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嘴角弧度不易察觉地加深起来。北周皇帝宇文邕?他又笑了笑,这次一定让你死的更惨。两人在呼啸的寒风中都没有在说话,只是不停地喝着酒来温暖身体。“将军,不好了!敌军来袭!”士兵的声音很是慌张,连跌带撞地跑了过去,几乎要撞到了高长恭的身上。高长恭和武都对视了一眼,只听哐当一声,酒壶被长恭砸在树上,那些许甘冽的酒在空气中氤氲成雾气,有渐渐变成冰花,坠落下来。“怎么可能?”长恭惊讶喊了一声,侧耳倾听,只有那寒风咆哮。再细细听时,确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士兵的咆哮声也渐渐清新起来。“楞在那干嘛,还不去备战!”长恭怒吼了一声。可是早已来不及了,一切都毫无预兆的来临,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他们的脚步为何如此之快?待所有的将士都反应过来时,周军的铁骑早已踏进士兵的睡营中。武都和长恭率先冲了过去,挡住了第一批的进军着,突然的袭击似乎让齐军措手不足,原本训练有素的士兵慌了手脚,在自己的营地理乱跑乱、乱窜,厮杀声,喊叫声,乱成一团。周军的火把早已将这寂寥、黑暗的空地照的如有白昼,而且他们似越挫越勇,面对着乱成一团的齐军,士气更加高涨。十几个一起涌向高长恭,不知何时戴上的面具,他只是在空中跃起,反转,手中的剑在空中横扫一圈,那些人便纷纷倒下。敌军的人似乎永远也杀不完,他迅速地踩在一个人的肩上,借势将袭来的敌人踢向几丈远。没有片刻的喘息,他又抓住刚才的人的头,而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能力,又有几个涌了过来,他以自己为原点用双脚一个个踢向对方的胸膛,完美的圆。在所有来袭之人倒下之时,他手中的那个人也被拧断了脖子。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可是寡不敌众,纵使他武功再高,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他迅速地转移着视线,却发现武都跟他的境遇有过之而不及。他本想过去,可是这边他根本没有机会,甚至他都不曾发觉,自己的队伍已经慢慢地往后在退,渐渐地逼向那座大山。“没事吧?”武都突然跃到他的身旁,两人背靠背站立着,用余光环视着周围的人。连两个将军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可见齐军的狼狈。齐军有人渐渐从慌乱中反应过来,不再是惊慌逃窜,开始奋力反击,可是再怎么拼力都不能挽救现在的局面。浓烈的血腥弥漫在整个空气中。高长恭从头到尾都未看见宇文邕的身影,不过他们的人也不容小觑,周军将领奚达武也不是一般的人,只是上次晋阳之战时,他听闻是斛律光出战,便不战而退,如今宇文邕却还是重用他,可见他却还是有实力的,想必这次是戴罪立功也未曾不对。“现在怎么办?”武都悄悄地说了一声。还未等长恭回答,围攻的人早已逼向他们,两人的身上早已沾满鲜血,可在这种情况下丝毫未见任何紧张,从容应战,剑锋所到之处,留下敌军那错愕的目光便轰然倒下,他们甚至都为看到二人出手。“擒贼先擒王!”奚达武在战马上,手拿长戟,指着两人的方向,所有的士兵都冲向了他们。齐军看此情形,怎能让自己的主帅出事,便也迅速围攻过来。双方又迅速地厮杀成一团,冰冷的空气似乎也热了起来,那刺骨的寒冷、迎面打在脸上的风没有察觉到。齐军在自己的主帅旁边不断护送着,可是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不断地向后退着。周军却是连连追击,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将军,他们进入邙山了,要不要追?”一个士兵跑到奚达武前面禀告道。“哈哈,邙山地势险要,与我方不利,吩咐他们撤退!”奚达武看着破败的敌军落荒而逃,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久没有周军的追击,那些士兵才敢稍微轻轻地放松下来,此时天已泛白,不知不觉他们以进入邙山了。他们选择了一个峭壁下,停下来整顿,这里风稍微减弱了一些,可是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害怕突然的雪崩,事实上,这里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在邙山深处传来,他们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这些,突然而来的袭击让他们狼狈不堪,他们各自忙着手里的活,包扎,设置简易的住处,分配食物,没有人说起昨晚的事,也没有敢问。长恭戴着面具,看着仅剩下的几百人,狰狞的面具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周军的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损失惨重,暂时没有任何反击能力。天空依旧灰蒙蒙地,白天像黄昏一样让人打不起任何精神,昨夜的突袭让齐军损失惨重,却也没有给周军带来多少好处,他们同样在整顿,只是情势比齐军好多了。可是让奚达武疑惑的是斛律光并没有在这里,明明齐军的主力都在了,他去哪了呢?不过这才的突袭让奚达武让他很是吃惊,没有想到事情可以这样的顺利,他倒高看了齐军的主帅了,偏偏让一个愣头小子当主帅。奚达武微微地笑着,继而又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报!齐军在邙山山腰处整顿,人数不足一千!”探着回报。此时已经是将近傍晚了,探子一早就上山了,远远地看着齐军的举动,整整一天没有怪异的举动,他们是困在这山上了。“主帅也在场吗?”奚达武冷冷地问道。“是!属下下山时,他似乎在给士兵们说些什么,因为很远听不清楚,不过看那些士兵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即使主帅被困,那么援军就势必会来增援,那么就趁那些援军未到时,将他们一网打尽。自己近三万的人马,他又怎会看重那区区的几百人。“吩咐下去,明天一早攻打邙山!”奚达武大呵一声,似乎胜利就在眼前,首战高捷,他定会求那个小皇帝封官加爵的。第二天一早,奚达武率领的军队早已整装待发,望着眼前的连绵的大山,他似觉得那般渺小,他想要征服它,区区几百人怎用的他这样大动干戈,他不过是另有打算,一旦上了邙山,他便等待时机,他笃定齐军一定会派附近的援军来增援,到时候他便将山下的那些人一网打尽。昨晚他便放出去了风,兰陵王和其军队已被困于邙山之内,他更坚定不出五天,援军必到。这样他又是大功一件。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邙山以东,便是洛阳。周军的主力便都在此了,昨晚奚达武突袭,第二天一早,他便攻打洛阳城,只是洛阳易守难攻,整整一天都毫无结果。而城墙内外血流成河,融化在雨雪中。洛阳城外一公里的地方,营帐内,一个身着男装,身材瘦小的人双手双脚都被绷着,就连嘴里也被封着。在他的对面,那一袭白衣胜雪,总是带着浅浅的温柔的笑,那样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如今看来却格外的厌倦。“委屈你了!”白衣男子替他解开绳子,将嘴里的布条取出。而被绷的男子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撇过头,没有好气地说道:“要杀便杀!”嘴角突然的动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月儿,我怎会杀你呢!”男子的声音依旧温柔。她相信他说的是真得。可是相信又怎样,他让她看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却生不如死。她记得他那淡然的眼神,嘴角的浅笑,若是以往,她定会被这样的举止吸引,可是如今,她却是憎恶到了极点。今天洛阳一战,从头到尾,他和她成了旁观者。他淡定自若,她却不由自己。上一次她也是高高地站在城楼上,望着互相厮杀的士兵,看着那些无辜的生命迅速地消失。如今又是这般,远远地望着,同样的场景要上演多少次才肯罢休!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地离开,她不仅没有坚强起来,反而脆弱的如同玻璃。世间的残酷她从来到这里就知道,可是每次经历却依旧心如刀割,那绚烂夺目的红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他为何要让她看!“你为何屡屡进犯齐境?”月儿并没有看他,低着头。“我没有退路,只有不断地强大。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你不是不懂吧?”宇文邕感叹地说了一声。身为帝王,人人敬他是皇帝,却不知道这些年,甚至从小,他是如何的隐忍,如何在皇宫之中立足。这些年,一直收敛的光芒却也起了很好的效果,至少宇文护以为他完全地在自己的掌握中。终于在上一个月,他将宇文护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