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买定离手后,姑娘揭开了骰盅。“豹子。”众人惊呼一声,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柳芊芊,凌茗瑾心中大喜,赶忙一把捞起了姑娘推过来的筹码。柳芊芊今天是一身女装打扮,走在柳流风身旁若不是身高矮上了几公分,只怕会被人误以为是一对孪生兄弟,虽两人都戴着面具,但这神情动作,却无一不同。柳流风萧明轩诧异的看着柳芊芊,心里道了句奇了。难道真是柳芊芊手气好?在第三把的时候,众人都没有急着下注,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柳芊芊。柳芊芊也是踟蹰许久,才将手中的筹码全数压在了大上,经过了两把完胜,柳芊芊手上的筹码已经有了不少,这么大手笔,众人更加觉得这把她拿捏得准。于是,众人蜂拥将手中的筹码压倒了大上,不过也有人谨慎着,只压了一半。唯有柳流风萧明轩两人不信这个邪,压在了小上。买定离手,揭开骰盅,姑娘轻声笑说道:“是小。”众人咋呼,气愤不已,甚至已经有人在输光可后抱怨道:“真是晦气,本以为是个高手,没想到那就这点伎俩。”柳流风萧明轩笑得合不拢嘴,柳芊芊冷冷看了一眼抱怨的人道:“你自己买的,怎的还怨起了我来。”这冰冷的语调,让一旁的凌茗瑾打了个寒颤忙扯了扯柳芊芊的衣袖,他们可是来玩的,得罪人扫了兴可不好。抱怨的那两人自觉说错,闭上了嘴。虽然输了钱,但那凌茗瑾还是看出了一点门道,为何在柳芊芊压小压豹子的时候会赢,不是因为她是高手,而是因为买这个的人少,反正萧明轩柳流风买小赢了也是这个原因,她素来是知道赌坊有些千术把戏的,所以这一次,她将目光死死的盯紧了那姑娘摇骰盅的手。她并不是要戳破,只是纯粹的好奇,这是柳家的赌坊,戳破了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姑娘的技艺很高,特别是在发觉凌茗瑾目光有异后手中的骰盅摇得更快了。凌茗瑾开始看得真切,但后来却是越来越迷糊,她暗想,这赌坊果然不差,坐庄的人能有这样的技艺,也难怪这些公子哥们看不出来。十赌九输,赌坊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公正的地方,等到四人出赌坊的时候,凌茗瑾倒是赚了不少钱,去柜台兑换了银票,她得瑟的说着要请三人吃饭。既然凌茗瑾难得这么大方,柳流风也不会含糊,当即就带着众人去了旦城最大的酒楼——旦景楼。酒楼大而华丽,旦城的有钱人也不是很多,所以这旦景楼也算得是一个清静的所在,有婢女服侍,有歌舞姬,有乐师,吃着旦景楼的招牌小菜,凌茗瑾倒也觉得这钱花得值,四人吃完出旦景楼的时候,已经是申时。街上的行人,也是这个时候多了起来。旦城的夜市凌茗瑾逛过一回,她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柳芊芊是旦城人,天天可见着这夜市,她也没兴趣,萧明轩对这些小东西小玩意也不感兴趣。而柳流风素来是不喜逛街的,四人意兴阑珊,就齐齐打道回了府。回到柳府的时候,柳如清等人还在把酒言欢,今天一天也着实乏累,四人各聊了几句,就抖回了自己的院子。累是累,但萧明轩却是睡不着,凌茗瑾的通缉解除了,他的婚约也解除了,似乎看上去是他们都可以解脱迎来新生的时候,但他却找不到这种感觉,心里,堵得慌,憋得慌,有些话想说出口,又不能说出口。有些话,说出来显得矫情,不说又憋得难受。柳芊芊今夜也睡不着,在江城,她的表现自己是很满意的,但满意之余,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哀伤,痴恋了十年,终不是一句话说不喜欢就可以不喜欢了的。她不是不喜欢了,只是,要藏得更深了。凌茗瑾也睡不着,她很热切的想知道江城里发现的事情,在转辗反侧不能入眠后,她穿好了衣裳,去了萧明轩的院子。关于萧明轩与柳芊芊的婚事,他们在江城回来就没提前过,萧明轩只说谈判结束了,通缉撤销了,却没说起自己的婚事,到底是相欠于人,凌茗瑾夜不能寐。柳流风没有睡着,他还沉浸在自己终于可以跟凌茗瑾有了成亲先决条件的喜悦中,转辗反侧之后,他下了床披上了衣裳出了院门,凌茗瑾的院子,与他相隔不过十米,今夜月明星稀,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隔着很远,他能看到凌茗瑾的院门处闪现了一道人影,从那一抹熟悉的蓝色中他可以看出了凌茗瑾,他在后跟着,心想大半夜她这是要去哪?跟着跟着,他心里就明白了,这条路的尽头,是通往萧明轩那个院子的。心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碎了,他苦笑着紧了紧握着衣领的手转身,明轩可以为了她,出死入生,但他呢,除了用性命逼她回到旦城,又做了什么?是啊,他什么都没做,他自私了,执念了。萧明轩住的院子里,凌茗瑾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敲响萧明轩的屋门。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明轩那张而今凌茗瑾怎么看也不觉得人畜无害的脸出现在了月光下。“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萧明轩披着外衣,站在屋门口,并没有让凌茗瑾进屋的打算,深更半夜的,他还是要顾及一下凌茗瑾的名声的。“睡不着,有事找你说说。”凌茗瑾笑着转身,想着院子里的凉亭走去。萧明轩带上屋门,随了上去。“我打算,后天就动身出发去长安。”之所以是后天,是因为柳流风打算明天带她去见白浅。“哦,这么快?”萧明轩答得漫不经心。“嗯,早些解决才好,不然一直担心着,你什么时候回临城?”夜风有些凉,凌茗瑾倚着凉亭柱子,淡淡说道。“临城?暂时不回吧。”萧明轩一鄂,呆呆的看着凌茗瑾被风吹乱的黑发。“多在旦城陪陪芊芊也好。”“嗯。”萧明轩苦笑点头。“婚期定在什么时候?”萧明轩抿了抿唇,还是收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未定。”“芊芊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嗯。”“流风明日要带我去见白浅姑娘。”“嗯。”“后天我打算大早就离开,听流风说旦城到长安要十天,他陪我去。”“嗯。”“长安现在,该是好天气。”“嗯。”……………………两人的谈话,已经到了一人闲扯一人敷衍的地步。“听说,白公子混得不错。”“你也认识他?”想到那个不能沾酒的朋友,萧明轩笑了笑。“还以为你只会说嗯呢。”凌茗瑾娇嗔一声,让月下的萧明轩呆了半响。是娇嗔,不错,真的是娇嗔,他咬了咬嘴唇说道:“小白他现在是内库的管事人,听说前阵子去做了干溢湖迁移工事的监工,现在该是已经回长安了。”他叫他小白,他叫他小明,有些想孩童一般打趣的名称,他们互相叫了很多年。“小白……这外号,不错。”越小凌茗瑾咧嘴一笑,想到了那个除了黑发黑瞳一身白的公子,这次去长安,许能再见吧,那个誓约,到底算是谁输谁赢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不喜欢,小时候每次我这么叫他,他都会生气好久。”萧明轩挠了挠后脑后。“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莫不是你去长安忆找姑娘与他识得的?”凌茗瑾笑着打趣,她确实有些好奇两人的关系,从萧明轩的性子与说起白公子的口气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喜欢这个朋友的,白公子那个脾气,萧明轩这个脾气,到底是怎么结识的呢?“这就说来话长了,你想听?”这并不是一段很光明的历史,萧明轩坐在凉亭栏杆上单手撑着脑袋。“嗯。”撩起乱发,凌茗瑾换了一个更让自己舒服的姿势。“那年,我好像是七岁,与娘在外游玩,不想遇到了大雨滑坡,我与娘所坐的马车不巧被一块巨石砸中,落下来了山坡,这是恰巧小白的红姨娘带着小白经过,救下了我们,两家的交情,就是这样来的。”“这么简单?”本以为萧明轩的说来话长能说上一晚,但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几句。“嗯,我萧家知恩图报,要多复杂。”萧明轩不屑的昂首。“对了,我在青州的时候听人说,杜家一家,是在一次意外中死于非命了,这事你可知道?”虽然过了四五个月,但那日在二十三弦河畔那个中年男子的话还历历在耳。“这事,你还是别问的好。”“为什么?”凌茗瑾好奇偏头,心里的八卦因子全都爆裂开来。“因为……”萧明轩打住了话头,他这才想起,她是很敬重平南王的。“你与我说说,我决不告诉别人。”见萧明轩这个神情,凌茗瑾更来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