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些医术,你派人将他扶到我的马车上,既然是要出城,我就权且送他一程。”五皇子笑了,那张刚毅的脸笑得特别的温柔。“末将遵命。”将领来不及思索也不敢思索,招手让两名士兵走了过来将人抬到了马车上。“大人,还有这香料担子……”抬完了人之后,士兵看着香料担子迟疑了,将领怒目一瞪,转头笑呵呵的拱手请示着五皇子。五皇子身在军中多年,定是不喜这些香料味,所以他拿不准主意。“这担子,要了何用。”五皇子展颜一笑,大步阔阔的走上了马车。将领并不解五皇子话中之意,还以为是五皇子恼怒了,恭敬的送走五皇子马车的他,狠狠的瞪了那名问话的士兵两眼,忐忑不安的回道了城楼下的荫蔽处。五皇子的马车,四周挂着铜铃,虽不及凯旋的号角声雄壮,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却也是让人顿觉心中清凉。马车内只有两人,五皇子北落斌,凌茗瑾。五皇子北落斌,有着很文雅的名字与俊俏的脸庞,有着五皇子这样高贵身份的他,本该在宫中如其他几位皇子一样享受之荣华富贵,可错就错在,他没有一个争气的母后,边关这几年的磨砺,已经把一个生相俊俏的男子变成了魁梧的大汉,虽然眉眼之间还有当年的俊俏,面容也变得刚毅成熟,但一颗原在繁华里沉淀后又在边关下厮杀过的心,却是怎么也早不到以前的模样了。他耿直,爱兵如子,成了三军将领心中最好的接班人,他不喜长安的繁华,不喜几位皇子的虚伪,所有一直都不与他们同席而坐,百姓们都说,五皇子是真的变了,不像以前那般爱说话了,开始变得有心事了,开始学会如一个男人那般沉默了。这样的改变,让宫里的那个男人对他这个儿子有了全新的看法。也许除了那几个想了解他从而打到他的哥哥,皇上是最了解他这几年努力的人,他的母妃不是军人之后出身,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在军中的发展,似乎,他除了那个高贵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让他们觉得可尊敬的地方。为了让所有人改变这个看法,他花了五年,也隐忍了五年。现在,似乎是快到那个可以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时候了,所有骨子里嗜血的他有些按捺不住了,但这么多年远离长安,他对这里越来越陌生,对那个一直追求的位子也越来越陌生,他迷乱了,他觉得是自己忍得还不够多。一直他都是以耿直宽厚的形象示人,没人懂他夜里挑灯看剑的努力,也没人懂他在黑夜中独自苦心谋划的艰辛,登上太子之位的这条路,他比谁都走得小心翼翼。因为他不能输,这种一子错满盘输的棋局,他不能输。昨晚长安内库的一场大火,让他那颗躁动的心,更是不安了,为了精心为了继续忍下去,他选择了离京,去青州的避暑山庄呆上几天,但谁知,让他碰到这一幕,这让他那颗躁动的心彻底活过来的一幕。“醒了?”马车内空间不大,除了两侧固定的木板与一张小几案,就再无其他,五皇子北落斌冷眼看着眼前正缓缓张开眼目光疑惑的人,浓厚的眉头再次扬了起来。这个人,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这是哪里?你是谁?”凌茗瑾摸了摸被马车颠地已经肿起来的后脑勺,疑惑的问道。“我是谁,你还会不知道?不知该称呼你为凌茗,还是戎歌呢?”五皇子身高五尺,端坐在这狭小的马车内显然是有些不适,他一手把玩着一把占着凝固血液的匕首,轻挑的眉头黑得久如同凌茗瑾那张漆黑的脸。“五皇子果然聪明,不知五皇子伸手相救,是要我为你做些什么?”世上没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有免费的投资,五皇子的伸手相救,在凌茗瑾看来,就是一种投资,因为将来,她会变得强大。“那件事是皇上的秘密,不是我们的秘密,当本皇子的暗侍卫如何?”五皇子没有说出那件事,却很含蓄的点到了痒处,而且还提出了一个条件,在这个时候向凌茗瑾抛出了橄榄枝。虽然凌茗瑾现在是通缉犯,但这个生意,五皇子稳赚不赔,将二皇子的把柄握在手上,远比现在将凌茗瑾交出去得到的好处多得多。而凌茗瑾,放眼看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五皇子果然耿直,只是不知,五皇子对一个曾是大皇子又成了二皇子的人,会用得放心吗?”既然是逃脱不了,凌茗瑾总要争取一番,干咳了两声后,她有说道:“当五皇子的暗侍卫,五皇子不担心北落潜之的哨子发觉?不担心我们狼狈为奸奸情败露?”“也许,拿着根绳子将你捆着更好。”五皇子展颜大笑,露出了两派整齐洁白的牙齿。“把一个从大皇子二皇子长公主身边逃了出来的人才捆着,五皇子还真是不把人才当回事。”五皇子凝眉,没想到凌茗瑾会如此无谓无惧的说出这些话,这样的胆识,就是他也动心了。“若要自由,本皇子给你自由,只是,本皇子凭什么信你?”“你不会信我,我也不想被你捆着,不若,我给你写张纸条吧。”“这等东西,本皇子要之无用,离青州的路还远,本皇子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当暗侍卫,二是服下这枚毒药,毒药不致命,只是,会让你离不开本皇子而已,你想想,入夜的时候给本皇子答复。”说完这些,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似乎是累了,狠狠将匕首插在几案上的他双手交叉置于后脑,侧躺在车厢内闭上了眼。看着那把那沾着血的匕首与一旁那颗还随着马车颠簸而滚动的药丸,凌茗瑾没有动作,凝眸沉思了一会儿后,她向前倾了倾身子,伸出了手。腰间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但伸手弯腰之时还会有些疼痛,凌茗瑾咬着牙,手在匕首上停顿了一瞬,在看了两眼沉睡中的五皇子后,她动了动手,拿起了一旁那颗滚动的药丸。不管怎么看,五皇子似乎比要杀自己的北落潜之与北落修都靠谱,而且她不以为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可以杀了这位身经百战的皇子。“我选暗侍卫,但我有条件。”“什么条件?”木板之上,五皇子幽幽的睁开了眼,有些赞许的将目光投向了凌茗瑾。“五皇子要的,自是将来在你与二皇子大皇子对峙的时候,我站出来,所以一般情况下,我对你而言,都只是一块废材,给我自由,你若是用得上我的时候,我自会出现。”挑眉,凌茗瑾一向不会吝啬向人展示自己的自信。“又回到了原点啊,看来你对自由这个东西,真的看得很重,我没有你的把柄你的死穴,我怎么会放心给你自由。”五皇子轻笑,笑出了自己对凌茗瑾这个选择的轻蔑。“我最大的死穴,就是怕死,五皇子,要知道我这样一个人的下落,我相信你有很多办法,虽然及不上北落潜之的督察院。”凌茗瑾双眸明亮,死死盯着五皇子脸上的那抹笑。“大哥二哥错过你,我真庆幸,但可惜的是,你似乎并不想跟我们这些皇子有关系,不然以你这样的人才,去谁的府上都会成为座上宾的。”那一句对二皇子的不屑落在五皇子耳中,化成了他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个人的大胆,超出了他的预料。“人生苦短,何必要为了这些俗事而烦恼,及时行乐活在当下,是我的追求。”憋了许久,凌茗瑾也只憋出了这句道貌岸然的话,出于这场不对等交易产生的不愉快,出于她的骄傲,她不想在五皇子面前示弱,也不想在他面前难堪。“及时行乐活在当下,这等不思进取的话让父皇和大臣们听了去,肯定又是没玩没了了、”五皇子似乎很理解凌茗瑾的这份不甘,在眼神对峙了几秒之后,他选择了退让,也许是性情使然,隐忍,一直都是他的处事处世态度。“你我身份不同,想的自然也就不同,在我眼里,活着是最重要的,可在五皇子眼里,那个位子却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而你却能用办法让我不得不选择跟你走到一起,我却不能逃脱,这就是身份的好处了。”凌茗瑾痛苦的拧着眉头,忍受着腹部的那一阵绞痛,倔强的没有呼出一声。“身为皇子,我压力很大,若是不搏一搏,我想我会后悔的。”五皇子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冷冷说道:“虽然你是个人才,但在这样的皇子之争里,你一个人始终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想,我改变主意了。”凌茗瑾一鄂,惨笑着说道:“别以为谁活得简单,皇子压力大,让百姓们听了去情何以堪,最起码,你不愁生活,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