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小的开胃菜

“你似乎和那个小子很熟悉？”半夜时分，水师慢慢的收回凝注在冈仁波齐大雪山的目光，轻轻的瞥了一眼帐篷一侧早就沉沉睡去的莫家骏，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平静如水。早在雍容从琅琊天折返内陆的第二天，水师就不知道利用什么手段，准确无误的找到了雍容所在的别墅，虽有万千禁制阻隔却是仍不能挡住他强大无比的精神扫描。“他，算是我的一个朋友，人吗！活在这世上总还会需要相互交往的，我可不像你一样，整天冷冰冰的，除了手下一大群的妖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看也没看水师一眼，雍容却是扭转身形，恰到好处的截断了水师看向莫家骏那越来越清冷的眸光：“我和他之间还有一段因果未了，得了人家的好处，早晚都要偿还的，或许这一次的大雪山之行，我就能把这段因果彻底的了结了……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打他的主意呀！”雍容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很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修道人追寻天道，苦参玄机，讲究的就是消除往生恶业孽障，以求得在修为不断进步的同时，能够身心俱清，了无挂碍，雍容手中的昆仑镜来处就是莫家骏，因此而受到的恩惠好处简直数之不尽无法述说，若是不能将这段因果尽早的了结掉，怕是总有一天要成为雍容修道途中的一大障碍。本来按照他原来的想法，是要等到自己空闲下来之后，找上个机会投其所好，好好的补偿一下莫家骏的，殊不料才一返回别墅，竟是从周玉华那里突然得到了莫家骏给自己的电话留言。雍容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机的，只不过最近他所在的地方几乎无一不是同现实世界隔离的洞天福地，带上那东西也是没有信号，所以雍容干脆就在临去琅琊天地时候。把手机交给了周玉华代管，以防自己的家人突然有事，却又找不着自己。莫家骏的留言十分简单，只不过就是大概的述说了一下自己被那个喜爱登山运动的女孩甩掉的苦恼与不甘，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想要离开这座让他伤心的城市一段时间的意愿。正好这个时候这个所谓地冈底斯山鹰远征队面向全世界的在校大学生登山爱好者发出号召，莫家骏随意的在网上报了个名，没想到竟然就被人家录取了，而他的这段留言最后一个意思。就是向雍容“告别”！不管是登什么山，总归都是有些危险在其中的，更何况这一回他们所选择的还是那一座据说至今还没有被人征服过的冈仁波齐大雪山。冈仁波齐，藏语的意思是“雪山之宝”。从久远的时候起，就被西藏苯教、佛教、印度教及古耆那教的信奉者尊为神灵之所在地世界中心。这个中心便是指绵延千里地冈底斯主峰——冈仁波齐。相传它是佛主释迦牟尼的道场。印度教说它是湿婆大圣的殿堂，佛教中地须弥山便指此山，同样的这里也正是天下佛道二宗和雍容水师的最终目的地，那出说中的香巴拉极乐之园在人间的最后一道屏障。在这个时候，来登这座早已经被各方瞩目的大雪山，毫无疑问那就是十足找死一样的行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雍容不知花费了多少口舌这才勉强的说服了一座冰山样的水师，同意他所谓地乔装打扮混进登山队伺机而为并顺便体会一下子普通凡人间乐趣的建议。冷冷的哼了一声，水师慢慢的收回目光，也不知道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奇妙的事情，原本还远远不足以对他产生任何威胁的雍容身上，却是猛然间多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这种气息绝对不同于那站在雍容背后的天魔，时不时向外泄露出来强横威压，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水师，面前地这个雍容早已经不同往日，即便是不再依靠天魔的力量，他也拥有足够的危险程度。“冈仁波齐与梅里雪山、阿尼玛卿山脉、青海玉树的不朵觉沃并称藏传佛教的四大神山，据说都是佛祖留在人间的圣地。不过到今天为止，却只有这座冈仁波齐至今无人攀爬到顶峰过。你在好好的想一想，万一真要是想出了进出香巴拉净土的门路，那咱们何必还要鬼鬼祟祟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呢，抢在他们前面进去岂不是更好？”雍容舔了一下嘴唇，眼中的光芒亮如星辰。虽然到现在为山也没有人能够真正知道那香巴拉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有关于世俗世界中一切相关的记载和想象都是让雍容无比的鄙视，试想那极乐之园既是佛祖无量光佛阿弥陀佛的净土世界在人间的延伸。里面到底怎么样又怎么会被凡人得知？佛经中记载的虽然不少，可是在雍容这等修士眼中，那些也不过是佛门蒙蔽世人的一种手段而已，未见真相之前，还远远的算不得真。与其是相信那些个东西，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水师本就支离破碎的记忆上，或许还有几分期待。“我只记得这里原本是没有这座山的……！”水师的眸子里面荡漾过几丝涟漪，整个人都似乎沉浸在回忆当中：“在我的记忆里这里应该是东海的一片领地才对，有数不尽的岛屿环绕……可是后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大地隆起形成了高山，沧海桑田海水凝成冰山，似乎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从海水里出来的，等到再以后我清醒了一些，这里就多了这么一座雪山……或许只有到了里面，我才能想起来更多的东西……！”水师的话开始的时候，说的还是有条有理，可是越到后面就越是凌乱，只是这一番话猛然落在雍容耳中却是叫他十足的大吃一惊：“这里原来可不就是一片大海吗！世俗间的研究早就证明了青藏高原的形成是由于大陆板块的相互挤压，可那都是几亿年前的事情了，难道这水师的前世还是在那时候就存在了，我的老天呀……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虽然是属于最正宗不过的修道者，在某方面所知道地东西远比现在的人类科学还要多的多，可是那并不代表雍容就是盲目狂信的宗教主义者，学校里能学到的东西他一样知道的不比别人少。早就在私下里猜测过水师的来历怕是要上溯到上古年间的远古炼气士身上，却是万万想不到原来他竟然是从青藏高原还没有形成地时候就存在了。这里居然是他的“故乡”？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是蒙蒙亮的时候，登山队的队员们就已经全部收拾妥当，驾驶着两辆越野军用卡车驶向远处的冈仁波齐大雪山。“莫家骏你的气色很不错呀！看来昨天晚上你休息的一定不错，早知道这样我就和你们一起到外面搭帐篷了，至少不用听队长打雷一样的呼噜声，哦，上帝！我恨打鼾的人！”同坐一辆车的约瑟夫看到队里最没有经验地莫家骏精神熠熠满面红光。不由得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气，顺手指了指前面开车的队长桑巴仁切和自己脸上的两个黑眼圈。却是十几个人分成两个房间睡觉，女孩子们地一间倒还好，顶多是打了一夜的地铺，睡得也算舒服，可怜剩下的一间全是鼾声如雷的大老爷们，这约瑟夫本来就有点轻微的高原反应，在一片雷鸣声中又哪能睡得踏实起来，看着他耸着肩膀表示无奈的动作，顿时引来一阵笑声。早晨的青藏高原，空气清新的令人迷醉，吸一口都带着冷冽的清香，等到几个人驱车感到冈仁波齐大雪山下面地圣湖——旁玛雍错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跃出了地平线，万道金光普照之下，一座座高耸如云的雪山之上，白云雪峰都似乎是被人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远远的望过去，只看见那冈仁波齐神圣不可侧目，苍凉与庄严令人生畏，在阳光照耀下光芒四射不可目视。山脚下方浩大的湖水，水面幽蓝纯净，碧波荡漾，时而有那浑身洁白的水鸟自空中俯冲而下，一侧翅膀飞戈击水。荡漾出层层水波涟漪，天地在这一瞬间，浑然一体，雪山碧水，冰浪飞腾，只是让人一眼看去，顿时就是心生平静祥和之感。“到底是藏地密宗圣地，几大宗教眼中的神山圣湖，怕是早在这大雪山伊始出现在人间的时候。就被人以莫大神通施加了清新凝神汇聚信仰力量地符咒，要不然也不会这千百年来聚集了这么丰厚的凡人念力，真是厉害呀！”到底是不同于凡人一样，此刻眼前这些令人震惊莫名的神情景色落在雍容这等人物眼中，不过就是普通的山山水水，若不是那冈仁波齐大雪山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一样，将方圆数万里数之不尽的藏民信仰念力不断的转化成一道道细如蚕丝般的光华，使得这所谓的神山圣湖平添几分庄严浩大之气，单论景色还比不上自己家后面的小普陀山。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冈仁波齐金字塔一样巨大的山体南侧，那纯由天然冰雪岩层凝成的巨大佛门卍字符号，水师自鼻子里发出冷冷的一哼，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雍容的耳中：“如果是我所料不差，着一座所谓的神山也不是普通的山体，十有八九就是那佛门以神通法力凝成之物，那卍字法轮镇压山体一侧，便是极乐园的入口方向了。只是这山峰日日夜夜受到佛法锤炼，千万年来不知吸收了多少信徒的信仰力量，佛道二宗想要轻易打开入口，可也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冈仁波齐大雪山海拔6656米，并非这一地区最高的山峰，但它峰顶终年冰雪覆盖，在阳光照耀下光芒四射，而其形状奇特而壮美，峰形似金字塔，山尖如刺，直插云天，四壁十分对称，与周围的山峰迥然不同。由南面望去可见到它着名的标志：自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水平方向岩层构成的佛教万字符（佛教中精神力量的标志，意为佛法永存，代表着吉祥与护佑）。“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咱们只是跟在人家后面捡便宜来的，他们打不开入口咱们就进去，打不开，另外再说就是。不过，这里的天地元气倒真是比中土充沛许多，藏民的信仰又虔诚得可怕。也难怪那藏传佛教能在此地落地生根，几千年驻足蛮荒却始终不远离开，进军中土，区区人间一地的灵脉几乎都要赶上许多洞天福地了！你看这旁玛雍错又被称为永恒不败之湖，据说当初密教能在藏地立足就是取决于发生在这里的一场宗教大战，如今看来也是名不虚传，至少还没有被人污染过，水里地灵气很足，似乎是和那大雪山一脉相通啊！”慢慢的从眼前壮观雄伟的景色中清醒过来，众人兀自在车里啧啧称赞，连一直借口睡眠不足要在车上补觉的约瑟夫都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再往前走，就是一座小小的庙宇，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经幡，前面的地上摆放着牛角，呢玛石堆，更有几个身着藏袍，脸色朱红的藏族老人，转动着经筒，念诵着含混不清地经文。开始了转山之旅，神山圣湖的区域里，宗教的气氛浓烈而神秘。“转山是来自不同地方的朝圣者最常采用的方式。据说佛祖释迦牟尼的生肖属马。马年转山一圈相当于其他年份转山13圈，且最为灵验，也更能积功德。所以每逢藏历马年，转山的朝圣者最多。在藏历４月占日斋会之日转山，其功德远胜于平日，因为这天是释迦牟尼处胎，成道，涅磐之日。”身为藏民的队长桑巴仁切显然对于自己所信仰的宗教感到极度的自豪，一路上不断地向车上一大群外国男女介绍藏地佛教地信仰和风俗，听得几个已经沉浸在宗教气息中的男女。不时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快到中午地时候，两辆车终于到了冈仁波齐的脚下，仰头极目，只见那神山之上白云缭绕，只能看见白雪皑皑的半山处，再往上看却是模模糊糊一片，再也看不清楚了。几个世纪以来，岗仁波齐一直是朝圣者和探险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登上这座神山。或者说至今还没有人胆敢触犯这座世界的中心。旅行者把目光投向这块圣洁之地不过是最近几年才有的事，不过每天到这里的人数比起那些朝圣者来说，并不算多，毕竟这里再好，也是海拔几千米以上，自然地条件制约了大部分有心一游的人。等到大家快要到达此次登山的暂时营地的时候，天空中忽然有风吹过，似乎是正有一双无形地大手拨开了重重的云雾，以至于一连串的惊呼声从神山脚下的各个地方同时的响起来：“快看，神山露出来了！”一脚踩在刹车上，队长桑巴仁切一把推开车门，跪在了地上，神情庄重的念诵着虔诚的经文。与此同时，这一条路上，所有的朝圣者全都匍匐在了地上，冈仁波齐峰经常是白云缭绕，朝圣者认为如果能看到峰顶那是件很有福气的事情。迷雾一样地白云散开，露出冈仁波齐壮美的不可思议的雄伟身躯，峰顶之上，晶莹剔透，洁白无瑕，仿佛正有飘渺的音乐隐隐从那山巅随风传来，长天一色，直入云霄。“上面有人在打斗！”雍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水师，虽然这大雪山中信仰之力浓厚的几乎可以排斥一切的外来力量，但是那云雾散开的一瞬间，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法力波动。这冈仁波齐大雪山不但是人间佛教，印度教和者那教三大宗教的神山，更是藏地雪山妖族的圣地，这一回佛道两宗尽起派中高手倾巢而来，能不和那些雪山妖族起冲突才怪。自从在东海之上见识了西卧拉姆四姐妹和金刚翅女、索玛度六人之后，雍容对于藏地雪山妖族的实力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比起中土之内千万年来被佛道两门不断斩杀的九州妖族来说，或许这些一直托庇在佛门羽翼之下，一直没有受到重大损失的雪山妖族的综合实力更加强大一些才对。即便是天下佛道高手汇聚一堂，想要在短时间内驱除对手，可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这一次的藏地之行，绝不简单，中土之内佛门到家三千年自称青莲白藕分属一脉，事实上又有哪一个不是在相互顾忌，明争暗斗……我虽还不知这一趟大雪山中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总会是有场令人期待的大场面，可以看的。这一次，山顶上的争斗，不过是小小的开胃菜罢了……！”不知道为什么，水师在说这么一番话的时候，嘴角上隐隐露出一丝冷笑，落在雍容耳中却是忍不住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