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多在乎朱雀派?你还记得自己是玄武派的掌门吗?”尚风大声的说道,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这是他第一次大声对百里珊说话,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在乎的是那么多死在朱雀派掌门手下的师弟,那是上百条性命啊。“师弟……”身后的数十名弟子呜咽着跪在了那堆尸体前。百里珊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珊儿。”子书云上前,担忧的凝着她。他知道百里珊最近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真的该好好休息了。百里珊走到尸体前,却发现了他们虽都是被吸魂大.法所伤,但胸前都有着一枚黑色百合簪。黑色百合簪……难道杀玄武派弟子的人不是雅兰,而是……百里珊这才发现最上面一具尸体上有着一张白纸。“速归还我魔教之物《江湖宝典》,否则数百名玄武派弟子的性命……”“子书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去查一下魔教近来的动静。”百里珊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子书云说道。她很少称呼他,对于怎么称呼他,百里珊一直觉得很不自在。“珊儿,跟我还这么客气,别忘了我是你相公。”子书云暖暖的一笑。百里珊勉强的拉起一抹僵硬的笑容,看着子书云转身离开。“人死不能复生,你们抓紧时间把师弟们的尸体好好埋葬,后日大年初一,都要开心的过年。”百里珊看着一群抽泣着的弟子,冷漠的说道。没等弟子们应答,她便转身离去。她冷漠,她无情。可是她何尝又不难受,难受的她不能再在那些尸体前多待一刻。她自责,她是玄武派的掌门,却没能好好的保护玄武派的弟子。庭院的腊梅正开的鲜艳,一朵紧挨着一朵,红的似乎快滴下血来。尚风拿着酒壶,一口接着一口灌着。愁眉满是不展。百里珊慢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朵红梅落在她纯白的衣裳上,似乎是一朵生动而鲜活的刺绣。尚风当做是没有看见她,继续喝着闷酒。“我方才太激动了。不过希望你能相信,我是在乎玄武派都每一个弟子。”百里珊看着尚风解释道,她向来不是一个会解释的人,可是看到尚风如此难过,她不由得愧疚起来。“掌门,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玄武派上下的弟子。”尚风终于直视她,他没想到百里珊会主动道歉,以她的性格,实在是令他不太相信。所以他略带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百里珊,纯白的衣裳,死灰色的眸子,苍白到透明的面容。她是不是也承担了太多,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尚风忽然感觉心有些抽痛,他开始恨自己,之前为什么要把气发在她身上。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在维护她从小长大的门派而已。“你放心,我会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的。”百里珊看着尚风,眼神之中满是坚定。尚风已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干疼干疼的。“对了,左公子呢?”百里珊问道。其实在回恒山之前她就想问,只是顾虑到子书云的感受,她便一直没有开口。“左公子见你迟迟未归,便回衡山探消息去了。”尚风道。“一直没有回来?”百里珊担忧着,以左丘霖的性格,是一定会和雅兰起冲突的。而雅兰呢?她会对自己爱的人下手吗?“掌门放心,左公子好歹是那妖女的相公,想她也不会那般无情。”尚风看着百里珊一脸愁胎,安慰着他。百里珊微微颔首。“为什么在尘缘寺没有问左公子的事情?反而现在才问?”尚风见百里珊没有说话,便继续说着。他知道她心里肯定装了太多太多,而且都是他不懂的。“我只是怕子书公子误会。”百里珊淡淡的说道,目光便投向了地面一朵嫣红的落梅,它已是满身泥泞,失去了它高傲的芬芳。就如百里珊,已经失去了无拘无束的生活,现在的她,有太多太多的羁绊。她知道子书云对她很好,她不想在伤害一个人之后,再伤害到另一个人。或许是她自己心虚,也或许是她自己想太多。“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那么在乎他人的感受,难道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吗?”尚风心疼的看着她,眼底有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莫名的情愫。“我时时刻刻都在为我自己着想,我要为师父报仇,我要完成师父的心愿。”百里珊坚定的说着。一阵风吹来,又是无数朵数不清的红梅落到地上,融进微黄的泥泞之中。尚风长长的叹息着,不再说话。“珊儿。”子书云拿着书籍跑来。“你们有事先聊吧。我去处理师弟们的后事。”尚风看了眼子书云,转身离开。他不知道子书云有何福分能和百里珊在一起。他羡慕他,也嫉妒他。“珊儿。我查到最近魔教的活动行踪了。全在这里。”子书云把一本厚厚的书籍递到百里珊手上。百里珊接过来翻看着。“才一月不到,魔教就杀了几百条性命?”百里珊惊讶的说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记录。“还包括数百名妇女。”子书云沉重的说道。他也不知魔教近来为何如此肆虐的杀人,比魔教成立五年来杀的人还要多。他真的不认识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小书童了。“哎。”百里珊紧蹙着眉,长叹一声,又坐到红梅树下。“别担心了。答应我,完成这些事情后,我们一起回到忘情湖的渔屋,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子书云坐到她身边,心疼的看着她。百里珊不再说话,似乎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西门御,她是真的不想和他为敌,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逼她呢?想着想着,她倒在子书云肩上,渐渐睡了过去。她太需要一个安宁的依靠了。只是安宁的日子,似乎从来不欢迎她。子书云看着肩膀上熟睡的她,感觉她是那么的冰冷而脆弱,他紧搂住她削弱的身体,试图着给她更多的温暖。翌日。太阳照常升起,似乎晒掉了恒山上下的血腥味。玄武大殿里,仅剩的十余个玄武弟子整齐的战列着,尚风也神色凝重的站在前面。百里珊和子书云走了进来。“我要上嵩山一趟,玄武派的事情就牢你掌管。”百里珊径直走到尚风跟前说道。“掌门,你确定是魔教所为吗?”尚风问道。百里珊轻轻的颔首,她也不相信是他,她也不愿意是他。可是那墨黑百合簪,是西门御的武器。这再明显不过了。“就算是,把《江湖宝典》还给他,他就当真会放过玄武派的人吗?”尚风说着,他实在不想百里珊再冒险上嵩山。江湖之中对于魔教,早已望而生畏了。“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弟子死在他手上。”百里珊坚定的说道。“珊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安全回来,因为……有个人在一直等你。”子书云含情脉脉的凝着百里珊,似乎是有万般不舍。“嗯。”百里珊颔首,心里有着一股暖流。“这是我从小的护身符,你带上。”子书云从脖颈上取下一个玉佩挂到百里珊颈上。百里珊低下头,紧紧的握住了玉佩。玉佩绿的通透,一看就是上等好玉。雕刻的是月亮的形状,手工也很细致。只是百里珊却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这玉佩,竟然和她的是一模一样的。百里珊想起小时候。那年她才十岁。她跪在朱雀的神像前,紧紧的握着脖颈间的玉佩。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弃她于荒野。“珊儿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墨凤亲切的蹲到百里珊身旁。“师父,你说我爹娘为什么不要我了。”百里珊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疑惑的看着墨凤。“珊儿乖啊。不是你爹娘不要你了。他们留这个玉佩给你就是为了日后能找到你。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墨凤笑着安慰着百里珊,神色间满是心疼。百里珊是墨凤在半夜回衡山的途中捡到的,那时候她满身是血,看的出来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罢了。“师父骗我,都十年了,他们怎么还没来找我,我不要这破玉佩了。”百里珊说着,扯下了脖颈上的玉佩,狠狠的摔在地上跑开了。“珊儿,你在想什么呢?”子书云看着百里珊出神的样子,担忧的问道。“没,没什么。”百里珊收敛起满心的疑惑,摇着头。玉佩在十岁那年已经摔碎了,怎么还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呢?肯定是她记错了,玉佩肯定只是大概相同的。或许只是时间太久,她记错罢了。“珊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子书云疑惑的看着百里珊。“可能,昨晚没睡好吧。我先去嵩山了,你们等我带着所有弟子回来过年吧。”百里珊嘴角扯开一抹生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