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白雪皑皑,山中郁郁葱葱,时可闻麻雀叽喳,时可见温泉热舞缭绕,温泉山的景色与江南好山好水相比,别有一番风味。客栈建在温泉山最顶端,是会当凌绝顶,一揽众山小的好所在。要说温泉山的最高点,却是客栈旁的白塔,此塔有十层,巍巍伸出青山外直入白云中。站在此塔最顶层,便可观温泉山全景,将春日与隆冬的景色收之眼底。塔内墙壁上凹凸不平,一笔一勾的沟壑里灌着黑漆,若是有大家名人贵人来此观光,诗兴大发,便可题诗一首,当然身份是有限定的,白塔就这么大,自然是要就有名之人的笔墨留下,而入凌茗瑾这等无名之辈,是不得提笔泼墨一纾心中感慨的。在白塔第八层有酒肆,若是有豪情男子起了酒兴,可买上一团酒喝着清风独饮,不过凌茗瑾却是没那个兴趣,因为这酒的价钱,比在江城的高出三倍。恰逢萧明轩酒兴大发,无奈之下她也只能买了一团,直上白塔第十层,便看到了温泉山全景。山风习习,虽有温泉的滋润,但站在高处也只觉得寒风刺骨如刀。远看,可见半山腰烟雾缭绕,再远看,可见白雪皑皑素装银裹。此情此景,实在是一大绝处。就是夜时,也免不了也许多如凌茗瑾三人这般对白塔有兴趣的人,白塔第十层站在五六人,其中一人凌茗瑾倒也见过,就是下午在山脚下见到的宁州旅游团成员。见他焦急的模样,凌茗瑾猜到了他在等人,窗口风大,凌茗瑾受不了风,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后,便专心看着墙上的诗词起来。见惯了唐诗宋词的她,穿越自后也算得有几分才气,虽然所做诗词都是假于他人,但她不说谁又会知道。就如梅不忘得了她一首诗,高兴了好几天,他却不知道,自己也只是从他处得来。第十层是白塔最好眺望温泉山风光的地方,这里的人难免也就多些,墙壁上的诗词大多是大家手笔,凌茗瑾虽不识得其名,但也可从诗中感悟到一些。罗天衣也是兴致阑珊,在窗口看了几眼,便走到了凌茗瑾身旁坐了下来,唯独萧明轩这个酒君子却是对这山风夜景极有兴趣,一边喝着酒一边摇头晃脑的不知在念着些什么。“镜文,你可算到了。”乍一声高呼,让凌茗瑾堪堪回了神。抬头一看,却是那名在等人的公子哥张开双臂与楼梯口笑着,想必是自己所等之人已经到来表示欢迎。“大山封路的,你连夜赶来,想必是被这寒风吹得紧啊。”公子哥笑得灿烂,一袭青衫被山风吹皱。“若不是突然有事耽搁了,我便于你们一路动身了。”凌茗瑾拭目以待等着楼梯口那男子的出现,并非是她八卦,而是无趣且唯一的兴趣心思又被人扰了。此声方落,楼梯口便露出了一头黑发,噔噔声响起后,一个俊俏而可见风尘仆仆的公子哥进入了凌茗瑾的眼眸。“你是贵人事多,不像我们,是闲人一个。”青衫公子哥哈哈大笑,将四周观夜景几人的愤怒之色抛于脑后。这便就是富家子弟的作风了,不顾他人。凌茗瑾感慨了一声,已经见到了那公子真容的她对这些公子哥之间的事情毫无兴趣,再她看来,纵然眼前的公子哥再如何英俊,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不如这墙上的死物好看。然不管她怎么静心,那两个声音却是一直响彻在耳畔,两人相见分外亲热,一直就是嚷嚷着说个没完,凌茗瑾趁机看了看四周人的脸色,果然都是猪肝脸阴气沉沉。萧明轩本是安静的在窗口饮着酒看着夜景,这般装逼潇洒衣袂飘飘黑发飞扬的好时辰好心情,却是被这两人的亲热扰了个干干净净。萧明轩不是凌茗瑾,他也是大家公子哥出身,当他心情不爽的时候,他就会想让其他人不爽。“大晚上的嚷嚷什么,要亲热回去亲热。”闻着随风吹来的浓浓酒气,凌茗瑾心里咯噔一声响,看来萧明轩是醉的不轻啊。“你怎么说话呢?”青衫公子哥一听萧明轩的话,当即就伸出了手抖着食指说道。倒是后来的那位公子有了一眼萧明轩后,拉了他一把。见友人拉着自己,那青衫公子哥也是好奇,但一想到他这个友人的身份,也就不敢再多说。因着萧明轩这一句醉言,这一层楼又安静了下来,后一直到凌茗瑾三人下了楼,那两人都未再大声喧哗。“那人可认识你?”坐在客栈大院子里,凌茗瑾好奇的问道。“你说哪个?”喝了一团二十年酿的女儿红,萧明轩已经意识模糊,凌茗瑾两人都是坐着,唯独他是瘫在石椅上,任浓浓的酒气四处扬散。“就是那后来上楼的公子。”凌茗瑾脑子闪过那张脸,早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冷冷的眼,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如剑削的双眉,如墨的长发,如玫瑰一般的红袍,凌茗瑾向来是不喜红色的,但今日这位男子的一身大红,却没引起她的一丝反感,反倒是他在拉那位青衫公子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些许好感。“他啊,北落镜文是也。”萧明轩说得随意,凌茗瑾听得心寒。许是屁股下的石凳太凉,她不自觉的滑了一下,再起身时嘴角不停**着,显然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北落???”这是皇姓,北落镜文,听闻是四皇子的名字,她向来是不关心国家大事的,要不是北落潜之对她死不放手,她恐怕连都察院这样的地方都懒得去知道,北落镜文这个名字她听过多次,但一直都没留意,也就没多深的印象。“四皇子北落镜文?”一旁罗天衣看到凌茗瑾一脸煞白,问道。“是也是也,出了他,还有谁敢叫北落镜文。”萧明轩这话说得在理,皇姓可不是谁都能姓的,想来也只有一些于国有大功深受皇上喜爱的人,才会被赐以国姓,一般情况下,这个北落复姓,就是皇家的标志。“他来这做什么?”这里没有皇子没有美人,只不过是一个风光好处,他来这作甚?莫不是他已经与北落潜之结成了同盟,来拿自己不成。凌茗瑾确实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但若不是北落潜之追她追得太紧,她脑子里岂会留下这个念头?“不知,许是来游玩的,毕竟这温泉山的风光在长安也是有名的。”萧明轩半眯着迷离的眼看着眼前一身蓝衫的凌茗瑾,笑了笑,醉意醒了大半。“应该没这么简单吧……你既然认得他,方才为何不相认?”凌茗瑾迟疑呆滞了片刻,想到方才北落镜文也是认识萧明轩的,那为何这两人却是不相认?“有仇呗,这还不简单。”萧明轩轻轻松松的一句,却是惊得凌茗瑾头皮麻了一个时辰之久,只听闻他与二皇子三皇子有仇,却不曾听到与这四皇子有仇……而且,他得罪了三位皇子,居然还敢在长安里大摇大摆,是该说他太有面子了呢?还是该说他不怕死呢?一旁的罗天衣也是一脸呆滞,不得不说一个冷峻帅哥这副模样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但凌茗瑾现在却是没有去赏花赏月赏帅哥的心情。“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饿哦没你们想的那么伟大,不是大仇,却是他太小心眼了一点,想不到到现在还记着,开始我可没认出他,下楼的时候我才认出来。好端端的不在长安呆着,居然是跟宁州的这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萧明轩很有怨气,也许是酒精作祟,他今日说的话比之往日多了些。“小仇?怕是就你觉得是小仇吧,说不定人家老恨你了,说,是不是你抢了人家中意的姑娘?”凌茗瑾坐下,继续等着萧明轩的下文,能听到这些姑娘,也算是打算这长夜漫漫的无趣了。“你怎的知道?”可就是这时,萧明轩愕然的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置信,那单纯的眼神与那张虽然已经消瘦了却依旧让人觉得人畜无害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的英俊。“噗……不会吧。”方拿起手边茶盏喝了一口茶压惊的凌茗瑾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喷了整个石桌面。罗天衣虽然依旧镇定,但嘴角的笑意却是苦涩了起来,他虽只是五皇子的暗侍卫,但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特别是关于几位皇子与这些公子哥们之间的恩怨向来是他们暗侍卫的必修之课。萧明轩是他眼里典型的纨绔子弟,虽然这段时间对他的看法有了些改变,但脑子里那些片段,却还是让他每每想起就像唾骂一声萧明轩无耻。敢与皇子抢女人少有,敢与皇子抢女人又潇洒活到现在的,恐怕就只有萧明轩这一个,萧明轩在长安的人气很不错,有大群的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