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的夜帝苍山!怪不得自从封神一役之后,中土皆是不能彻底压服左道魔门,有你一人坐镇,试问天下还有何人敢越雷池一步!”耳中只闻得那一声大笑之中颇有欢快之意,被落魂钟一连三震彻底勾销了魂魄阴灵的玄冥鬼王反倒是声威大震,一道黑色光华如剑如羽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破开离火天蜈的重重锁定,游鱼也似的遁入虚空不见,雍容心中当时就是一动,只觉得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交锋之中委实是大有可疑之处,表面上似是自己灭杀了白骨道人,打消了鬼王魂魄,大占上风,但是冥冥中一点犹疑却又是时刻不断的提醒着他,这背后定然是因为自己的某些作为而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知晓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奈何白骨道人的空间此时已是天翻地覆,被玄武之力重新凝固的空间屏壁被落魂钟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差别的攻击震动之下,登时就是千百裂缝同时爆开,无以计数的空间黑洞刹那间形成比海底暗流还要复杂千百倍的空间涡旋,虽然只不过是一处人为制造的异度空间,但是时空崩溃的恐怖威力,也足以毁灭任何置身其中的有形物质。感受到现场气氛的危急,雍容根本就来不及去思考任何的事情,只得暂时放下心中些许的疑虑,强提法力,传念朱雀儿天蜈速速撤退,返回来时天魔真身所在的小千世界。同一时间,北邙山下万丈深处,一阵大笑惊天动地,面色苍白的少年道人手中紧握一道玄黑光华,一双眸子盯住眼前的虚空:“大道至简,原来一直是我多虑了!三千载光阴转瞬即过,竟然比不上今时今日一朝棒喝,看起来我当年闯入崆峒山抢夺广成子那厮留在人间的落魂钟,却是玄鸟大人冥冥中多有庇佑,终是在千年之后让我成就先天五行大道……只不过,那落魂钟昔时乃是被天狼儿所拿,怎地又会落在他人手中?莫不是这孽畜终是从海外蛮夷之地返回了中土,还被人抢去了落魂钟?”这少年道人口中大笑,自言自语,前半句还是心中欣喜异常,到了后半句却已是面色阴沉语意肃杀,待到说到落魂钟被抢的推断时候,整个地下空间已是气温陡降几十度,森森寒风澈冻骨髓。高天之上,红日当空,天地之间尽显一派晴朗之色,而崆峒山顶巅之上,此时却是白云漫卷舒展,无边雾岚遮天,将整座崆峒山尽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云气水雾之间,时至午时,大日当空,还有这等浓密的雾气聚而不散,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事一桩。翻滚的云霞雾气,如同从地底直接蒸腾而上,但凡崆峒山的范围之内,大雾滔天,莫说置身其中,便是有那世俗旅人遥遥望去也只见得一眼的乳白,天地尽失颜色,碰到了这种情况,雾锁深山,不见五指,整座大山已是游人绝迹,不现人踪。然而也就是在此时,崆峒山云雾之间,云海翻腾汹涌,高空云层之上,渐渐的有那五光十色的毫光缓缓射出,大片的流光溢彩映照白云彩霞,一处虚空尽端,如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拨云见日,厚重的云层深处隐隐有那钟鼓玉 袅袅仙音飘渺传来,只是一落入耳中就是叫人耳清目明,浑身舒畅,世间烦恼如同被那大风一并刮了去,凡俗杂念顿然消失。尤其是当那云海深处华光四射,聚集在一起的云海波浪般翻涌着左右一分现出一个无比清静的世界时,一股浓厚到极点的天地元气潮水般蜂涌而出,把个崆峒山巅方圆三十里的云海一扫而空,举目望去,便只见那虚空彼端如同开启了一道连通内外的巨大门户,清新精致的景色扑面而来,淡淡云岚雾霭丝带般缭绕在一座水墨画般清新淡雅的山峰半山腰处,飞瀑流泉,青山绿水,仙草琼芝,鹤啾长空,好一处世外桃源般的人间仙境。这一处的景象,现身在云海深处,景致虽然清晰无比,恍如近在咫尺,但是方圆数十里的一片虚空中,下有云海翻腾,上有天风呼啸,这人间仙境就仿佛是直接从九天之上折射在人间的图画,从那天空的一端倒映过来,隐隐约约的一股超越现实的扭曲感觉就如同万里黄沙中亲眼目睹了海市蜃楼一般的不切实际。不过,事有异常,必有缘由,摒除了世俗人间的所有理念,也就是在这好比镜花水月一样的仙境之前,大片的云雾无端散去,终是露出了那云海之上一道道闪烁着璀璨光华的法宝遁光和飞剑剑光,宝光如繁星当空,颜色各有不同,样式各有差异,有的如同流星经天,宝光芒尾横亘百丈精光暴射,有的上下护佑仅仅遮住身躯,驻留虚空一动不动,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这高空之上的每一道光华中间或多或少都有那打扮各异的人物站立,或是那身穿道袍手拿浮尘的道人,或是那羽衣星冠一脸淡薄的羽士,甚或者还有那一身锦澜袈裟光头不戴帽子脚踏莲台的僧人和尚,无一例外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旁,目注那云海深处的景象,窃窃私语这些人物也都是来历各异,各有划分。云海正东所在,一道剑光逶迤百丈,横贯东西里许方圆,十几个脚踏飞剑的僧道人物站在一起,为首一人身穿玉色道袍,头顶发髻以一根白玉小剑横插束缚,面色如玉,宝光湛然,颌下三缕黑须垂在胸口,一双眉目斜斜上挑如剑,虽是脚踏虚空,不见作势,一股无形无迹的剑气依然排空四野,剑气所到之处虽高天之上天风鼓荡也是难以侵入分毫。不过这中年修士虽是做道人打扮,一身玉色道袍却也不是中土道门正规的法衣模样,尤其是那道袍袖口之外印着的一柄玉色剑器更是光华隐隐,剑光夺目,和天下所有道士道袍上印有八卦图案大是不同。道衣纹剑,天下道门别无二家,除了那以驭剑之术纵横天下的蜀山剑派,又有哪一宗门敢以剑器印在道袍之上?天下剑仙出蜀山,你纵有万法归宗,我自一剑破去,这一个身穿玉色道袍的中年修士,正是那道门四大宗派蜀山剑派的当代掌教真人,天极子。蜀山一脉,渊源流传,自从宗门开辟至今,数千载声威不坠,直追昆仑,然则其始祖白眉真人只不过是得了太清圣人道祖老君的些许道统,名义上还远远比不上那昆仑玉虚宫玉清正统嫡传的名号,甚至于就连山这等十二金仙中一人留下的道统相比也是略有不及。此时这天极子脚踏百丈剑光望见云海洞开,显露出崆峒洞天的一角模样,面色已是显得有些深沉:“东海一役,事遭突变,蓬莱岛被那神龙陆沉,中土道门各派颇有损耗,若干小门小户已是元气大伤,眼看这道门之中就要波澜再起,时至此刻封山千年的崆峒竟然广邀天下修士举办这开山大典,显见那清玄真人也是耐不住了寂寞,想要在一潭混水中摸几条大鱼了!只可惜,此时早已不比往日,千年岁月人间变迁足以抵得过以往任何时代,那昆仑玉道人也已经出关,十有八九也会来此,我倒要看一看这昆仑崆峒本是一脉同根的两大宗派,还能不能如同上古年间一样同气连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古年间三教封神,借助人间朝代变迁,大地之上最后一批真正的神魔殊死决战,从此之后天人两分,人间再不复当年人神混杂的局面。经此一战之后,三清圣人返回三十三天外不知所踪,昆仑十二金仙因在黄河阵中被人消了胸中五气顶上三花,一身修为尽付流水,唯有滞留人间重新修行来过,这才有了后来十二金仙各奔东西,各有道统流传人间,开枝散叶,形成如今天下道门门派林立的形式。而不可否认的,十二金仙不论是后来又飞升天界的,还是弃道入佛的其道统根源还都是昆仑玉虚一脉,均是三清圣人的遗泽,是以自古以来,中土道门,论起其各自的渊源还莫不是以昆仑玉虚宫为尊。而这崆峒派的祖师上古大圣广成子,虽然是那昆仑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十二金仙之首,算得上是真正的玉虚门下,但是他一手创立的崆峒派却是在其后的几千年来并未在天下道门中占据多大的地位,尤其是近一千年的时间,崆峒封山,不理世事,门下弟子皆是隐藏在崆峒洞天中修行,名头休说是比不上昆仑、蜀山、茅山、龙虎山、这道门四大宗派,甚至于许多修行千八百年的修士都不知道这崆峒山中还有这么一个道门正宗嫡传的宗派,只是如同天极子这等修行界的大宗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小觑了这继承了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在人间道统的崆峒派。“昆仑自持正统,殊不知如同崆峒这等千年大派早已经是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了!”一身白色道袍的白云道人冷冷的一笑,接上天极子的话:“当日那十二金仙纷纷离开玉虚宫,就已经是摆明了不尊昆仑号令,否则有这十二位真仙坐镇,天下道门哪里还需要如今这般门派林立,早已经是铁板一块!如师兄早前所言,那崆峒掌教清玄真人早在当初封山之际就已经是道门宗师高手,如今千年时光,白云苍狗,既然敢于开山,自是大有依仗之处,除非那昆仑玉真人能够放下面子折节下交,大力拉拢,否则这崆峒派必然不会和玉虚宫站在一边,甚或是根本就不必我等安排,这两派就自己来个窝里斗。到时候,我蜀山又有佛门支持,势力大增,当可坐上一回黄雀来看……”听了白云道人的话,天极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是摇摇头,也不说话,反倒是扭转身子冲着站在宋太虚宋捷父子问道:“前些时日,你们传回消息称那东海雍容已然引得龙虎入体,炼神返虚,成就宗师果位,不知这一次的大会能不能见到他?”“那雍容海外修炼,对于我中土道门似是知之甚少,是以颇为愿意参与这种修道界中的大型聚会,当日他既然能够去参加那东海万宝会,以弟子愚见,这一次也必不会有所例外!”一身正统蜀山道袍的宋捷恭恭敬敬的低头回话,脚下一柄电光缠剑,动则拖曳出十几丈长短的金色剑光,虽是立在高却是神情轻松自在的很,眉目之间隐隐有那宝光流转不休,显见得这一段时间内,宋捷的修为也是大有进步,堪堪突破了化神中期的屏障。“那雍容当真是好生了得,人间五百年无一人可以踏足宗师之境,却是被他捷足先登了一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天极子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正要往下说去,却只听那云海深处,仙境当中,一连敲起二十八道钟鼓之音,一阵苍老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今日我崆峒千年封山之后首次复出,开山大典之上能够看到各位道友前来,老道清玄着实欣喜!若是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道友多多海涵!”这声音虽然苍老低沉,但却是宏大响亮至极,短短一句话,字字恍如雷音入耳,无论多远多近的修士,皆是如同有人在耳畔说话一般的清晰无比,即便是声音所到之处震得云海翻腾,却是绝对于人无害,一手千里传音,真元控声之术已是臻于化境。耳中还是回响着那苍老的声音不绝,茫茫云海之中,一声玉 敲击过后,一道清光如水闪烁,自那仙境当中竟是缓缓飞来一座满是毫光闪烁的白玉牌楼,渐进渐大,转眼就是化作一座高有四十九丈,五门十二洞的白色迎宾牌楼。白云缭绕、雾气飘渺中的这座迎宾牌楼好似从天而降贯穿云霄一样,在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片霞光宝气,只是一眼看去只觉得眼前一片的霓虹绕行、华光耀目竟是一时间连眼也看的花了,令在场修士无不色变,纷纷惊呼出口。“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可是九天之上专以用来迎接仙人的玉阙牌楼白玉京呀!相传乃是昆仑山通天墟上连通天界的一宗神物,原来竟是落在了崆峒的手里了!果然不愧是上古大圣广成子一脉相传的道统,甫一出手就是大大的不凡!”高空之上,更要高出所有修士百丈之上的一片水云间,忽然传来一声微微的惊讶声音,一个面如美玉,一身白衣胜雪的少年修士自那云头现出身来,一阵喃喃自语,**在外的皮肤阳光下如同世上最清澈的水波一般闪烁着层层波光。这少年修士高举长天之上,似是根本不愿意和任何修士为伍,一片水云荡漾中,白衣飘动,黑发凌风,虽是面如少年,却是自有一股仙家逸气,清冷脱俗,令人一眼望去,顿生神秘莫测之感。此番这一句话虽然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但是在场中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耳目大胜常人的修士,清冷的话音只是才一落入耳中,一个个已是面色变换,心有微词。u| 并不活跃,西南第一道教之名也不过是中土道门慑于大圣广成子的威名给加诸其上的,后来又莫名其妙封山千年,和修道界中来往断绝,到了现代除了有数几个心知肚明的门派宗师之外,绝大多数修士早已不把崆 放在眼里了。可是如今这一回, 峒高调复出,不但广邀天下同道,更是拿出这等已是仙家神物的异宝出来镇压场面声势,一瞬间,在场中人大半已然明了了这崆峒开山一事背后的猫腻,先前种种的猜想顿时有了着落。不过,眼下这些到场的修士,除了蜀山剑派以外,不是前来探风向的小门小派,就是一些纯粹来凑热闹长见识的散修,其他的大门派像是昆仑玉虚宫、茅山上清宫和龙虎山天师道以及那佛门诸大门派至今还没有到场现身的意思。这一次千年开山大典,大手笔的发出浮光掠影群仙云笺,不但是中土道门佛门所有的修行门派散修们统统有份,甚至于根本就不排斥旁门左道的妖魔鬼怪前来参加,只不过是到底能有多少左道魔门的修士敢来,那便是在两可之间了,谁也说不准。时隔千年之后, 峒的复出本就带了一定的功利色彩,在场的修士修为虽然并不多高,但是也不难看出这一次的大典背后所蕴含的意思,十有八九也是要在中土道门争上一席之地。5000“那是什么人?”剑光霍霍中,蜀山剑派十几人虽然也为那白玉牌楼所惊,却也不太在意,蜀山剑仙,历来只看重手中一口性命交修的飞剑,似是这等外观豪华却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异宝,即便就是仙家宝物也不能引起多大兴趣,更何况蜀山剑派纵横天下千多年,宗门之内宝物无数,他们可不像那些小门小派的修士一样没有见识。由此引起天极子兴趣的却是那一个开口就叫出白玉牌楼真面目的少年修士,那一个如同流水般清冷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