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买豆子

因为安子锐的事情，田恬虽然先低头了，却还是使得李氏不高兴了，婆孙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直接走到了农户散卖杂粮的那条街，不来不知道，来了田恬才发现，其实这瑞国也不算太落后嘛！不说绿豆黄豆，嘿嘿~~~还有红豆！当然，田恬其实钟意的还是绿豆跟黄豆了，毕竟豆芽的话，这两种算是最常见的，不过，还是得问问价格才知道，至于这砍价方面，田恬自认为自己对现在瑞国的物价一点儿都不清楚，砍价这种事，她决定敬而远之，交给李氏就行了。李氏将整条街上卖豆子的小摊子都看完了，对比了一下豆子的质量和价格，最后选择了在两家数量较少，质量不错的摊子中间站立，田恬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一直到李氏左看看那搓着双手怀着满脸期待看着他们的妇人，右看看坐在那里不说话，只顾着闷头筛选豆子的老婆子，她才明白，李氏打的是什么主意。“请问你这豆子咋卖啊？”“十文一碗。”田恬瞥了瞥她那碗，比她平日里吃饭的碗还要小，不过因为她并不知道在这时代，十文钱是个什么价值，也不好开口，而李氏则是皱了皱眉头，田恬便看出来了，大概是觉得有些贵。于是，李氏又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婆子问道：“大姐，您的豆子又咋卖？”“十文。”“价格一样啊，这样吧，我看你们豆子都不是很多，不如你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一起便宜点儿卖给我，我都要了。”田恬有些惊讶，她看着这两家人的豆子，没有十斤也有十五斤，奶竟然全部要了？之前不是说好试试看看能不能走通这路子么？怎么现在又变得这么大方了？看着李氏那面不改色的模样，田恬心头没有一点儿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她突地觉得，自己对奶奶一点儿都不了解，完全很陌生，因为压根就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早看出来了豆芽的销路其实是有利可图的？所以才会答应来镇上采购，也会趁机在两个豆子都不多的卖家面前，故意砍价？而在田恬暗自剖析李氏心态的时候，这两个卖豆子的便互相看了一眼，却又谁都没说话，李氏见状便跟了一句：“若是没办法少一点儿，我就去别家豆子多的买了，他们开价也是十文，但是我买的多应该会有便宜，我是看你们豆子都不怎么多，想说照顾你们生意卖完了就好回家，你们若是觉得没的少，那我再去那小伙子那边买好了，刚才他说过买的多有优惠。”田恬心头微微一震，对李氏的看法又多了一样，她刚才确实有在前面不远处的那年轻人那边停留，只是背对着这边，却并没有讲价，只是看了看豆子，问了问价格而已。虽说也拿不准这婆子和妇人有没有看到她和小伙子讲话的一幕，但是她现在讲出来，想必也是想碰一碰运气的，啧啧啧，原来砍价还得有这么多的闷招儿啊！说罢，李氏便作势转身，倒是那妇人率先沉不住气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婆子说道：“婶子，不然咱俩商量商量？”田恬笑了，李氏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而沐青寒也还是摆着他那张欠抽的脸站在一边，田恬抽空甩了他一个鬼脸，沐青寒冲她扯了扯唇角，田恬自觉没趣，便将注意力又转回了这边。“这样，我们都给你，九文一碗。”“八文！”“那可不成，这样我们没得赚。”李氏笑了笑，弯身抓起一把豆子说道：“你们这是自家种的吧，自家种的能便宜卖的话就卖给我吧，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呢，你们也可以种多一些，我很可能会长期收豆子。”一般来说这买东西跟卖东西的人说话，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说是说什么回头客，那只是说的好听的话，为了博取更低的价格而已，然而，田恬不得不乍舌，眼前的妇人似乎相信了，大概是看李氏一次性买这么多吧，心有所动地问了问：“不知婶子要这么多豆子是做什么用？”“这个嘛，买这么多去不可能是吃的，至于拿去干什么，这还真不能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长期收购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最后出的价就是八文了，你能卖就卖吧，不能卖我也没办法了。”李氏也不再作任何的解释，直接将价格敲定，对方能接受就买，不能接受那就另寻一家再讲，反正生意都是讲出来的，她也不怕拿着钱买不到东西，那妇人有些为难，看了看自己篮子里的豆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划算的样子。倒是一直没怎么表态的老婆子，这次开了口：“八文我卖，反正总共也就八碗豆子，少赚的那一碗，就当收成不好了。”妇人见老婆子卖了，自个儿也就不再坚持，也将豆子全部倒腾到了李氏预先准备好的粗布袋子里，一共是十二碗还多了一点儿，李氏将钱结算之后，说了句下次再合作之类的话，便提着袋子转身就走。田恬跟在李氏的身后，发现沐青寒没有跟上来，她回过头去看，正好听见那妇人问老婆子：“婶子，八文钱其实真的有些亏了，您怎么就卖了呢？平日里你可是舍不得你的好豆子这么贱卖的。”“唉，家里老头子病了，我得拿钱去买药，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呐！”“哎哟，那婶子您可得赶紧回家瞧瞧去，我帮您收拾。”“谢谢……”这番对话听在了田恬的耳朵里，她有些不忍，只是，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如此，如果奶不跟她们砍价，那么就不能省下来十几文钱，对一个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十几文钱，不少了。田恬正准备转身，便看见沐青寒终于迈开了脚步，朝自己这边走来，却在经过老婆子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从衣袖中套出一串铜板，大概有十几二十个的样子，递交到老婆子手里：“这里有二十文钱，就当我们是十文买的豆子吧，婆婆，您赶紧回家照顾病人，别耽搁了。”说完，沐青寒便松开了口，转身大步朝田恬走来，田恬还在愣神中，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还不走？等下婆婆该追上来还钱了。”“啊？”田恬就这么被沐青寒拉着转身，有些木纳地迈着步子，身后似乎还有人在喊：“这钱……我不能要……”两人三下五除二就追到了李氏，李氏对沐青寒所做之事自然是未察觉分毫，倒是田恬，这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和奶奶成了剥削者，而沐青寒，则成了那个雷锋。“田奶奶，能不能帮我进去选选绣线？我外婆说她是准备绣一对儿牡丹花的枕头，还有一些绣帕。”“这……我可不知道该怎么选，我也不知道你外婆需要哪种线啊！”“我这儿有带，她让我照着买，只是我一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懂这针线的东西，是不是好东西还得麻烦田奶奶您帮忙掌眼了。”李氏闻言，这才轻松了不少，这给沐青寒的外婆买东西，她可真是做不得准究竟要买多好的丝线，现在有样品给她照着买，自然就不成问题了。等沐青寒将小布包拿出来，李氏便接过来，带着他们两人进了绣坊。绣坊的选布选线的台子边上站了几个人，都是衣着比较鲜丽的一些妇人和小姐，李氏提着那十多斤豆子，回过头来叮嘱田恬：“这儿人多，你们跟着我别乱窜，沐少爷，帮我看着点儿田恬。”田恬磨了磨牙，禁不住暗自腹诽：什么跟什么嘛，真当我是小孩子会走丢啊？再说了这又不是繁荣的十字路口，只是一家店铺而已，我能走丢到哪儿去？“你奶这是担心你被人群挤散了，到时候我们就分开了。”“……”田恬想反驳，却又找不到什么话，虽然心理是成人，但是这小身板儿，确实经不起摧残！“老板，麻烦您给我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这种丝绸……”李氏等那几个妇人选好了布匹，这才开口跟掌柜的说话，孰料掌柜的还没有来得及答话，这旁边的妇人倒是先打量起李氏来了，见她穿着粗布衣衫，头上也只是用粗布缎子成妇人的发式，连一个基本的发饰都没有，那指着样品的手还那么的粗糙，当即就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呵呵呵……你说这年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锦绣坊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了！”有一个人开了头，跟她一起的妇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当即加入了嘲讽大队，那尖尖的嗓音一出来，田恬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可不是嘛？你说这王八它就算是戴上了龟壳，它不依旧是王八吗？”田恬整个人都怒了，很想冲上去，只是她这小小的身子，怎么可能冲得上去？更何况还有李氏早早的就打了招呼，让沐青寒将她看着，沐青寒此刻挡在她的身前，于是只能咬牙切齿的站在原地，瞪着那几个骂人不带脏字的妇人。李氏打从进这锦绣坊的时候，就瞧见了那几个妇人眼底的不屑，否则也不会让沐青寒将田恬看住了，而她此刻依旧是维持着她本来的神色，用那粗糙的手点了点柜台说道：“老板？难不成您也跟那些长的人模人样，穿的人模人样的人一样，卖东西还得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