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走,那些士兵快了。”微弱的气息,用尽力气推开宇文邕。“我让你跟我走!”宇文邕再一次地搂着受伤的月儿。“放开她!”长恭用掌力打向宇文邕,揽在自己的怀里。“滚开!”月儿哭着大喊道,扇了月儿一巴掌。月儿坐在地上,如水的月光倾洒,月儿低垂着头,泪如雨下,“你们都滚,我不是工具,任你们夺来夺去。”“公子我们走吧!”小周强拉着宇文邕往外逃,火光渐渐靠近,两道黑影一跃,迅速消失。“我会回来的。等我。”宇文邕的声音消失在幕夜中。待侍卫赶过来时,只看见月儿一身血和长恭愣在那里。“你们看着他们,其他人继续追!”领头的迅速作出判断。“他们朝那个方向去了,”月儿指着相反的方向,用尽之后一口气,倒在血泊中。月依冷,青丝撩,满夜春风泪沾襟。夜正浓,情已殇,一抹红颜血飘零。没有人敢向前一步,亦没有后退,长恭冷冷的目光,将夜色拉的越黑、越寒。长恭抱着月儿,不慌不忙的走着,每前进一步,周围的便后退一步。周围有人用眼色示意大家,那些守卫便一起攻了上来。长恭向高处一跳,优美的旋转,款款落下,横扫一圈,便看见那些人纷纷倒地。后面的人接着上来,同样的招式,同样的敌人,长恭似乎忘记了所有,将月儿背在身上,单手撑着,另一只手,夺过一个士兵的剑,向着对方的脖子抹去,鲜血如雨,溅洒在空中,飘散落下,空中立刻充满了血腥味,混着春风,不断弥漫。带着丝丝的甜与涩,轻嗅着,竟是这般好闻,对于鲜血的渴望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强烈,他似乎忘了眼前的人是鲜活的生命,鲜活的人,竟像刺杀猛兽般,那鲜艳的红,那浓烈的气味让人丧失了理智。力气渐渐的减弱,呼吸也越老越不均匀,长恭这才意识到他是不可以恋战的,他只是一个人,而皇宫的侍卫却是越来越多。扔下手中的刀,背着月儿迅速的逃离。没有哪家客栈敢收留这样满身是血的人,被敲响的药店,小二迷迷糊糊的,看着满身是血的他们。“救救她吧。”没有往日的冷清、高傲,长恭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小二。医者父母心,还是老板让他们进来。老板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微弱的脉搏,微弱的气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她人可好?”焦急的神色望着大夫,却早已经知道答案。“人可以没事,但是需要调养,而且夫人体内的毒,似乎隐藏很久了,你不知道吗?”大夫疑惑地看着长恭,“她有孕两个多月,却一直营养不良,休息不好,似乎又受了很大的打击,情绪又不稳定。倘若再不好好调理,毒不去除,她活不过几年的。”大夫叹气道。又看着长恭说道:“你妻子的状况,你做丈夫的应该最清楚,怎会出现如此状况?”“那,那孩子呢?”有孕两个多月,当时只道高俨在开玩笑,月儿却一直没有提,可是他也应该猜的出来啊。“大人活着,你就该万幸了。”大夫叹息道,他给的药方也只能做调理用,毒是他解不了的。他依稀又看见月儿义无反顾的站到他的面前,那无情的脚踢向她。还有,在监狱的一个月,她是怎样渡过的。满目的疮痍,刻骨的痛,他的失误,摧残的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生命,那是他的孩子啊。还没到来的幸福与喜悦,便被自己亲手毁掉。那绝望的眼神和愤恨,她是不会原谅他了吧。某家客栈,蜡烛摇曳着光辉,两个人的身影颀长。“那是他们的孩子吗?”温柔的眼神无限哀伤。“月儿姐她……”小周已说不出任何话,为了救他,月儿姐与那个人的骨肉就这样没了。小周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没用。”“不怪你!”宇文邕摇摇头,一丝苦笑。“本就是我多此一举地想要让她逃离,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公子,那我们怎么办?”“留人继续看着,总有一天我会将她带回去的。他们的孩子……”宇文邕一丝冷笑,陷入沉思,“这样也好,至少让她少了牵绊。”“公子,你……那至少也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姐,你怎能这样想?”小周很不高兴的说道。“不这样想又怎么样,那个人呢?是他亲手毁了他与月儿的……”宇文邕显然很是激动。“公子,这些年,你一直想着姐姐。可是姐姐爱的是那个人,你还是,还是把她忘了吧。”小周低着头道。他知道公子的好,知道公子为他的姐姐做的一切,可是他同样也希望他的姐姐能够幸福。他恨她是因为她不了解一切。可是他也同样忘不了她,一如公子一样,忘不了有个叫月儿的女孩。只是将那份感情留在心中,只有装作漠不关心,才能将那份思念慢慢地压下去。“你都忘不了,怎叫我忘却呢!”宇文邕看着小周,俊美的笑容如睡倾泻。“公子,我……”小周低着头,带着弱弱的害羞。“好了,赶紧休息吧!这几天先不要轻举妄动,就在这多玩几天吧。”第二天一大早,兰陵王府上上下下便被搜了个遍。而长恭已将月儿放回她的房间。所有的士兵似乎都等待着,长恭淡然地笑着,吻了月儿的眉,走出房间。高湛正好来此,长恭只是笑笑,跪在那道:“臣该死!”高湛摆了摆手,士兵便将他抓了起来。孝瑜和高俨正好在高湛的旁边,不知何时被放了出来。高湛也没有为难正在昏迷不醒的月儿,只是等着她养好伤再次问罪。于是,民间便有了兰陵王为救王妃血洗皇宫的夸张说法。说是王妃不犯了何错,王爷宁愿得罪圣上也要替王妃顶罪,最终圣上见兰陵王痴心一片,竟也真的同意了。而百姓这样的说辞,其实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可是兰陵王的痴情和对王妃的爱却被大家发扬光大。以至于都忘了事情本身,记住的只是这个结果了。长恭没有任何话,只是朝着孝瑜看了一眼,两人会意地点着头。这样的结果,面对长恭的是怎样的命运却不得而知。待月儿醒来时,孝瑜已爬在桌子上打着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腹部,终于再一次绝望地留出了眼泪。“你醒了?”孝瑜笑着走了过来,月儿的头扭向内侧也不回答。孝瑜也不在意,高管家端着药走了进来,孝瑜示意他退下,只听到管家一声叹息便离开了。“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先把药喝了吧。”孝瑜淡淡地说道。月儿只顾着哭泣,却未回答。孝瑜无奈,想将她的头,扭过来,却被月儿厌恶的用手推开。哐当一声,药汁溅到孝瑜的衣服上,碗碎了一地。“出去,我想一个人呆着。”月儿并未回头,声音却很是有力,不容拒绝。孝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正欲关门时,却听见月儿说了一句:“他呢?为什么不来见我?”孝瑜没有回答,只是合上门。他要怎样回答月儿呢。是长恭没脸见她?还是他在那晚杀了一百多名宫中的守卫?而他呢?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长恭滥杀无辜,高俨和孝瑜竟被皇上一句:“可以出去了。”没有任何的理由,他觉得好笑。孝琬呢?却因为平时不注意言行,直到现在还和长恭关在一起,没有问罪,却也没有放出来的意思。他想他可以理解皇上的想法。他根本没有想过让任何一个人死,只是想磨磨大家的锐气。高俨是他的孩子,虽然两人的关系很差,可是骨子里,他是爱高俨的。自己呢?高孝瑜,为什么会被放出来,带着一点点的幻想和喜悦,他觉得皇上对于他,亦如他对皇上一样,总是特别的存在。即使这样想着却也不敢去确认,就这样就好,至少他的心里是开心的。思绪又被拉回了现实,他想让月儿见长恭,又害怕四弟会生气。可是逃避就一定是个好方法吗?匆忙的脚步,皇宫的方向,还是那件牢房,只是他已在门外,而他的两个弟弟却在里面,生死还是未知数。“大哥,你来了!”孝琬很是开心的说道,并没有因为自己未被释放而沮丧。反而觉得两个人在这总比四个人在这好的多,至少大哥没事了。孝瑜点点头,长恭坐在墙角边,望着地面出神。“月儿,月儿她醒了。她想见你!”孝瑜看着失落的长恭带着询问的语气说道。“我是不会见她的。替我好好照顾她。”“照顾?那是你的义务!”孝瑜笑着说道转身离开。潇洒的转身,那股落寞徒增,孝瑜带着一抹凄楚的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让你们出来的,就是赔上性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