！月儿哪怕做的再错，也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对，您要罚就罚我吧！别再打她了。”张氏一把捉住了李氏的手，而李氏本来就没准备还要打田月儿，此刻被张氏这么用力一拽，硬是被拽了一个踉跄，张氏见状又立刻扶住她，李氏这次着实是被气到了，指着田月儿便怒道：“我田家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然有你这么个不知道尊卑的子孙！你……你给我滚！”说罢，李氏又将手一挥，指向了门口，田柳儿还因为她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田月儿也被李氏打得头发都散了，她恨恨地抬起头来，看着李氏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随即田恬便看见田月儿缓缓地站起身来，提起裙摆就朝门口跑去，张氏喊了一声，立刻追了上去。“给我滚出田家的门，以后都不要再回来！”田月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李氏，目光立刻又转向了田恬，视线里带着怨恨，田恬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被人用这种恶毒的目光盯着，她真心有些受不住。看着田月儿转身跑到大门处，转眼消失不见的背影，田恬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是你要跟我过不去，我只是自卫而已，况且，奶不可能真的把你赶出家门，只是想你吸取教训而已。只是，家里的人谁都没想到，这次田月儿离家后，真的没有再回来，而张氏因为追着女儿出门，也没有见人影，李氏也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晚上吃饭的时候，整个饭桌上的氛围都特别的压抑，田老头儿得知来龙去脉后，拍了拍田恬的肩膀说道：“别担心，她们母女很可能是去镇上找老大去了，你奶也是个急性子，明天就没事儿了。”说完，又看向老二和他媳妇儿说道：“明儿个老二你就别到处去晃荡了，在家里帮她们姐妹俩多劈点儿柴火，我刚才去后面看了下，快用完了，老二媳妇儿你明儿个帮着一起去地里松土。”田老头儿平日里根本就不管这些事儿，此刻发话，哪怕老二和朱氏心头有不满，也不敢提出来，朱氏倒是一直觉得田老头儿的脾气很好，可是老二田兴隆却是知道自己老爹的脾气，顿时一边吃饭一边点头道：“爹您放心，明儿个我就在家帮忙了。”闻言，田恬依旧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一个大男人，就知道干点儿女人的活儿，还说得跟自己多勤快似得！有本事代替我爹下地耕田！当然，这些话田恬也只是放在心里表达不满罢了，不可能表现在脸上，她依旧低头小口小口的吃饭，同时也注意到了田柳儿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还扭头看向门外，田恬知道她是担心母亲和姐姐，家里平时就她们母女三人，现在她们都不见了，田柳儿心里估计没底。吃完饭收拾好，大家都各自回房了，田恬便让田柔先回房，她自个儿跑去敲了东厢房的门。“柳儿姐，是我田恬。”紧接着，田恬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房门便被打开，她冲着田柳儿笑了笑，随即朝屋内探了一下脑袋问道：“柳儿姐还在刺绣呢？”田恬脑袋一偏，便看见桌上的未完成的绣帕，田柳儿大概是没想到田恬会来找她，脸上的错愕十分的明显，田恬指了指屋内的凳子道：“我能进去跟柳儿姐聊聊吗？”“哦，快进来，外面冷。”对这个没有心计温婉美丽的田柳儿，田恬一直都颇有好感的，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机会去和她说上那么几句话，大家平日里见面也都是笑着点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田恬和家里人都混得熟，偏偏就是这个深居简出的二堂姐很陌生。“柳儿姐在绣什么呢？”“鸳鸯绣帕，才刚开始呢。”田柳儿一边给田恬倒水，一边笑着回她的话，田恬见状便挥挥手说道：“柳儿姐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我就是看着大伯娘和月儿姐还没回来，过来看看你，怕你孤寂。”“谢谢。”看着田柳儿脸上明显的不自在，田恬干脆让自己更热情一些，毕竟张氏和田月儿离家，跟她有脱不了的责任，虽说田恬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她没想到田月儿会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而……从刚才吃饭的时候，田柳儿的表现来看，田恬就明白，她一定怕黑也怕自己一个人。既然大家都是亲戚，而她也不讨厌田柳儿，反而还有些喜欢她这种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子，自然是要上来关心一下的。“才说了别客气，你又跟我说谢谢，柳儿姐是不是怕黑？”“你……你怎么知道？”“刚才看出来的啦，你担心大伯娘和月儿姐没回来，可是一看到门外黑糊糊一片的时候，又立刻收回了视线，这么明显我又怎会不知？”“嗯，平时睡觉都是比娘和姐姐先睡着，今儿个……”“柳儿姐跟我走！”田恬没等她说完，便从凳子上滑下来站到她身旁，伸手拉住田柳儿如此说道，田柳儿明显一怔，对她的举动十分不解，田恬只是笑着冲她点点头，便拉着她转身朝屋外走去。而她顺手也拿了桌子上罩好灯罩的油灯，两人出了房门，田柳儿转身将房门关上，田恬这才说道：“你要是不嫌弃，就来跟我和大姐一起睡，反正上次大伯给我们姐妹俩做了新床，位置很大。”田柳儿被田恬拉着手，虽然点了油灯周围依旧很黑，她还是十分的紧张，禁不住回握住田恬的小手，甚至有些用力，田恬回过头来冲她一笑：“别怕。”说完，田恬便朝旁边挪了两步，让自己和田柳儿并肩走着，田柳儿侧目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田恬，心头有些暖暖的，她怕黑的事儿……连月儿和娘都不曾察觉到呢！东厢房到东屋，也不过是十几二十步的距离，一下子就到了，田恬将房门推开，让田柳儿先进了屋，这才将房门关上，把手里的油灯灭了，看见大姐将床铺的好好的，她便上前帮忙说道：“大姐，柳儿姐一个人在家，我让她来跟我们一起睡。”“嗯，那你来铺床，我去打点热水洗漱一下，免得等会上了床冷。”“我……我来帮忙吧！”田柔点点头，她看见田恬跑到了东厢房那边，就大概猜到了这小妮子打的这么主意，心里也高兴这个妹妹虽小，却特别的懂事，人情世故懂得也特别多，许多时候她都禁不住诧异。不过，始终是自己的妹妹，她懂事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而田柳儿怯怯地开口，田柔也没拒绝，在她的心目中，不管张氏和田月儿如何让人厌恶，田柳儿却是让她讨厌不起来的人，再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太过于客气也显得别扭了。于是，田柔便提着桶到屋外的炉子上打水，而田恬则垫着脚尖在那儿铺床，到了够不到的地方，她干脆脱了鞋子爬上去，慢慢折腾，她心里也甜甜的，明白大姐一定是知道自己要找田柳儿过来一起睡，这才专门重新铺了干净的床单和被罩，虽说之前的也不过才换没几天，但是田柔的做法让田恬知道了，在大姐的心里，也是喜欢二堂姐的。三人一起将脚丫子放进洗脚的大盆里，田恬便拿脚去蹭田柔，田柔瞪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田恬又去蹭田柳儿，哪知田柳儿竟然也拿脚去蹭田柔，田恬看了看大姐依旧板着的脸，干脆将脚丫子蹭到田柔的脚底心，去挠她痒痒。结果，三个丫头还玩儿上瘾了，嘻嘻哈哈笑着的同时，也增进了不少的感情，田恬这才发现，其实田柳儿并非真的内向，她很可能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亦或者说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别人相处，而且……她笑起来那可真真是好看！田恬越发地喜欢这个性格好，又温柔又漂亮，还有一手好绣功的二堂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