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还真没想过。不过,要真是那样,大不了我麻烦点,先杀赔光了,再杀司徒潇,最后灭幽冥宫,你说好不好?那时候我就名扬武林,你可就是人尽皆知的大侠夫人,多风光。”龙澈绕来绕去,最后又将落脚点绕回这个他最感兴趣的话题上来了。“说的轻巧,就凭你?”叶落用轻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龙澈觉得很不服:“我怎么了?告诉你,上次要不是急着救你和糖糖,我肯定早就把司徒潇杀了,还能让他在这里逞威风……”龙澈这话叫叶落想起了糖糖,她常常记挂着那个憨憨的象弟弟一样的大男孩,也不知道他现在和小可爱怎么样了,她和龙澈多方打听过,阑珊的确在那个雪夜命人救了糖糖,可是不久之后,糖糖就失踪了,再也无法得到他的消息。叶落很是伤神了一阵子,还是龙澈劝慰她,说人各有天命,糖糖是福相,绝不会出事,将来机缘到了,大家定能重逢,叶落觉得有理,才想开了。“别说话,听。”叶落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出言打断龙澈的话,指指前面。龙澈心知肚明,叶落故意扯开话题呢。不过,他也不想揭穿她的真实用意,她不答应自然有不想答应的理由,也许觉得感情还不够深,彼此了解还不够,女孩子总是要矜持慎重些。尤其是叶落,她没有父母,就连师父也没有了,所以也就没有人能帮她出主意,一旦她开口答应就意味着再没有了退路,所以龙澈一再的试探,而她一再的回避,他虽然有点受挫,却高兴的想或许正因为叶落的骨子里对待亲事很看重,才不会轻易的付出,这样的人一旦付出也就不会改变,这样,他才更喜欢。只见裴劲脸庞被大火烤得通红,司徒潇却挥手,与黑衣人们不慌不忙上了马。难道他们就这样放过了自己?裴劲有些不敢相信,周围的人也正要松口气,心中欢呼幽冥宫的瘟神们就要离开,没想到司徒潇马打个盘旋,用鞭子一指裴劲:“我想起来了,上次梵城张家的事,你是有功的,自己找马跟上。”冷冷的语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的说完这话,司徒潇扬鞭策马就向来时路退去,幽冥宫众人忙众星捧月的跟上,马蹄声声,掀起一路烟尘滚滚。梵城,张家——这桩不久前的血案,武林中无人不知。当时身为当地老字号镖局的张老镖头带着一群镖师正保完一趟镖回来,这次出去了两三个月,进了城,大家思家心切,又是一路劳顿,都急匆匆的赶路。尤其是张老镖头的公子,出镖前刚成亲,少年夫妻,正是情浓之时,更是归心似箭,顾不上别人取笑,纵马就奔了前面。不巧,对面来了一顶大轿,珍珠红缨络子,金丝花线织绣的轿帘,异常华贵,八人大轿就将路中间堵死了,路两边都是一些小摊子,无路可走。张公子的马急,看见轿子的时候,猛拉马缰,依仗他骑术精湛,没有撞到轿子也没有伤及旁边的无辜,但还是不小心带倒了一名轿夫。轿子失去平衡,往旁边一歪,有路人帮忙相扶,那轿子晃了晃就平安落地,张公子见那轿夫无事,轿子也没有被擦坏,赔礼道歉后,自知理亏的便将马牵到一边让开了路。轿子却停在路中不动,这时,随着轿子前行的一名护卫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到张公子面前交涉,大意是他冲撞了轿子里的夫人,必须下跪磕头谢罪,不然决不能善罢甘休。张公子觉得对方并没受什么损失,赔礼道歉可以,但是下跪磕头实在是太过分,又觉得自己并未失礼,少年人火气大,一言不合双方吵了起来。后面的张老镖头和众镖师赶到,张老镖头也觉得对方要求太过分,却好言好语相劝,表示愿意道歉,再赠予一些礼物表示诚意,而城中百姓也都向着他们,那护卫态度十分傲慢无礼,无论他们怎么说都不同意。而轿子里的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与张老镖头他们对持了半晌,什么也不要,才起轿离开。原以为这和自己生平跑过那么多次风险无比的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很快就过去了,张老镖头当日请了全体镖师一起吃团圆宴。一开始附近的人家还听得张家热热闹闹,很快就变得悄无声息,院子里的灯笼亮了大半夜才自然熄灭了。第二日,早起的人发现城门下吊着两个白条条的东西,走近了一看,顿时惊叫连连,那竟然是被剥光的一男一女两具有僵硬了的尸首。等到县令差人将那两具尸体放下来,发现这正是张公子和他的新婚妻子,张公子面色紫黑,显然是中毒而亡,张少夫人却是浑身红斑无数,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这是先被人恣意侮辱而后勒死的情景。是谁下此毒手,还将他们尸体以如此羞辱的手段挂在这里供人观看?张家和镖局的人,个个都是这城中武功高强的好手,他们死的这么惨,怎么不见他们前来寻找或者报官?这时有人将张家前一晚异常的情况告知官府,于是县令带人来到张家。张家大门紧闭,怎么拍打叫门都无人应声,衙役们破门而入,顿时惊呆了,院子里摆着酒席还没有动多少,灯笼里的蜡烛是燃尽而熄灭的,桌子上趴着的,地上躺着的,还有在走道上身边摔了一地酒菜的,全是七窍流血已经死去多时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就连廊下的鹦鹉,拴在石柱上的看门狗都无一幸免。不同的只是大多数人流出的血是紫黑色,也有少数人流出的血是鲜红色。仵作检验结果,大部分死在饭桌上的都是中毒,而死在别处的是被人一下强扭断了脖子致命的。毒下在酒里,酒香掩盖了药味,就算有人尝出了异样,这烈性的毒也当即就要了人命,这也就是为什么张家上上下下与那些前来赴宴的镖师五十六人无一生还也无人呼救的原因,因为无论是中毒还是被人杀死的,都是在瞬间毙命。张家世代居住在梵城,与邻里相处和睦,平素连争吵都少有,如何会一夜之间就遭了这样的灭门之灾?有人见过前一天张公子与那轿子里人争执的事情,将之报于县令。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县令发现那轿子只是路经本地,并不曾歇脚,里面是什么人,张家灭门惨案是否与她有关,都不得而知,此案一直在追查,却因为再没有新的线索而毫无进展。不过梵城的武林中人却在传说那天轿中的夫人是幽冥宫的宫主,那些轿夫虽然是本地人,但是那名护卫样的人是幽冥宫的得力干将——莫卫,他是幽冥宫的另一名特使,与司徒潇是幽冥宫宫主的左膀右臂。假如是张家得罪了幽冥宫的宫主,那么灭门也就不奇怪了,能在酒中下毒,肯定是熟悉张家并被他们信任的人。所以江湖传言,张家是被潜伏在家中多年的内奸下了毒手,这内奸不用说,当然是幽冥宫的人,用武力灭掉张家对于幽冥宫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幽冥宫还不屑于为了一个对她们来说小小的镖局动用太多的人手,就启用了一个内奸,不费吹灰之力就出了气。原来这个内奸就是裴劲?众人听到司徒潇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愤然,鄙视中,已经有人开始低低骂他的祖宗八代。裴劲真是百口莫辩,他真不知道司徒潇为什么要如此陷害自己?难道是见自己武功不错小有名气,来一招釜底抽薪,先搞臭自己的名声,令自己在正道上混不下去,只得死心塌地跟着他为幽冥宫效力?这么一想,裴劲觉得豁然开朗,虽然这手段有些激烈,可是连幽冥宫都承认自己是个人才,来挖墙角,这也是一种荣耀。反正这么一闹,他也在正道上混不下去了,不如就此入了幽冥宫的伙吧,就在裴劲心里豁然开朗等着司徒潇开口的时候,没想到人家瞧也不瞧他,带了人马径自飞奔而去。这,这,这闹的是哪出?别说裴劲傻眼,就连龙澈也百思不得其解了。“落落,司徒潇不会是对你也有那个什么意思吧?”龙澈只能这样想,虽然他很不情愿忽然又冒出个向叶落献殷勤的,但是司徒潇这行为似乎也没有别的理由可解释。“胡说什么?我认识他吗?”叶落一记白眼,龙澈放了心,只要她不上心,别人再怎么折腾都是白搭,而且,司徒潇就算有什么心思,那也应该是对当初一面之缘的瞿泠霜。离开濯香门后,那对狗男女就编造了瞿泠霜勾结幽冥宫来攻打师门的罪名给叶落安上,然后又谎称她畏罪潜逃,骗了所有的弟子和江湖中人。而且现在的叶落根本不是以前的模样,司徒潇只知道龙澈在这里,带着一个女子,他的情报上不可能没有关于叶落相貌的描述,就算一见钟情,也要见一面,对一个素昧谋面的人怎么可能生的了情,还这样来讨她的欢心?司徒潇绝想不到龙澈身边的龙夫人就是那个瞿泠霜。龙澈想,肯定是自己多疑了,也许司徒潇另有目地。其实龙澈早就注意到这县城中有幽冥宫的人在活动,才故意说裴劲是他们的内奸,想以此来吸引幽冥宫的注意,只要幽冥宫插手,这局面就会更加混乱,最好那些武林人与幽冥宫能就此开战,才是他所希望的。谁知道那些武林人这么差劲,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幽冥宫在此作威作福都不敢还击,真叫龙澈大失所望,才会意外的赔上了祥云来。而司徒潇的出现,更不在他的算计之中。“对,现在你是我的娘子——叶落,哈哈。”龙澈笑着,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我们在这里歇两天,顺便拜访朋友。”“朋友?”叶落心想,没听见他说过这里有什么朋友啊?龙澈一笑,也不再看裴劲那已经注定悲催的下场,趁着无人注意他们,拉了叶落便下了屋顶,径向他要寻人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