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们也从没有和皇权对峙的打算。百里珊揽着他的腰落在一个粗壮的大树上,暖暖的一笑,“哥,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退出武林。”“你说什么?”月无痕惊愕的扭头看她,一脸的质疑。百里珊轻轻点头,一副初恋少女的娇羞模样低下头,“我说的是真的,爹娘的仇已报,我想像平常女子般嫁人,然后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这些打打杀杀的日子里,我觉得好累。”一滴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滑下,落入下面弥漫着白雾的深渊消失不见。正如一粒忧伤的种子,想要逃脱束缚却在不知不觉中,坠入了万丈深渊。多年以后再蔓延,肆意滋长。“珊儿,我支持你!等事情忙完,我就去找西门御,让他不要再逃避了.。”月无痕怜惜的语气说道。“哥!不是他!我喜欢的人……不是他……”百里珊拉住他的手腕,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再冒汗,“是当今皇上,拓跋宏!”“什么?”月无痕一脸惊讶,紧紧的握住她的双肩,“你喜欢那个狗皇帝?珊儿!我不信!一定是他逼你的对不对!我这就去杀了他!”“哥!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百里珊镇定自若的看着他,“皇上说他可以给我幸福,可以给我锦衣玉食,可以让我不再操劳任何事情。我累了,我需要一个人好好照顾。”“看着我的眼睛!我要再听你说一次!”月无痕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似乎要把她的双肩捏碎,命令的口吻里带着难以言说的霸气。百里珊咧起嘴角露出微笑,死灰色的眸子直直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哥,我说的是真的啦,你没看见皇上,他真的很帅很英勇,他五岁即位,不仅人长得好看还很有内涵,可不是我等平民可以相比的!难道你看到妹妹找到幸福,不应该高兴吗?”“我才发现我妹妹原来是个花痴!”月无痕被她的笑容感化,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子,“不过既然你是真心的,我就不阻止你。”“那……我明日就要跟皇上进宫,你要主持好四大门派的重建,还要好好照顾自己。”百里珊严肃着,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月无痕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沙哑,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哥。我会很想你们的!”百里珊紧紧的抱着月无痕,想止住眼泪,却感觉已经控制不住。春日的阳光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如小溪般纵横交错的泪痕正在泛着淡淡光泽。……竹林间。西门御放下锄头,看着刚被开垦出来的新地,把一把把百合种子洒进去。“西门御,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尚风跟在他身后,语气里满是质问。他找了他整整十余天,好不容易找到,竟然拒绝他!“你可以给她幸福。”西门御一脸的漠然,继续撒着手中的百合花种。尚风走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她喜欢谁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她做梦都叫你的名字!我宁愿你给她幸福,也不愿她在我身边难过!如果你爱她的话,现在就去找她,我走的时候她昏迷着还没醒来,或许你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她!”尚风猛地把他推开,鄙视的瞪他一眼,转身骑上马快速离开。十几日未见她,他总是不安心,可是为了给她找到幸福,他可以忍受。现在他只想回去,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什么要发生一般。西门御坐在地上,一身满是污秽,手中的百合种已经洒落了一地,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一般。“教主,旁人都看得出她是爱你的!”如姬牵着马走过来。西门御眉色一凝,站起身迅速的骑上马远去。如姬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滚滚红尘中,逼着自己笑了笑,可是泪水已经如泉涌般夺眶而出,她无力的坐到地面。同样逼着自己强颜欢笑的还有梳妆房内的百里珊,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勉强的笑了笑,当不知道是第几次攥紧手心再松开时,她才起身走了出去。拓跋宏一袭龙袍裹身,霸气威武的他在扭头的一瞬间却如一个平凡人般愣住了。百里珊身着素白纱衣走出来,粉红的妆容把她修饰的犹如初开的莲花,不会太冷又不会太雍华,淡雅而素洁的让人移不开视线,黯然的眸子间似乎总是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让人感觉飘忽如幻般。她每走一小步,纱衣就轻轻摆动,似乎是一个仙女在腾云驾雾,可她又有着一种可以接近的感觉,不会那么的遥不可及。拓跋宏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咫尺天涯”,明明感觉很近,却似乎永远不能靠近。明明感觉很远,却近在眉眼。同样愣住的还有月无痕,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美,可是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被震撼的感觉。西门御紧握着缰绳,不断的抽打着马匹,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漫天滚滚的红尘似乎暮烟般把他的身影吞噬。“我警告你!就算你是皇上!如果你敢欺负我妹妹,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月无痕上前,目光如炬的狠瞪着他。贴身侍卫上前,“唰”的一下抽出手中的长剑放在月无痕颈间,“大胆!敢对皇上这样说话!”拓跋宏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你是珊儿的兄长,那朕也应该尊称你一声大哥。大哥尽管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待珊儿的!”百里珊拉过月无痕,“我走了以后,你不能这么莽撞了。找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子,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话还没说完,百里珊已经紧紧的抱住了月无痕,似乎用尽了所有的生命。“珊儿。该走了。再晚今夜就到不了都城。”拓跋宏把百里珊拉到自己怀里,用方巾轻轻的擦掉她的眼泪。“皇上起轿!”百里珊转身离开,不敢再回头看他们一眼。目光却落在了对面的大道,空旷旷的红尘在阳光下不断的翻涌着。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坐进华丽的轿子。月无痕也快速的转身回到房内,把门重重的关起来,他怕下一秒他就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把她留下来。本很稳当的轿里,百里珊却感觉无比的颠簸,身体的某个地方在剧烈的痛着,不安的上下起伏着。漫漫的大道上,壮观的队伍朝着前方赶去,随风飞舞的黄沙铺天盖地的飞起,扑向路边那刚发出绿芽的枯树上,原本少得可怜的绿色又被浓沙掩盖,瘦骨嶙峋的枯树似乎再次迎来秋季。一阵狂风卷起落叶,让马群一惊,所有人都不得不停,想等这场风沙过去。慌乱之间只听一阵马蹄声响起,带头侍卫急忙倒回去,“来者留步,莫惊圣驾!”“哒哒哒~”马蹄声越来越急促。滚滚风沙里谁也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只听“唰”的一声拔剑声,“有刺客!护驾!”百里珊看着手腕上的刀痕,那次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以后让我代替你受罚。”他低沉而言不出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眼前便浮现出那道深深的伤口和猩红的血液,那双狂野不拘却深邃无比的眸子似乎正在某个角落直直的凝着她。那个男人多少次的舍命救她,可惜……沉醉在回忆里的百里珊并未听到轿外的慌乱,只感觉头顶一阵凉风,伴随着“砰”的一声,腰间被束缚住,一种熟悉却陌生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她看着眼前的他,幽黑如墨的眸子恍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让她看不穿,又看不透。他看着眼前的她,清澈如泉的眸子宛如一汪平静的死水,似乎是经历了太多沧桑,让他想爱,想怜。滚滚的风尘之中,破碎的轿顶碎木横飞,喧杂的侍卫举刀吆喝。乱世之中的他们静穆相望,恍如隔世般的处在一片世外桃源。西门御紧抱着她,永远也不想再放开手,他专注道:“跟我走,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不,放开我,我是自愿的。”百里珊凝视着他,一脸的淡然。“以前我不懂你,现在我懂了。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是的,他已经太了解她了,只是以前的他却没有了解的透彻,例如她会为了他嫁给月无痕,现在也会为了某个原因嫁给拓跋宏。“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装不下你了。”“没事,我可以等。只要你跟我走。”“跟你走?”百里珊淡淡一笑,“走去哪儿?浪迹天涯?我累了,我需要一个像他那般能够给予我安全感的人。”西门御的眼底划过一丝痛苦,“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带你去,你累了,我可以带你隐居,从此不问世事。”“面对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为何要选择清静?放开我吧,我和你,不过像这漫天黄沙,风一过,就散了。”百里珊淡淡的说着,却没有推开他。她想在他怀里多待一刻,哪怕是一眨眼的时间,她也愿意。“风在哪儿,沙在哪儿。”“沙总会落地的,风的追寻太多太多,又何必只为沙而牵绊?高山,森林,河流,峡谷……”她已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