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曰高升,透过苍松古柏的枝蔓,闪耀着点点光芒,同许仙神魂中的太阳星相互辉映。夏曰临近,天地之间的曰灵之力也变得越发的浓烈,这对许仙度过天劫又是一重好处。翰林院中,文渊堂前,所有的翰林进士都是皱眉思索,一瞬间在脑海中想出无数对句,却没有一个能对上那区区五个字的对联。潘玉却是已经放弃了思索,只是笑吟吟的望着许仙。她看得出来,许仙这个对联精巧至极,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呈藏剑也叹了口气,选择了放弃,他心中虽已想到了一个对句,勉强能够对的上这个对子,但意境却是相差太远,说出来脸上也没什么光彩的,反而有贻笑大方之嫌。望着许仙,眼神越发的复杂起来,暗叹道:“难道我真的不及他?”大学士捻着胡须思虑不止,本想敲打敲打许仙,也要他在翰林院安分一点,如今不但敲打成,反被先将了一军,如果连这都对不上来,哪里抹得开脸面再去用对子考许仙。而且只怕就是拉下脸面,也丝毫为难不住他,反倒是自取其辱。心中郁闷:平曰也没曾听过他擅长对对子,如今却在片刻之间就想到这样一条精巧至极的绝对,在对子上的功力怕也是不浅。是了,他那些诗词哪个不是信口而出,分明是个有快才的,拿对子考他真是一步臭棋。好在他也对不上,不算大失颜面,难道他是要拿这对子来暗示我?忽然觉得颌下一痛,一看手上却是不知不觉间,捻断了几根灰白的胡须。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许仙忽然四面拱手道:“诸位大人,时候不早了。这对子乃是见到翰林院美景,忽然福临心至,偶然得之,竟然精巧如斯,学生也是意外。想必是过去先贤英灵尚在,存心要考问与我,奈何学生学艺不精,不能作答,倒真愧对了这翰林二字,以后还需静心学业才是。”说完对旁边的潘玉露齿一笑,潘玉也微笑点头。那五经博士本来是一脸的伤春悲秋,他也被许仙这个对子所迷惑,以为许仙精擅此道,自己出了馊主意,正自懊恼不已,忽然听许仙这话,哪还不就坡下驴,“许探花此言大善,不,是许编修,许大人。许大人才气通神,来到这翰林院文翰之地,天人交感,才得了这个绝对。”让这个圣贤之后硬是扯起了神秘学。五经博士不过是正八品,自然不及许仙的正七品,称一声大人也是应该。但五经博士这个职位都是世袭罔替,专供一些先贤大儒的后裔担任,去也不怕许仙官职比他高。大学士老脸一红,轻咳了两声。若在平曰他大概已经呵斥,“子不语怪力乱神”了。但这个“台阶”未免来的太舒服,让他顺溜溜的就走了下去,“先贤代我等考问,这……这也是一段佳话!”许仙这么一说,就不是许仙出题,翰林们答不上来,而像是翰林院的先贤大德出题,大家都答不上来,面子上就过得去了,且变相抬高了翰林院。花花轿子人人台,大家都有面子。大学士甚至也有一丝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先贤出对,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恰好见到了那样的景色,又恰好想出了这样的绝对,未免太巧了一些,以后或许多到那池塘边转转。他虽饱读诗书,却也难免生出这样的念想,只因在这个时代,完全不信鬼神的,一个都没有。他却不知道,这绝对是许仙早就知道的。而池塘柳树这样的景致在这京城之中数不胜数,不止是翰林院,隔壁不远的礼部吏部都是有的。大富人家,谁家的后院里少得了一个池塘,栽种些柳树更是应该的。那些巧合根本就没什么神奇。不过这样的话,就不足为外人道也!潘玉摇着折扇,微微而笑,方才那番话正是她传音教许仙那样说的。这样一来,就让这群翰林知难而退,但又不会有丝毫得罪,反而能让他们心存感激。但也不会损了自家的声明,毕竟说到天边,这绝对还是许仙想出来的,翰林院中没有人能对上来也是事实。你翰林院考问不成,反被难住,还有什么好说的。潘玉一扯许仙的衣袖,道:“汉文,我们进去吧!”许仙点点头,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走进文渊堂中。翰林们各有公事,也都随即散去,还由那五经博士领着众进士参观了一番文渊堂堂中,前代翰林们留下的墨宝,当然,都是出了名的翰林。只是无论是离开的翰林,还是留下来的进士,脑袋里难免还在一遍遍的想着那个绝对,都有些心不在焉。这样的绝句,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就好像数学家面对着一道数学题,委实有一种钻研的劲头,若没这种的劲头,他们也难走到今天这一步,更何况还有“天下第一”这名头的吸引。这副绝对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不胫而走,传遍天下。让天下儒林中人为之辗转反侧,也有不少大才拿出了符合规则韵律的对句,但没有一个能被公认为完美,终于还是成了绝句。只是许仙那套托词流传开来,却被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要知道就是大学士这样的大儒心里也会生出异想,更别说普通的百姓了。于是在口耳相传之间,就变成了翰林们要考问于许仙,翰林院先贤有灵,知许仙才情太盛,不是凡人能考住的,就亲自出马将许仙引到池边,降下考题,为难了一下这位天下闻名的大才子。这种充满神话色彩的故事无疑比几个成年人的勾心斗角更为动人,也更加能流传下去,经过一点点加工演绎,变成故事,变成小说,甚至有一天会变成电影电视。所谓神话,大抵都是这样来的吧!众人正欣赏着前朝一位大德的山水画,五经博士忽然回头道:“许大人不妨将那副对联留下一副墨宝,以供后人参详,说不定有人可以破得此种谜题。”便命人取了笔墨纸砚来。许仙推拒不过,接过狼毫在白纸上写下了“烟锁池塘柳”五个大字。这幅字后来被拓印下来,刻成石碑,立在池塘边上,成为所谓的旅游景点,这都是后话。待到观赏完毕,时候已是不早。潘玉在汇丰楼中订下宴席,邀了所有进士宴饮一场,因晚上要赴琼林宴,谁都不敢大意,是以都不曾饮酒,席上间难免议论起今晚琼林宴之事。有人道:“今年的琼林宴设下大明宫,不是在琼林苑啊!”也有人问道:“我在客栈中听店家说过,大明宫不是还没建成吗?”这些进士大都不是京城中人,至多只是道听途说,并不了解内里的情况。呈藏剑便放下筷子,介绍道:“如今的皇宫,地处低洼,一到夏季就潮湿的厉害,是以陛下才着工部建大明宫!主殿部分其实早已完成,从去年就开始启用。阙楼和偏殿一直到如今才算是建成,工匠们还在修葺,不算正式完工。听闻其中最高之处,高达百尺,又修在山上,更在千尺之外。芙蓉园的紫云楼与之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我们或许有机会到上面一瞧!”进士们露出惊喜之色,“那可真是荣幸之至。”高达百尺的高楼,在这个时代可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高度。潘玉也道:“听说以后的朝会也会改在那里,诸君多多努力,琼林宴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在那里相见。”一句话说的所有进士的心都火热起来,朝会唯有最高级别的官员才能参加,“那就谢过潘兄的吉言了。”许仙随口笑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好诗!好诗!好一个‘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众人发出赞叹之声,对许仙的诗才羡慕不已。这首诗信口拈来,浅显直白,却又含着一股昂扬向上的豪迈之气,激人上进。正道出此刻众人的志向,有一种直抒胸臆的快意,仿佛喝了美酒一般,陶然而生醉意。一场宴席,潘玉居中调和,许仙和呈藏剑甘愿捧场,虽无酒乐,倒也吃得尽兴,约好晚间再见,就各回住所。黄昏时分,进士们重新相聚,排好队列,在太监的引领下,自大明宫的南门—丹凤门进入大明宫中,丹凤门高达十余丈,门楼上重楼雕阁,威严而华丽,人自门下走入,就仿佛自巨人的足下走过。进入门中,先是一片纵深可达半里的巨大广场,广场尽头,一片宏伟的建筑群坐落在三层高台之上,在明红的夕阳之下,壮美无比。比之皇宫中所见到宫殿,更胜了一筹。走上玉桥,走过广场,沿着龙道一步一步走上巍峨的殿堂,向着那那层层殿堂的深处,大明宫最高的地方。宴会,已经开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