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将龙澈往回拉:“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走了。”“泠霜?”楚玄玉踉跄着推开瞿素素,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确定面前那个女子不是幻影,虽然她的眉目不是熟悉的模样,可是上次在皇宫中他已经知道了这是瞿泠霜带上人皮面具后的样子,瞿素素想要去告发瞿泠霜是师门的叛逆,是他第一次对她发了那么大的火,扬言她若敢把这事情捅出去,他就敢将另一件事情也捅出去,索性来个玉石俱焚,这才将瞿素素压了下来。“不,现在你是叶落,不管你叫什么,回来就好。”楚玄玉恍惚间又回到了濯香门,看见叶落仆仆风尘的办完事情,急匆匆与自己相会的时光。龙澈皱眉,上前拦住他:“她不认识你,不要瞎套近乎。”叶落扭了头,只做不识。瞿素素是怀着满心的愤恨要楚玄玉替自己出头,可是楚玄玉这样子显然是想叙旧,她怕他喝多了会说些不该说的话,忙赶上前来拉扯道:“玄玉,她不是。你醉了,我们快回家。”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楚玄玉猛然一手一个推开龙澈和瞿素素,力气大的惊人,一下冲到叶落面前,因为脚步不稳,被地上微微突起的一颗小石子绊了下脚,一个趔趄就往前扑倒。叶落伸手一把扶住他,看着他迷离的眼,对自己开心的笑,淡淡道:“楚公子,当心。”楚玄玉反手一把抓住叶落的胳膊:“泠霜,走,我们一起回山上去。哎呀,我忘了准备你最爱吃的枣泥糕,怎么办?你等等,我去买。不,还是一起去吧,那么长的路,我们可以说好多话。”他们这算什么?龙澈与瞿素素难得一致地在心这么想。“走开,你这个酒鬼,疯子。”龙澈从后面一把抓住楚玄玉的衣领,将他一推,这力下的大了些,楚玄玉站立不稳,一下跌扑在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见他如此狼狈,叶落不忍低声道:“澈,他已经醉了。”“怎么,你心疼?”龙澈撇撇嘴:“看看,那个才是他的女人。”“胡说什么?”叶落有点心烦,龙澈要是早听了她的话走了不就完了,何必要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叫满街的人看笑话。“玄玉。”瞿素素惊叫着扑过去,拉起楚玄玉,见他一脸的灰尘,手肘处的衣衫磨破了,那处的皮也磨掉了一层渗出血珠来,心疼的抬头道:“你们也太狠了吧?玄玉怎么就惹着你们了,要把他打伤?是不是要闹出人命来你们才高兴,好,要打冲我来!不过,你们先得说出个理由来,我们楚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说着,瞿素素拿出泼妇骂街的本事来,什么礼仪,身份全抛在了脑后,他们要打骂楚玄玉,她就敢跟他们拼命。“谁打他了?你别把事情跟楚家扯上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还有这个窝囊废。”龙澈真来气了,要不是这夫妻俩,叶落能欢欢喜喜的跟他出来,这会就不高兴了吗?“什么叫没招我惹我?你们是怎么害落落的,是不是要我在这里告诉全天下的人?瞿素素,你别以为进了楚家的们做了少夫人就很威风,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你这少夫人的身份是怎么来的,是怎么残害自己的姐妹,踏着别人的眼泪和鲜血换来的,你心里最清楚……”龙澈恨不得马上就把瞿素素和楚玄玉对叶落做的那些勾当抖出来,叫他们俩身败名裂。瞿素素浑身发抖,脸色煞白,而怀里的楚玄玉还挣扎着要离开她:“泠霜,不,叶落呢?我刚才明明看见她了,我有话要对她说,我一定要对她说。”楚玄玉的话别人听不懂,就是龙澈最多也只会以为他是贼心不死想求得叶落的原谅,可是瞿素素懂,她更是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知道楚玄玉到此时都没有忘记叶落,但是他竟然起了要将那件天大的秘密告诉叶落的念头吗?完全不顾及他的颜面和她的生死?瞿素素看向叶落的目光,更加的怨毒了,她真是阴魂不散,为什么要处处都如影随形的跟着楚玄玉呢?“你看错了,玄玉。瞿泠霜已经死了,那个叶落她不是……”瞿素素指着龙澈对楚玄玉说:“你看,她的男人就在你面前,他不高兴了,你要是再耍酒疯,纠缠龙公子,他可是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会在这里就要你的命。你醒醒吧,八师妹已经死了,真的死了。”瞿素素对楚玄玉大声的吼叫,觉得这样才能稍微忽视一下龙澈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心里才觉得没有那么恐惧。算你聪明,知道把往事抖落出来,叶落逃不了被抓的命运,你们也休想再有片刻安宁,龙澈走到楚玄玉身边,抬起脚……“好了,你闹够没有?我还有事,没那么多功夫陪你。”叶落见龙澈大有抬脚往楚玄玉身上踹下的架势,带着几分怒意大声喝止。龙澈只是不过想威胁一下瞿素素,叫她老实点,警告她叶落不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任她欺负摆布的八师妹,叶落也是有人疼的。可是叶落居然还想着楚玄玉,生怕自己伤着他了吗?她心里还惦念着他?龙澈心里好酸,一回头,有些不客气道:“你有事就先去做,不用等我。”在叶落看来,他分明就是不要自己站在这里碍他的事,当街无故殴打命官家眷,就算他爹是皇上的兄弟,恐怕皇上也不能坐视不理,这个人为什么就这样自信过头,胡作非为?叶落见龙澈转过身子,不听自己劝告,干脆也一转身,拨开人群就走了。龙澈还没察觉,因为最近他与叶落关系突飞猛进,亲热的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其实他经常晚上趁叶落没有察觉的时候溜进去做了某些活动,其余的时候都一刻不愿意与对方分开。所以,他非常自信满满的以为叶落不会丢下自己就走,于是就是这么一会功夫他便犯下了令他懊悔不及的大错。他还低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个一脸悲切,实则很是做作泣不成声的瞿素素,鄙夷道:“楚少夫人,请你以后看好自家的马车,不要在闹市里横冲直撞,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本公子碰巧遇见,还有心情来出手为你们消灾解难。还有你家的什么鸡啊,鸭啊,狗啊,男人啊,不要随便放出来伤人,包括你自己,万一被疯狗咬到——对了,你们只会去咬别人的吧。”瞿素素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抱紧了楚玄玉,却不敢做声,她想一刀宰了龙澈,可是没那本事;想楚玄玉为自己出头,但这个男人,还在口口声声要去找叶落,满街的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想用雨打梨花一样楚楚动人受尽欺凌的样子来打动周围观看得津津有味的人群,期盼里面能出现一个路见不平的大侠,或者是有人通知了官府,前来解围,可是,仿佛一切都在与她作对,除了一街好奇嘲讽的目光,根本没有人来理会她。难道楚家的名声都是假的,公公的官衔不管用?瞿素素偏偏就没想到若不是她太过嚣张,催促车夫纵马狂奔,怎么会遇见叶落与龙澈?而龙澈本来就不是个循规守矩的,做事凭的是好恶和感觉,何况是瞿素素一开始就招惹了叶落,那不是自找苦吃?“龙公子,你说够了吧?今天的事情希望能到此为止。”瞿素素是在乞求,她本想耍个威风给叶落看,没想到却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龙澈那话说的,好像他知道了什么秘密一样,她辛苦那么多年为什么?在楚家如此隐忍为什么?不,她不能失去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切,不能失去楚玄玉,现在唯有委曲求全,先稳住龙澈再说。龙澈冷笑一声:“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别对我做出这么副可怜样,对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怜香惜玉的男人只有这一个。“龙澈抬脚指指楚玄玉。楚玄玉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把泠霜——叶落还给我,她伤的那么重,怎么走得动?好大的雪,好冷,血洒了一地,她的手被钉穿了,武功也没有了,会冻死的,还有那些仇家会杀了她,她跟我回去,我会保护她。不,不能回师门,她不能回去,回去一切就完了。“龙澈觉得楚玄玉话里有话,蹲下身看着这个一身酒气,憔悴的叫人都快认不出来的男人,问道:“为什么不能回去?你都知道些什么?当初那些事情是不是都是有预谋的?”“他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瞿素素暗中一点楚玄玉的穴,让他昏睡过去,总算是让他闭上了嘴。她又奋力去推龙澈,推不开他,只好大叫:“老万,老万,人呢?快找辆马车把公子送回去,怎么这么慢?”“你心虚!”龙澈转眼盯着瞿素素,她的小动作逃不过他的眼。“不要逼我,否则鱼死网破。”瞿素素红了眼,忽地抬头狠狠地说。虽然觉得当初濯香门的一切都有问题,但是龙澈没有查到证据,而叶落要是被揭穿身份,被查出是濯香门惨案通缉的逃犯,也同样没有有力证据证明她的清白,目前保持这种互相牵制的平衡是双方安全的唯一途径。龙澈一笑:“开个玩笑,楚少夫人紧张什么?我还有事,告辞。”龙澈起身离去,瞿素素象滩泥一样瘫软下来,只觉得浑身汗湿透了。车夫老万已经寻来辆马车,忙将她和楚玄玉一一扶进车里去,赶紧扬鞭策马,逃离这是非之地。围观的百姓见当事双方离去,也就三三两两议论纷纷地慢慢散了开去。“落落,落落。”龙澈在人群里四下寻找,可是始终都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又去平素歇脚的酒楼,他们喜欢逛的商铺街道去找,可是依然不见叶落的踪影。叶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