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的风头一时无两,心中最不痛快的就是大皇子了,为了让自己的处境不至于更尴尬,他选择了将自己的恨意掩盖,整日与白公子同进同出,煞是兄弟情深。长安的天,长安百姓目光的焦点,似乎渐渐的变了。安之府内,北落潜之听完了属下的报告,恼怒的将心里所有的不甘愤愤拍在了凉椅的扶手上。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凌茗还是没有消息,先前有人说曾在长安看到戎歌,现在也是不知所踪,难道自己苦心培养出来的都察院就这么不顶事?找了一个多月连两个人都找不到?而白公子在长安里的万众瞩目,更是让骄傲的他心里有了不快,原来自己就是一直打压杜松的人,可这才几年?人家就光明正大的入了长安进了内库,而前天长公主也来了安之府,虽未点明,但话里有话的就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对她的人下手。入了内库,一切都不样了。可这是皇上的的圣旨,谁能有半点异议,皇上虽未表现对这位长安风头正劲的白公子有好感,但也从未表现过不喜,大臣一致没有上奏,大皇子表现暧昧,五皇子更是放出了话与白公子情如兄弟,三皇子也时去内库府拜访,四皇子碍于皇后的压力也去过几次。一时之间长安里最尊贵的人,似乎都站到了白公子一边,护着他甘愿在他分头正劲的充当绿叶。二皇子表现的冷淡,在这个关头格外让人议论纷纷,好在北落潜之一直都是以冷漠示人,倒也没让人拿住了话柄。杜松,你入长安,到底意欲何为?北落潜之右手关节发白紧紧握着扶手,方才剧烈击打扶手的阵痛正沿着手臂慢慢传到了身体。他不相信白公子顶着那样的身份会甘愿平凡,权力,是大家都想要的东西。这么多年自己与三弟打压他他都没有放弃,怎么会在达到了目的入了长安后放弃。他到底要得到什么?一个身份?权力?地位?还是为了当年杜家被灭门的血债?双眉紧锁,北落潜之紧紧抿着薄唇,在这几日间,他俨然已经把白公子当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只是白公子那个存在而不能公开的身份,会不会让他在长安更上一层楼?“备轿。”片刻后,一定暗红色小轿从安之府抬出,从一颠一抖的轿帘与轿窗帘隐隐可以看出二皇子北落潜之那一袭黑色金丝绣蟒的黑衫。轿子在长安繁华的街道上曲曲折折走了许久,最后停在一处寻常的小巷里。玉手撩轿帘,北落潜之躬身出了轿子,走到了眼前这处没有悬挂匾额的院门前。没有匾额署名谁家谁院,却又两名守卫守在院门前。寻常而无人迹的小巷,寻常而略显简陋的院门,却有两名气势非凡的守卫,在长安里除了那位老大人,谁会如此这般。北落潜之不是这里的常客,与这位老大人,也可说只有几面之缘,但这并不影响这位老大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影响这位老大人对他的赞许。上前,北落潜之不敢有丝毫的不敬。谁都知道这两位守卫来自何处忠于何人。皇上将老大人‘安置’在此,自然是要派人来守着‘保护’老大人的安全的,尽管皇上很清楚这位老大人有着如何傲世的武艺。正要开口让守卫前去通报,谁知守卫却是对着他微微弯下了腰身,打开了院门。“大人说。若是二皇子来访,不必通传。”北落潜之面不改色,庄重恭敬的走了进去。院子内,那个白发斑白的司马大人,正在扫地。没有一点灰尘,因为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很慢。慢到不像是在扫地,而似在地上写诗作画。“潜之见过司马大人。”身后,北落潜之恭敬的弯腰行礼,比面见皇上更加恭敬。“你来了?”司马回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直起了腰身。斑白如霜草的白发并未束起,只是垂在身前身后,随着司马的这一直身,北落潜之这才注意到司马大人身后的白发居然已经到了腰间,明明两月前来见,只是到了手肘处。“潜之有一事,想请教司马大人。”“是为了杜松的事?”司马浅笑,将手中的扫把放到了一旁,然后走到了院内石桌前,拿起了一只小茶壶对着茶壶嘴喝了一口茶水。这般如寻常百姓一般的举动,浑然不似被大庆手握权力者敬仰的人。“正是。”北落潜之心中一叹,到底还是瞒不过这位司马大人,就算他被困在这一方宅子,长安乃至大庆的事,都还是瞒不过他。“此子甚得我心,我已经差人去送了请柬,稍后便到。”放下茶壶,司马大人有拿起了扫把,不顾身后所站之人身份是如何高贵的认真扫了起来。司马手中的扫把每扫过一处,那处便会干净无尘,在他身后站着的北落潜之没有说话,因为司马大人方才的那句话,给了他最好的回答。在长安也就是皇上在处置平南王的时候才收到过一次司马大人的请柬,而杜松无德无能才入长安多久,就有了这样的待遇,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杜松已非青州白公子了。“司马大人既然有客,那潜之就不打扰了,潜之告辞。”北落潜之依旧恭敬如初,没人会对这位老大人有丝毫的不敬。“去吧。”司马未回头,未挽留,未客套。再次坐上暗红色小轿,北落潜之的心情又负责了许多。老大人还未表明态度的时候,他原先还抱有一丝期望,但现在,他对杜松的如日中天,已经有心无力去压制了。已经是夏末,长安时常会刮起一阵清风,吹起黄尘,卷起不该落下枝头的落叶残红,吹得长安里的百姓心中更是无聊更是清闲爱热闹。出小巷转角的时候,起了一阵风,卷起了轿帘,卷起了轿窗帘。北落潜之眯眼扭头,看着轿子外空气里的黄尘,更加觉得那位扫地扫得不沾纤尘的司马大人深不可测。恰恰就是这一扭头,他看到了走自己身旁而过的一定宝蓝色小轿。宝蓝色小轿的窗帘也被风撩开,露出了白公子杜松那张有些苍白的脸。拧眉,北落潜之看到小轿从身旁而过,也就是这时,白公子偏过了头,在看到北落潜之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只是一瞬,两顶颜色各异的小轿擦身而过,各去南北。风息,窗帘落,北落潜之的心,却因为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愈发的不平静。……………………若是长安的百姓都知道了自己得了司马大人的请柬,那他们会不会更加崇拜自己歌颂自己?院门前,宝蓝色的轿子落地,一直白手撩开轿帘,一袭白衫的白公子弯腰而出。守卫依旧没有去通报,而是直接打开了院门。只是不同的是,这位是受请而来,北落潜之是前来求见。院内,司马大人依旧在扫着灰尘,而因为刚才的那一股清风,院子里里又布满了灰尘。“你来了。”感觉到身后的脚步身,司马幽然的道了一声。“是。”身后,白公子与方才走出的北落潜之一般恭敬。这位老大人,不止是北落潜之心中敬仰的人。“方才进来时,可看到了北落潜之?”直呼当朝二皇子姓名,在大庆只有几人敢,而老大人,却是敢直呼皇上姓名的人。“看到了。”白公子不敢胡言,更何况现在这位困在这座宅子里深不可测的老大人,是自己在长安除了长公主这张暂时护身符以外唯一一张长久的护身符。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是明天,除了自己得到司马大人请柬的消息会传遍长安,还会有一个让长安百姓与达官贵人和皇族人更羡慕嫉妒的消息会传出去。因为,司马大人,会收自己为关门学生。司马大人的学生,当世只有皇上、纳兰青捷大将军与平南王,这三位,都是大庆最傲视众生的人,很多人曾想让司马大人收己为学生,却一直没有成功。似乎司马大人有意隐居山野,却被自己的学生困在了长安。似乎司马大人对收学生已经没了兴趣被皇上伤透了心,这么些年,从来没教导过任何一个人。而白公子,会成为一个例外,一个很多人都没人能做到的例外,就是五位皇子也不能。试问这样的身份,长安的各路人会任何对待?会趋之如骛,会极力讨好,还是会奉若神明?成为司马大人的学生,虽然只是一个虚名,却比内库管事的身份更让人敬畏羡慕嫉妒。因为没人能看透司马大人,就是皇上也只忍心困住他,而不忍心杀了他。因为他是大庆最高深莫测的人。第一步为自己入长安造势,得民心,得名声,白公子这几日的风头很猛,猛得很不正常。若说无人操控一次有一次的放出对白公子声势有利的消息,长安的百姓会陷入现在的疯狂?内库的管事虽好,但终究不是白公子所求。在朝堂上虽然他时常会为了内库的事上奏请旨,但皇上对他的态度,却总是一直冷冰冰,若是一直安于自己内库管事的职位,那自己入长安,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