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系,是越发的乱了。所以,他要把这已经乱了的关系捋平抚顺,断不能因此马失前蹄将自己一生英明的名头毁在了这事上。让杜松去长安城郊,就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办法。杜松声势太盛,是不能让他在长安呆着了……………………他似乎看到了很多人的脸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愤怒的,哭泣的,沮丧的,面无表情的,都站在天上的那朵白云里,从高到低的俯视着自己。让杜松去监工,到时再给予嘉奖,再将其调出长安,相信就是司马大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睿智如司马,这个他最敬重的老师,似乎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所有听到消息后便来了皇宫。就算再敬重,他是皇上,司马大人也只是臣子。纵然顶着老师的帽子,臣子也是无法改变君王的主意的。司马大人与他的谈话,不欢而散。他料不准,自己的老师会不会为了杜松与自己真的撕开脸皮,也料不准已经袖手旁观了二十年的老师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长公主的到来,自然也是为了来证实自己的猜疑的。皇上讨厌杜松讨厌了二十年,岂会在这个时候改变态度。“皇兄,杜松的存在,就真的这么让你厌恶吗?他威胁不到你,更威胁不到你的江山,纵然他的身份见不得光,但他也不想让他见光,当初二哥求你给他一个机会,你可是答应了的。”皇上一沉默,长公主心里就越是起疑,这个时候将杜松派去长安城郊,对杜松来说,不会是好事。好不容易入了长安,若再生事端,该如何才好?长公主轻咬朱唇,不知该如何劝说皇上改变对杜松的态度,若真是可以劝说,那在二十年前,也就早被平南王劝动了。“若是他每个企图,朕也不会为难他,现在他在长安里的声势,太大了。”皇上的心结,便是在这里,当初杜松在青州,他从未打压过,就是在北落潜之与三皇子对他打压时,他还用了些手段维护了他。一切,都是孽缘,一切,都是祸端啊。“皇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是杜松,你会怎么做,杜松,他是个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孩子,难道你现在…………”长公主注意到了皇上微微蹙起的眉头,自觉的打住了话头。皇上最是不喜听到当年那些事情的。“若不是他母亲犯下了那样的过错,又岂会有今天的局面。”皇上长吐了一口气,仰头依旧看天,那朵白云不再洁白,藏在里面的脸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场扑天的大火,与耳边大刀从人体脖子上划过产生的声音。“皇兄,你当真这么狠心?”长公主紧咬着嘴唇,断断想不到在皇上的想法,居然还是如二十年一般。“朕如何狠心了?当年朕刚刚登基,杜劲元却有意辅佐平南王。杜劲元是内库的管事,手中掌管的大庆的命脉,朕能如何?”皇上大怒起身,挥袖一怕石桌桌面,满脸红光。当年,他信赖司马,信任平南王,信任她,可到了最后,大家都想要背叛他,杜劲元是杜依依的父亲,也是先皇任命的内库管事人,长公主接任内库,也就是那时候,那时候杜劲元主持平南王,就是杜依依也觉得平南王更适合当皇上,司马大人更是曾劝说先皇改变旨意很多次,都不想让他当这个皇上,那就都去死&…………皇上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那朵白云瞬时变成了人间屠场。杜家在那间惨案里灭门了,而杜松却被平南王保全了下来。他灭杜家,囚司马,逼平南王造反,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皇位。…………………………长安风波起,安州风波平。自从萧明轩走后,凌茗瑾的日子突然的就繁忙了起来,原先一切有萧明轩去打点,现在事情全部要由她经手,事就不止多了一半。特别是吃饭睡觉的时候,以前一个人倒也不觉得孤单,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院子里,安静的吃着饭,真的特别觉得孤单。她每次吃饭的时候特地把声音弄得很大,就是为了要热闹一点,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开始习惯不吹灯了,就这么的让灯亮着。她先是去了安醉楼,打听了一些事,然后去了安醉楼大厨的家,在那里与大厨谈了很久才拿着一张写满了黑字盖着红手印的白纸走出,然后她又跑了几趟,不外乎就是送些东西过去,而那位大厨也是常来凌茗瑾的家,每次都是带着一大菜篮的东西。日子,似乎就这么慢慢滑过了,没有风波,很平静。每日早早的就醒了,食而无味的吃过早饭就去工地看着,这些天胡先俊一次都没再来,不知萧明轩那日在知州府里说了什么,这些天很平静,她听不到萧峰的一点消息,也听不到萧明轩的一点消息。只是在一个午后,她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来自宁州。安风影在宁州,看到了桃花盛开,当即便画了一幅画,连着作了一首诗寄给了凌茗瑾。一封,没有来处,是戎歌写的,信中他说自己很好,凌茗瑾才不知道他说的很好是多好还是只是安慰之言。但是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安好。戎歌说自己打算去游历山水了,不会再回来了,而子絮的毒也解了,不过子絮却没有与他一同离开长安,他说,子絮变了。变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凌茗瑾潸然泪下,她明白戎歌说的变了是生命意思,更难过相处了十年的同伴就此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没有回信,准确的说她无法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回信,因为他们都在游历,居无定所,就算信寄出去了,也是收不到的。但她却坐了下来,给另一个写信。萧明轩已经去长安四天了。四天,该是已经抵达长安了,住在何处?过得可好?事情进展如何?……………………满满的写了两页,最终却又不得不叹息一声搁笔,也是一封无法寄出的信,自己要做什么…………原来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皱着眉,抿着嘴唇,凌茗瑾站起了身到厨房后打了一桶水狠狠的举起从头上浇了下来。冷,沁心刺骨的冷,她打了一个寒颤,放下了水桶进了屋,既然已经清醒了,那就振作吧。换了身衣裳,她给自己做了午饭安静的吃了起来,越是一个人,越是要好好照顾自己,自己没有被北落潜之打倒,也不能被萧峰打倒。她是无情的杀手,却眷恋上了同伴,习惯了依赖,多大的讽刺,多大的讽刺啊!今天,是萧明轩走的第五天,凌茗瑾终于情绪振作了起来,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桃花街的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渝水河的装修也进行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自己决不能再这个状态。为了让自己精神起来,她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用的是萧明轩买的那盒胭脂,穿的是那日布庄老板送来的衣裳,安州的天气已经入秋了,这么单薄的衣裳穿着有些冷,但她是练武之身,这点冷还是无惧。今日安州突然的下起了细雨,小雨绵绵,将渝水河两岸染成了一副江南水墨画,两岸耸立的屋子错落有致,别有韵味。两个月就大变样的渝水河涨水了,浊黄奔腾的河水不似寒水河一般让人心悸,反添了一种沧海的豪迈。接近两个月的施工下,渝水河两岸的屋子早就已经完工,而种植花草规划全局房屋装修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按着凌茗瑾的计划大概在桃花街初步完工的时候便可开业。到时便有第一桶金,到时便有成本回收,自己与萧明轩这么久的劳累,也是该有收获的时候了。为了不影响完工日期,凌茗瑾又让丁师傅请来了几个花匠工匠,连日在渝水河种植草被。今日渝水河涨水,草被是无法种植了,凌茗瑾在审查了一边后,让丁师傅带着一干花匠工匠将所有的花盆盆栽都摆放好,就等着倒是再打扫一般就可以开业。但太顺利的背后,总会有些事情突然发生让你措手不及。就在凌茗瑾搬着一盆牡丹上楼的时候,一个工人突然的跑了进来。听着工人的话,凌茗瑾手中这盆价值不菲的牡丹砰的一声,摔成了散沙。这么多工人聚在一起,时间已久总会出乱子,原来凌茗瑾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一直都不知该如何解决,果不其然,今日下雨工地无法开工,工人们就聚在了一起赌博,现在闹出了命案。顾不及去收拾满楼梯的泥土也顾不得那盆价值不菲的牡丹,凌茗瑾与那名工人冲出了屋子,冒着越下越大的雨向着桃花街工人的住处而去。丁师傅与一干花匠工匠听得这个消息也是满脸的恐慌,他们都年纪大了,怕的就是这样血腥的事情,但凌茗瑾对他们很好,他们也不愿见凌茗瑾因此受累,所以在放好了手里的东西后都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