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永世不回长安,永世不卷入皇子之争,你可能做到?”北落斌极为认真的盯着凌茗瑾,严肃的一字一句说着。“长安这个地方,不是我的追求,不用你说,现在二皇子四处通缉我,我怎么会送死跑回长安?击掌为誓如何?”凌茗瑾扬眉,对五皇子的这个决定很是满意。“我信你一次,救了你一次,你该如何谢我?”五皇子伸出粗厚的手掌,与凌茗瑾的手掌在空中击出一声清脆而郑重的响声。“大恩不言谢,现在我也无以为报,日后若是五皇子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做到。”以一己通缉之身,说出如此雄心壮志之言,五皇子蹙眉,似乎是后悔了自己方才的举动。“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不能后悔。”凌茗瑾忙摆手,也顾不得腰间的疼痛。五皇子揉了揉眉心,笑着说道:"不后悔。你以前,是否是吃过什么极阳的药?"凌茗瑾回之一笑,无言点头。“这种药你女子之身怎能吃得,这药已经给你身体带来了极大的损害,来,吃下这枚药丸吧。”见凌茗瑾没动,五皇子复说道:“这不是毒药,只调理你身子里那些药残留下的余毒的。”凌茗瑾皱眉,想到那自己在干溢湖旁那痛彻心扉的几个时辰。许久,她盯着五皇子深邃的双眸看了许久,才咬着牙接过了五皇子手中那里黑色的药丸,和着唾沫咽了下去。“这药吃下去会很痛苦,要拔除余毒,你得忍着点。”凌茗瑾点头,无言。五皇子笑了笑,不再说话。………………………………直到某人终于坚持不住,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五皇子看着木板上蜷缩的人,撩开了帘子,与车夫说道:“寻一处僻静之所。”……………………这是一处荒野,是一处偏离了官道亦无小径杂草丛生的荒野,漫过膝头的杂草被夜间的凉风一吹,显得格外的欢悦猖狂。两道车轱辘滚出来的小道,一直延伸到了荒野杂草的茂盛处。茂盛处,有一个被人为碾压出来的圈,散乱被无情压倒的杂草中,躺着一个蜷缩的人。痛,如万蚁噬咬一般的痛。早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惨白的脸颊,紧皱成一座山的眉头,紧咬破皮的嘴唇,蜷缩成一团的凌茗瑾双手紧紧捂着腹部,陷入了这十多年都没有体会到的痛苦之中。夜来有风,清风徐徐,也难解她的腹部之痛,自从她被五皇子北落斌从车上丢了下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时辰了。不知过了多久,蜷缩的人才极为虚弱的闷哼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入眼的是漫天繁星与茂盛的杂草。这也太缺德了吧,凌茗瑾嘀咕一声,艰难的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这么久的疼痛,早已经消耗光了她的体力,加上长时间的蜷缩,四肢早已麻木,本该很利落的一个动作,她硬是重复了几次才站了起来。伸手方要理理杂乱的黑发,凌茗瑾目光一紧,看到了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一枚白玉戒指,凌茗瑾将其摘了下来对着月光观看,玉质通透,也算得上是名贵之物了。想着五皇子给了自己这么一个见面礼,凌茗瑾不由得心中大喜,对五皇子的好感倍增。但多看了两眼后,她发现了这枚戒指的不寻常,这枚戒指上,被工匠刻意的钻出了几个小洞,如一条波浪线一般的排列着,极是影响戒指的美观。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信物一说,想到自己将来会去看一次这位尊贵的五皇子,凌茗瑾心中顿悟,明白了五皇子的用意。放眼望去,依旧是漫天的繁星与茂盛的杂草。罕有人迹的杂草丛中,很明显的可以看到一条由车轱辘碾压出来的小道。心细如尘滴水不漏,看来五皇子,是一支值得投资的潜力股。顺着这条车轮印道,凌茗瑾很轻松的走出了荒野,走上了宽阔的官道。青州是大庆较大繁华的州县,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加上那里风景秀美气候适宜,一到夏季酷暑长安就会有许多达官贵族前去避暑,所以这条官道算得上是大庆排得上名的。客商多,那衍生的服务产业也不会少,凌茗瑾沿着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在路旁找到了一家客栈。似乎一切,都在五皇子的算计中。叫了两个小菜与一壶酒,凌茗瑾坐在空荡的客栈中慢条斯理的吃着喝着,丝毫不在意掌柜一个连着一个的哈欠,也不在意小二不停嗑瓜子扭着身子下的板凳发出的吱呀声。“掌柜的,可还有空房?”“没了。柴房倒是有一间。”这一带只有他这么一家客栈,没有竞争的掌柜态度素来就不好,本正是要打烊的碰到这么个客人,让他实在是耐不住性子。“那就麻烦掌柜收拾收拾,我照给钱。”当了许多年的乞丐,凌茗瑾对住宿这方面并没有多高的要求。“掌柜的,昨天,您不是把柴房给了另一个客人吗?他今儿个还没走呢……”倒是在一旁磕着瓜子的小儿猛然抬头,凑到了掌柜身前说道。“这些天怎么这么多这样的人。”掌柜不悦恼怒的呵斥一声,转头与凌茗瑾说道:“看,柴房也没有了,前头两百里开外有个驿站,不若客官去那里问问,兴许还有空房。”“也行,不知掌柜这可有马?”吃饱喝足,凌茗瑾满足的摸了摸油亮的嘴,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到了桌上。“马?没有。”掌柜收起银子,又给凌茗瑾找了几个铜板,这才回到了柜台锁紧了放银子的匣子。“掌柜,前儿个不是有个人没钱付房钱,把他的骡子抵在这了,我看,不若卖给他算了,那样的骡子宰了都没几两肉。”小二很是忠心能干,在凌茗瑾问马的时候,他那双细圆的双眼一转,就想到了后院那头天天叫唤吵得他睡不着的骡子。“那你带着他去看看,记得,低于五两银子不卖。”掌柜对小二的这个提议很认同,忙着点算今天收益的他挥了挥手,让小二带着凌茗瑾进了内院,去看看那头骡子。对于一个耍帅装逼的人来说,骡子确实不是他的所爱,但作为一个已经无力行走几百米到驿站的人来说,一头速度不快却可代步的骡子,也是没有马匹之外的一个无奈的选择,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凌茗瑾最终已四两银子的价钱买下了这匹瘦弱的骡子。饶是这在掌柜看来抠门的四两银子,也让凌茗瑾痛心的好久,出客栈门的时候,她是连连叹气,连连摇头,险些就把掌柜气得砸算盘。漫天繁星,是最好的照明,徐徐清风,最让人清醒,凌茗瑾一路乘着骡子,一路叹着气,在宽阔的官道上歪歪扭扭的行走着。瘦弱的骡子比她想象中的速度更慢些,若不是她现在体力还未恢复,她反倒愿意自己行走,而让小二恼怒的叫唤声,却是一路都极少听到,如此一来,倒是显得十分清静,清静到凌茗瑾无聊了。掐着手指头算着走了五百米,凌茗瑾的无聊之心,更是惆怅了,看着前头一望不到头的官道,她心想,莫不是又被掌柜骗了?确实,当她走了快八百米的时候,站在依旧宽阔官道上的她骂了声娘,狠狠夹了下骡子的腹部,吓得骡子一顿交换跑得飞快。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啊,颠簸的坐在骡子背上秀发飞扬,凌茗瑾对身下这匹骡子越发的觉得可爱了,你若是稍稍一夹它的腹部,它会跑得飞快,你若是拍怕它的脑袋恐吓宰了它,它便会叫唤着拼命的跑。千米的路程,这匹骡子只花了先前那八百米一半的时间,站在好不容易抵达的驿站门口,凌茗瑾捏了捏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颊,恐吓的拍了拍骡子的脑袋,敲响了紧闭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老汉,披着外衣提着油灯的他在打开大门的时候愣了愣,瞪大着眼睛指着凌茗瑾身后的骡子恼火的骂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这回凌茗瑾愣了愣,扭头看了眼身后两眼汪汪有些委屈的骡子,又不解的看了两眼老汉,不知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不解之缘。“这本是前年一个小哥卖给驿站的骡子,可这畜生太邪乎了,不管是我卖出去还是换了出去,不到一个月,准又回来了,我老汉活了这么把年纪,第一次见到这么邪乎的事啊!”一边拉着凌茗瑾进了屋,老汉一边给凌茗瑾解释了他与这头骡子的关系,从老汉有些恼火的情绪与言辞中不难看出,他对这头骡子并没有多少好感与过硬的感情。“哦,原来是这样,老伯别慌,这骡子明天我就带走,您啊不用怕。”没想到这头骡子还有这样的怪事,凌茗瑾心头有些嘘嘘,她曾经听过很多卖出去的狗偷偷跑回家的新闻,应该是这个老汉曾做了让这头骡子终身难忘的事成了它认定的主人,所以这头骡子才会想尽办法回到驿站回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