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么说,叶落与龙澈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龙澈不依,上前抱住薛神医的胳膊,是威胁也是撒娇的摇来晃去:“薛爷爷,你是不是怕我爹说你向着我,硬要将落落整成天仙带回逍遥岛去?其实落落要不是这样,真的很美。就算她这样,在我眼里还是最美的。你刚才也说了你见识多,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如果你得罪了我爹,我可以和落落一起带你走,一样把你当爷爷,养老送终,决不让爹欺负你。济世救人,慈悲为怀是你们学医之人应该做的,你这么疼我,不会让我失望的吧?只要你肯帮落落这次,我以后保证不作弄你,言听计从。”叶落带着苦涩微然一笑:“龙澈,我的脸我心里有数,不要为难薛爷爷了,有这张面具,我已经很知足了。”这面具是龙澈送给她的,原本她也只想带走这一样,在以后的岁月里让那些美好的回忆陪着自己渡过。龙澈看着叶落超然的样子,知道她伤心,不由得心中一酸,真想把她抱在怀中好生安慰。“少主,不是我不愿意帮,而是帮不上,少夫人脸上这个不是什么伤,也不是毒。刚才我问过,她这是生来就有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你是说这个是遗传?”龙澈心想这可麻烦了:“那就没办法医治了?哪怕是比现在好一点点都行。其实我是不在乎落落这个样子,可是世上有那个女子不爱美?薛爷爷,你不知道,过去那么多年里,她被这张脸拖累,真的很惨。”叶落听到龙澈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不觉抓紧了他的手:“真的没关系,薛爷爷尽力了,有些事情强求不来。”龙澈摇头:“不,我一定会帮你的。我不是说过,我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的,事在人为,你信我。只要你喜欢,你开心,就是要摘天上的星星,我也要去找到那条登天的路。”“天下名医我们一个个的去访,万事万物都有相生相克对应,有这病就有人会医,只是不在大盛而已。”“澈——”叶落眼中漫起一股潮热。“少主别急,少夫人留步。”薛神医没见过一向自由闲散的龙澈会这么急躁,拉着叶落说走就走,急忙叫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们这样走难道就知道上哪里去找什么人了?”龙澈一听,眼睛一亮,忙又抓住薛神医的肩膀,薛神医急忙叫道:“少主稍安勿躁,千万别再摇了,爷爷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你摇散咯。”“散就散了吧,关键要我的落落快些好起来。”龙澈笑起来:“快说,捡紧要的,再像刚才把话说一半留一半,我把你挂树上去,让你晕一天。”“好好,少主其实这些年在外见识也不少,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少夫人这脸上长的是什么?”薛神医被龙澈猛地一下松手放开,还有些不适应了,晕乎乎地差点没坐到地上去。叶落手疾眼快地一把扶住他,安顿到椅子上坐下。怀疑,自然有过,可是龙澈用那些害人的粉末得心应手,对于钻研这些枯燥的医理却是不在行。“我在海外见过一些稀奇之物,也曾心中怀疑过落落脸上这是——蛊。”龙澈说出心中曾经有过的想法:“可是,落落说这样子是与生俱来的,我就不敢肯定了。蛊虫一般都是用来害人,其手段毒辣,发作时痛苦难言,薛爷爷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个小小的婴孩能跟什么人结仇,又怎么能在一出生就承受得了种蛊这恶毒的手法?如果说是有人与她爹娘有仇,大可以报复他们,刚出生的孩子根本不知道痛苦,看不到仇人痛苦的样子,下蛊有何用?所以,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按刚才薛爷爷说,落落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当年受蛊的是她的娘,这个也许有可能……”被薛神医这么一指点,龙澈有些想通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他志不在学医,薛神医赞许的颔首道:“那么少主又知不知道普天之下什么地方的人最善于用蛊呢?”“若说大盛境内,苗疆使用蛊毒最为厉害。”龙澈答道,眼前觉得出现了一丝希望,便带了希望之色鼓励的看向叶落。叶落心中一喜,却又忧虑道:“薛爷爷,据说苗疆擅使蛊的人很多,但是他们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出手就一定要达到他们所期许的目地不可。假如我身上真是中的蛊,先不论当年我爹娘是怎么得罪了苗疆的人,看这蛊的情形,也是恶毒,那人既然下了狠手又怎么会来解呢?”忽然心中深深的地方被什么牵扯的一动,叶落黯然道:“难道当年我爹娘不是故意抛弃我,而是他们自身不保,将我遗弃在风雪里,实在是迫于无奈,又或者,觉得那样才能保我一命?”她想,如果这假设是事实,爹娘只怕早就不在人间了。这些年,对于被父母遗弃,她心中有时候也会有怨,口里说不想去找,其实出任务时也不是没有顺便打听过,可是人海茫茫,一直没有查到与自己身世相关的蛛丝马迹,就连当初师父捡到她时唯一可以证实身份的小衣物,也在匆忙离开濯香门时没有带走,而濯香门已经不复存在,那么一件小小的衣物哪里还找得到?就算现在知道当初爹娘迫不得已丢下自己用心良苦的真实目地,想为他们立碑,都不知道上面应该写什么姓名,叫她情何以堪?看着她独自伤感,龙澈轻轻揽她入怀:“不要想那么多了,他们也许还活着,只是找不到你,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的。有我在,一定会为你找到解蛊的法子,让你认祖归宗。”叶落点点头,心里便觉得有一处暖暖的。薛神医有意的一声干咳,将叶落一下惊起推开了龙澈。“其实,事情未必会象你们想象的那么难。”薛神医一看龙澈抬头瞪眼,忙加快了语速:“不是爷爷大喘气,是你们太激动了,每次都不等我说完。刚才说的是大盛境内,要是把眼光放远些,你们会发现擅使蛊的还有一处,而且那地方远没有苗疆这么神秘,难缠。如果少夫人脸上的蛊是来自此处,也许解开相对容易的多。”“那是什么地方?”龙澈与叶落异口同声地问道。“临海国的草木派。”薛神医答道。“草木派不是以隐匿术擅长吗?什么时候又扯上了蛊?”龙澈也听说过草木派,那是多年前曾经与大盛开仗,后来在当时大盛太子盛君皓,也就是今日龙君亲自挂帅出征助现在的临海大王,当年不得志的王子勇夺太子之位,两国之间因此签下了友好条约,现在条约已经到期多年,但两国间的关系依然友好,商贾往来密切,所以他没有去过临海,却也听说过鼎鼎大名的草木派。“那是你们武林中人知道的事情,我们医家知道的就是另一方面了。”薛神医颇有些得意地笑道。“薛爷爷,你快说啊,落落的脸可一下都耽误不得。”龙澈催促道。“我知道,时间长了,被岛主发现少夫人的脸原来是这样的,肯定是要棒打鸳鸯,你们就休想在一起了。”薛神医了然的摇摇头:“你们想骗爷爷,可是岛主那里骗不过去。少主也不看看你的易容术是跟谁学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岛主那么聪明的人会猜不到少夫人带面具的原因?”龙澈见事情被揭穿,薛神医好像并不是很反感自己的做法,忙去拍他的马屁:“薛爷爷,我知道你岁数大,但是心里明镜似的,一点都不老糊涂。这不是看你一直很疼我,才要你帮忙,难道你就希望看着我被爹逼婚,以后和阑珊捆绑在一起,她不幸福,我也不快活吗?我知道你为难,还是那句话,大家都守口如瓶,以后澈儿任你差遣,当牛做马报答你好不好?”薛神医忙说:“哎哟,少主言重了,你是人中龙凤怎么能说出给我当牛做马来,这不是要折我的寿?我也看见了,你是打心里喜欢少夫人,你们小两口这么恩爱,我又怎么能做歹人?再说,不是爷爷不想帮,而是爷爷只是听闻过一些蛊术,却并不会下,更不会解,只是和你们闲聊一下医术,至于你们找不找的到下蛊的人,解不解的开,我可真无能为力。所以,这也不算爷爷给少夫人看过病,不算坏了规矩,岛主应该不会那么小气追究什么。”“对啊,爹可没下令说不准薛爷爷和别人探讨医术,姜还是老的辣。”龙澈竖起大拇指,夸的薛神医两眼笑成了一道缝。“少主这张嘴啊,真会哄人,少夫人只怕就是这样被你哄到手的吧?”薛神医打趣道。叶落心想,如果龙澈不说,自己还真要把这薛爷爷当成他的亲爷爷了,怎么这老头儿与龙澈的爹性情区别那么大?不过目前为止,叶落见过几个逍遥岛的人可真是性情各自鲜明迥异,真不知道龙澈那几个弟弟又是怎样的,还有他娘……想这些干什么?自己是不会去逍遥岛的,叶落的心又一冷。“好,临海的草木派,这个范围可就小的多了,谢谢薛爷爷指点。”龙澈觉得大盛与临海关系那么好,只要能想办法叫皇帝开口,何愁他们不将解蛊之法奉上?看见龙澈喜不自禁,薛神医又道:“少主,这事情可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龙澈正要安慰叶落,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了:“薛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要我们不要失望,现在又嫌我们太过开心了?你耍我玩也就算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对落落来说多重要,你做了一辈子大夫,难道不知道耍病人是最缺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