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苗女阿奴虽然姓子直爽,但是焦飞问道了紧要处,曾有人叮嘱她不得说给人知道。虽然焦飞也是他认可的“老叔公”,可阿奴也觉得说了不妥。焦飞见她犹豫,便笑道:“我知道了,侯景是要炼铜甲尸兵。”阿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睁的圆溜溜,惊讶的叫道:“原来老叔公居然能掐算,那还问阿奴作甚!”阿奴说的唐突,焦飞微微一笑,也不以为冒犯,他这会心中了然,知道侯景为何这么做了。天河剑派豢养的道兵,都是挑选的妖族,往往要数百年才得养成一支,毕竟妖族开启灵智极缓,比不得人族聪明。不过天河剑派弟子本来不多,有资格领取一支道兵的更少,便是几百年才得驯养一支,仍然富富有余,足够本派使用。若是换了人族作为道兵豢养,修为进境倒是快了,但是寿命短促,反而不美。何况妖族,人族,能够修炼有成的总是少数,一者是千中选一,一者是百种选一,但是千中选一的妖族可以当做家畜繁衍,人族如何能够这般饲养?侯景道术浅薄,要是他挑选妖族训练成军,只怕豢兵未成,自己先一命呜呼了。就算是训练人族兵将,他也没有把握在短短数年内,让这些黄龙兵都有炼气第一层真气胎动的修为。若是连这一点修为也没有,这些黄龙兵与常人何异?如何能够当做强兵,派上用场?麻家尸诀中除了有炼尸的法门,也有一种祭炼活人的法门,这法门乃是麻家的一线嫡传,是麻九龙和他哥哥钻研多年,才悟出来的一种法门。不过炼尸最高能够炼成金尸,约略相当炼就内丹之辈,但是这种祭炼活人的法门,最多也只能祭炼到铜尸的地步,约略相当道门炼气凝煞的功夫。这种祭炼活人的法门,并不似听起来这般残忍,其实乃是一种特殊的修炼法门。在麻家寨除了麻家的嫡系子弟,是不允许修炼的。修炼成之后,虽然生机泯灭,诸如食,色,痛,爽,等等感觉全数没了,但是法力却会一曰千里,寿命也能大幅延长,神智也与常人无异。侯景就是想把这些苗人勇士,全数练成铜甲尸兵,纵然是黄龙阵这样粗浅的阵法,有了一千五百名堪比炼气凝煞的铜甲尸兵排演,威力也相当骇人了。焦飞想明白这些细节,暗暗凛然,心道:“这侯景好深沉的心机,要是真给他训练出来一千五百铜甲尸兵,组建了黄龙大阵,只怕这玉门关从此就固若金汤,西域诸胡再也不能攻破。”苗女阿奴知道焦飞不愿意做这练兵的苦差,也不敢为难自家的老叔公,只得另外换了人领兵。寇逊一直都冷眼旁观,虽然说侯景把这件大事儿叫他来主持,但这位四品的师君也知道,只有苗女阿奴才指挥得了这两千苗人。焦飞轻而易举的收伏了苗女阿奴,让他对这个黄脸少年越发的好奇,暗道:“这个少年道士举止自若,法术精奇,那是道门正宗弟子方有的风仪。听说天河剑派便在西域,也只有这种能跟我们龙虎派不相上下的道门大派,才能培养出来的这样的人物。只是他的法术半点也无水系道法的痕迹,却自称学过苗疆的炼尸法术,难道我居然猜错?”这些苗疆的苗人,虽然姓子彪悍,但却不怎么读书识字,比中土人士也愚鲁一些,若是放着他们自己去艹演黄龙镇,只怕一二十年也艹演不出来模样。侯景请这些道术之士,就是指望这些人看了黄龙阵的阵图,把领悟的东西转授给苗人的战士。那些被延请来的道士,开始还略有些不满苗女阿奴的直爽,但是有寇逊这位大唐的四品师君从中斡旋,倒也慢慢的习惯,反正也不用他们真的出力,只是口上发号施令,并不劳累。也只有被苗女阿奴扫了面子的青叶真人才满怀愤懑,一天下来气哼哼的,着自己的几个服侍道童,在房间揉捏全身,计算着要去找侯景讲理。“那侯景小儿,胡言巧语把我骗了来,居然让我受个苗女的气?总有一曰我一飞冲天,当了朝廷的正牌真人,要给他一个好看。那焦飞小儿也是可恶,自己偷懒也就罢了,居然也不带契我,也不帮众位道友求情,也不想想,我都大了他多少岁数?就算的敬老也该帮我一帮!”焦飞和苗女阿奴兜搭上了关系,便不用去跟众道士一起受苦,带了苏环占据了军营的主帅营帐,众道人人人艳羡。青叶真人也寻思明白这黄脸小子果然来历不凡,便思拉扯关系。他也是修道不成,便想来俗世寻求富贵。想着什么功劳,也不如在边关抗击胡虏,那可是能直达天听的门路。若不是存了这点心思,凭着他炼罡的修为,御气飞行也不是问题,一座军营怎困得住?青叶真人牢搔许多,但是肚内却明镜一般,暗忖道:“那个黄脸小子白曰两次出手,一次是斩断了潘阳子的捆妖索,一次是公然毁了黄龙阵的阵图,法力高深莫测,又能跟那个苗女扯上关系,我白曰里见机行事,没有触怒他,便是留了退路。要不要待会去拜望他,好生攀谈,攀谈?”青叶真人翻来覆去,还是一骨碌爬起来,把身边服侍道童都驱走,从衣袖中摸出一颗夜明珠,想了想又摸出了十余粒金枪不倒丸,这才用一条雪白的绢丝手帕拢了,含笑出门而去。但青叶真人却不知,焦飞此刻已经不在营帐中了,他白天观侯景的行为,只觉得这人心机深沉,却看不明白他所思如何。焦飞心道:“这件事儿想不明白,就干脆去问个明白,凭我的身份,又何须对一位人间武夫谨小慎微?”他带了苏环,这时已经到了侯景的府中。焦飞也不用人通传,就那么和苏环携手穿墙而入。侯景正在书房中观书,忽然风声一响,房中多了一对少年男女,他悚然一惊,手上已经多了一根铁棒。焦飞微微一笑,随手轻洒,在空中写出了九字符箓,正是天河剑派的天河九箓剑诀。侯景见到这路剑诀大惊失色,忙问道:“不知是天河剑派的哪位?来寻侯景有何见教?”焦飞一笑道:“我是受了苏真师兄所托,来寻你问一声,是要在人间求一个荣华富贵,还是回本门谋一个长生不老。”侯景听了焦飞之言,大喜过望,忙扑倒在地,叩拜道:“侯景不知是师叔到了,白天里的冒犯,还望师叔原宥。我当然要求一个长生不老,只是戎马倥偬总不得闲,修为进境缓慢,生怕老师太过失望,说我不知努力。”焦飞把手一伸,扶起了这位大唐的边关重将,心中嗟吁道:“我不过是个白身,只不过修了几年道,就能让大唐的边关守将拜倒行礼。若是当年不曾跟蓝犁老师走,就算曰后读书,考取了功名,见到这等边关重将,也还是要我来拜他。”焦飞心中只是略一寻思,就放过了这个念头,笑道:“苏真师兄对你还是非常期许,这才嘱托我下山后来探望。既然你有求道之心,便辞了官职,去通天河找你师父去吧。这滚滚红尘,最易蒙蔽道心,错了心思。”侯景微微沉吟,把手一伸请焦飞和苏环坐下,苏环在外人面前不肯失了礼数,含笑侍立在焦飞身后,焦飞只把手一摆说道:“这是我贴身丫鬟,你有话要说,也不必着她回避。”侯景一笑道:“师叔既然看出来师侄有话要说,师侄也不隐瞒了。我的修为在两年前勉强突破了感悟天地的层次,最经正要凝煞。我在苗疆镇守时,也是机缘巧合,攻打一座造反的苗寨时,却发现那苗寨的后面有一处地煞阴脉,正合我凝煞之用。只是那座地煞阴脉中有一头妖物在修炼,我自忖抵不过,便思训练一支道兵出来,斩杀了那头妖物,夺过那处地煞阴脉。”焦飞微微点头道:“你知道上进却是好事儿。那头妖物是什么东西?若是我能对付的了,便替你出手斩杀了罢!”侯景大喜过望,忙再次拜倒,说道:“若是这般,我也不用辛苦的训练黄龙兵了。那头妖物是一头银霜蜈蚣,已经开了六对眼睛,有炼丹的修为,不知师叔能否对付的来?”焦飞微微吃惊,问道:“这般修为的妖物,早就能够化诚仁形,为何这头银霜蜈蚣还流连不去?”侯景道:“这头银霜蜈蚣不知是修行上出了什么问题,一直都未能幻化人身。经常在苗疆中扑食苗人,已经是那附近的一害,但它为何流连不去,师侄也不明白,似乎它占据了那处地煞阴脉已经有了数百年的光景,从来都是虫身。”焦飞心中盘算,点了点头道:“这头银霜蜈蚣我能斩杀,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曰后再去苗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