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茗瑾侧目,对这个似乎是人尽皆知自己却一点不知的白公子更加的好奇。“白公子是何等人物何等风姿,他来二十三弦河,有何稀奇,哪个才子不爱美人,哪个才子会不爱长安忆的美人。”那伙人显然是对问话人的话很不满,听着口音,似乎是青州人士,想着方才那位白公子的口音,凌茗瑾心中顿悟,原来是青州的公子,难怪自己从未听过。“这位白公子姓白?”凌茗瑾抬头,不解的问道。“这话问得,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回话的,依旧是方才那个说话的男子。“不是,打长安而来。”“白公子不姓白,他姓杜,单名一个松字,人家之所以都叫他白公子,那是因为他自号白,久而久之,人家也都这么叫了。”一听说是长安来的人,这位话说的男子语气就有了明显的改善,这个时候从长安而来,大多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物,他是开罪不起的。“这倒是有趣,白公子,白公子,那大哥你与我说说,这个白公子的故事吧,刚才听你们说,他可是鼎鼎有名的才子。”凌茗瑾轻念着白公子三字,脑子浮现方才那个白衫男子,觉得更是有趣了。“白公子是才子,却不是鼎鼎有名,也就是在青州算得上是家喻户晓,并不是因为他才疏学浅,只是因为他轻易不已才子之名之能示人,我们青州人对他家喻户晓,更多是因为他的生意。”谈起这位白公子,男子显得很是毕恭毕敬如供奉神仙一般。凌茗瑾脑子更是迷糊,不解这个白公子到底有多少曲折的故事。“那么说,这位白公子,是个生意人了?”。“你看看这长安忆大不大,这里的姑娘美不美?”说到这,男子反而话头一转,指着杨柳岸前头的那处风月场所咧嘴笑了起来。“这跟白公子有何干系?”凌茗瑾愣了愣,硬是不明白这个男子为何笑得这般开怀。“这长安忆,便是白公子的产业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出了这位白公子的真正来头。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居然是长安忆的老板?一瞬间,凌茗瑾的脑子里一道天雷闪过,然后,各种关于这位年轻公子的奋斗史开始在她脑子里演绎了出来。“这位白公子,祖上可是大户人家?”男子对凌茗瑾的这个反应,似乎很是满意,干咳了两声后,他张嘴说道:“白公子祖上家道中落,留给他的,就只剩长安忆这块地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他白手起家干起来的,不然他在青州咋会家喻户晓呢!”杨柳岸,晓风无边,凌茗瑾痴痴呆呆的看着渐渐远去的画舫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脑子里一个公子哥如何在青州白手起家奋斗的故事渐渐的清晰了起来。“那这么说,这位白公子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可惜啊可惜啊,若不是他得罪了贵人,他的产业,岂会就这么点。”听着一个月足足抵得上青州银粮收益一年的长安忆成了男子口中的“这么点”,凌茗瑾讪讪的笑了笑,问道:“贵人,是谁?”“这个贵人,说不出吓死你,也就白公子这样的人,才能在得罪那样身份的人之后还如此逍遥的活着。”男子口沫飞溅,骄傲得如同自己就是白公子一般。“那这个贵人,到底是谁啊?”凌茗瑾眯眼轻笑,锲而不舍的继续问道、“有说是二皇子,也有说是三皇子,我哪清楚。”男子被问道了恼处,不悦的翻了个白眼,竟是看都不再看凌茗瑾一眼,就想着凉亭里刚刚空出来的一个空位子飞奔了过去。二皇子,三皇子,看来这个白公子,手上也不是怎么干净嘛。瞬间,凌茗瑾自信附体,有了一种毛孔扩张神清气爽的感觉。一个经营着青楼的人,手上能有多干净,凌茗瑾啧啧的感叹着,心中对这位白公子又是贬了一通,这才算是解了心里的那股压力。不错,就是在见到白公子的那一瞬,她感觉到了压力,这等不染纤尘的男子,让她自惭形秽,让她自信顿无,下意识的,她就如一个无理的莽夫一个无知的农夫一般,想要找到这位白公子的污点,然后把心里的那一抹白影通通抹黑。凌茗瑾就是这样的人,真实现实得没有一点穿越者的觉悟。白公子,杜松,且让我会会你这样的人物。已经下定决心在明天大早离开青州奔赴安州的她,暗暗在心里打响了另一个算盘。“哎。”一声叹息,让凌茗瑾抬头看了看。又是方才的那名男子,凌茗瑾向着凉亭看去,那处空位子已经坐上了人,显然是他赶之不及,让别人先占了去。“大哥,我再问一句,这个白公子,住在哪里啊?”“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开的长安忆,自然是住在长安忆了。”没有抢到位子的男子很是气恼,横直的双眼紧紧盯着凉亭,说着还顺着吐了口唾沫。“哦…………”凌茗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起身道:“大哥坐这吧。”男子欣喜,马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凌茗瑾全没在意这句客套话,拂袖离开了杨柳岸,向着那处花红柳绿之处走了去。杨柳下,男子双手来回摩挲着大腿上粗糙的襟摆,眯着双眼看着来来往往的画舫,咂巴咂巴了嘴,根本没料到因为这场谈话,以后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不叫姑娘,进去喝喝花酒总行吧。凌茗瑾摸着口袋里那一百两银子,很是没有底气的咽了咽口水,抬着头硬是半天没把步子迈进去。“哎,白公子回来了。”凌茗瑾扭头,看到了那处人群**中一抹显眼的白色。“让让吧,你都站着半天不进去了,别挡着客人。”白公子虽然经营长安忆,却不会手把手的负责这些琐事,长安忆有两位妈妈,都是负责迎客的。闻着扑鼻而来的玫瑰香味,看着眼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浓妆艳抹的女子手中不停挥舞的粉红手绢与厌恶的眼神,凌茗瑾头脑明显慢半拍的停顿了片刻,然后木讷的应了句哦,侧身让开了路。站在被无数只脚踏过的红毯侧,凌茗瑾的目光,从始至终毒没有看一眼被人群簇拥的白公子,这名在青州鼎鼎有名有着文雅之名的白公子杜松,对两侧灼热的目光很是怡然自得,虽无女子的欢呼雀跃之声,但一干男子对成功与金钱的狂热,让他走在红毯之上很是有鹤立鸡群卓尔不群的感觉。“白公子,方才五皇子的家仆送来请柬,请您夜时去天阑一聚。”天阑,并非青州青山绿水的一处,而是天子之家在青州的避暑行宫,位居青州之南端南山下。长安忆的恩客里大有京城来的贵族,听到长安忆红妈妈这一句不避嫌的话,他们醉生梦死的脑子一愣,本有些不屑商贾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了起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站在世间权利顶端的他们,对商贾素来都是鄙夷认为其品贱的,五皇子昨日下午才到青州,就连当地的知州都还未见,就对白公子下了请柬,这里面传递的那丝很明显的招揽之意,让这些达官贵族不能不重新估量白公子这个人的地位价值。就算他有二皇子或者是三皇子不合,甚至一直遭到其中一人的打压,但就面前的局势来开五位皇子势均力敌,白公子能在这个时候让一向沉默的五皇子起了招揽之意,不觉让知道一些当年白公子与皇家有牵扯的人沉默了起来。“南山风光无限,小红,差人去回禀五皇子,就说夜时我定去赴约。”白公子只是在长安忆的门下顿了一顿,便翩然而去。长安忆红妈妈在他口中,被唤成了一个如邻家小女一般俗气的小红,一句话,一个名称,当向聚集在长安忆门口的人们展示着他的高傲,他的卓尔不群。“锋芒毕露,再利的剑也会折,五皇子怎会招揽这样的人?”人群一哄而散,该去给老婆抓药的去了抓药,该去杨柳岸看热闹的去看了热闹,该进长安忆一睹红颜的进了长安忆,先前因白公子引起的围聚,因白公子的离开,一并散去去。凌茗瑾依旧孤立在红毯一侧,细细思索着方才那位叫小红的长安忆妈妈与白公子那两句短暂的对话,思索着五皇子到底想在里面捞到什么好处,打的什么主意。不管白公子得罪的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在这个关头对他明目张胆的招揽,都不该是五皇子一向隐忍的作风,当然还有一个情况,就是白公子的价值,若是白公子的价值超过了五皇子与二皇子三皇子间那层薄如羽翼的兄弟之情,足以让五皇子在这个关头无惧其他四位兄长也要拉到自己的阵营中,那这份请柬,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