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一个个的美色诱人,想来除了红袖添香别无他家,而红袖添香的小老板柳流风也在欢聚人之列,这也就算正常,凌茗瑾想,这肯定是要找柳流风报销了。柳流风也是很豪爽的发了话,说只要是大家满意,红袖添香闲着的姑娘随意叫,有了柳流风这句话,一干人都陷入了疯狂,不出一会儿这五泰楼里已经是莺莺燕燕红袖招招,俨然就似红袖添香搬来了此处。凌茗瑾身为席上唯一一个良家女子,自觉压力甚大的坐在席间一言不发如同隐形。好在萧明轩对此也是不甚厌恶,长安公子哥也都知道他那段过去,也就懒得去招惹他,等到开席的时候,席间除却极少数人之外,几乎都手搂着一个姑娘。因人数众多,这几个不近女色的人就显得格外显眼,众人也没有因此心满意足,而是让柳流风叫来了红袖添香的歌舞姬歌舞助兴。好好的一个五泰楼,便成了春光无限之所,凌茗瑾不甚好奇,若是只为了这寻乐而来,那为何不去红袖添香?那能连着这包场费一同省了。以聚会之名聚众寻乐,这是长安公子哥们一贯用的法子,他们有姑娘相陪,这些不愿叫姑娘的人就只好各自饮酒相互随意的聊着。长安事多,聊着聊着,便有人提起了这段时日如日中天现已成了皇上跟前红人的陶品行,席上不少人与他是同窗也是好友,听人说起不由连连感叹。有人念出了陶品行所做的三首诗,声音虽不大,但众人却都是听了真切,现长安内,谁人不知这三首诗。“陶品行真是走了狗屎运,以前在国子监的时候,也不觉他多有才子,怎么现在却是摇身一变变得这般通灵了。”一人不忍大吐苦水,要知在陶品行成名后,可把他的这些同窗害苦了,每个一回家便能听到家中爹娘的念叨,说什么什么读书白读了不如人不争气之类的话,今日有此聚会,一是因禁令解除,二便是因众人被家里说得烦了只好出来寻乐。一人说出,众人附和,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怨气,突然的就在席间暴发了出来,众人都是有些心性的人,哪里听得了家里人的絮絮叨叨,以前本是同样身份甚至是身份不如自己的人,现在一夜之间成了翰林院的人,这让他们心里如何不憋屈。一人哀呼,众人更是沮丧,有人附和说道:“想不到陶品行一直藏着一手,人家现在是翰林院的人,说不定以后就能成翰林学士了,这得是多大的狗屎运啊!”众人点头赞同,身旁的姑娘媚笑一声赶忙捧起了酒杯。好在美人在怀能解些忧愁,众人咽咽呜呜议论了一会儿就消停了下去,让凌茗瑾很是期待的下文并没有出现,没人斗志激昂的提起吟诗一事,除了埋怨大吐苦水,他们就在忙活着与自己怀里的美人逗乐。一番苦心被无视,凌茗瑾余有凄凄,萧明轩不知凌茗瑾苦着脸是何意,还在一个劲的让她吃五泰楼的招牌小菜。总不能自己大喝一声念诗吧,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不正常,凌茗瑾现在急需一个引子,引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这吟诗作对。可无奈的是这一帮子人就是纨绔子弟,席间除了那一通埋怨外,就没人在提起这件事,众人听歌看舞逗乐美人好不乐哉,凌茗瑾心里沉闷无精打采好不头痛。聚会散场之后,柳流风带着一干姑娘回了红袖添香,今日五泰楼外停了无数顶轿子,将楼外的大路挤得旁人都无法过路,有人一问,才知是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纨绔子弟又在聚会了,一个个单身进入五泰楼的姑娘是让路人看花了眼。意欲未尽的众人大多随着柳流风娶了红袖添香,因凌茗瑾是女子身份而萧明轩又对红袖添香不喜两人便未跟随,走在热闹大街,凌茗瑾心中烦乱如麻,她现在急需一个机会让皇上看中自己,然后搬出安之府。但她缺一个一炮打响的机会,方才她觉得那聚会是自己的机会,但却不是。见凌茗瑾沉闷苦思,萧明轩问道:“今天在聚会上你一直苦着脸,到底是因何事?”凌茗瑾心想,总不能告诉萧明轩自己是在愁苦自己没机会显摆自己的才华吧,于是她叹息说道:“聚会上气氛太……”欲言又止的话,让萧明轩明白了凌茗瑾的意思,他有些惊讶的道:“你自己要来,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的。”凌茗瑾苦笑摇头。萧明轩亦苦笑。禁令一解除,喧嚣繁华的长安又随处可听到乐声歌声了,就是茶楼里,现在也还有着歌女在卖唱。“要不要进去喝喝茶?”凌茗瑾站在一家茶楼下面听了许久没有离去,萧明轩见她有些兴趣带着她走了进去。茶楼算不得是长安最大的茶楼,但也是一顶一的闲雅之处,在茶楼正中摆着一个高台,上面正有一个歌女在上面颦眉卖唱。当然在平时评书舞蹈什么的都会在上面上演。歌女歌声婉转空灵,唱的是长安忆最留下的清平调,词曲哀怨,扣人心弦。凌茗瑾听得入味,在一名老者上前讨要赏钱的时候居然不自觉的掏出了最大的一锭银子放了上去。正低着头表着谢意的感觉到盘子一层,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一见到那一锭银子,老者更是连连鞠躬感谢。凌茗瑾心有所思也为在意,只是友善一笑继续听着歌声。老者携着闺女在这茶楼卖唱已有两年,还是第一次见人这般大方出手阔绰,而且这人还是一个姑娘,看上去面和心善的姑娘。在茶楼里每张桌子前走了一圈后,他走上了台。“老头在这谢谢大家捧场了,今日有一位姑娘菩萨心肠,赐了一锭大花,老头代闺女在这谢谢这位姑娘了。”说完老者深深鞠躬将手举向了凌茗瑾那一桌的方向。众人闻之侧目,只见到凌茗瑾和善点头。“不知这位姑娘可有想听的曲目?我家闺女虽不比红袖添香的歌姬,却也唱得一手好曲,姑娘若是想听,我这就让闺女为您唱一曲。”老者还是憨厚,在见到凌茗瑾给了那么大锭的银子后感恩戴德。凌茗瑾脑子灵光一闪,自己纠结郁闷了几天的事情,似乎可以在这里得到解决。于是她微微清了清嗓子与老者说道:“我道有一曲,不知你家闺女是唱得还是唱不得。”老者憨憨一笑说道:“姑娘但说。”“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长安忆歌舞姬都喜哀怨之调,不似长安红袖添香般俗艳,凌茗瑾这一首蝶恋花,说的是春光易逝、佳人难得,词中寂寞失意惆怅跃然而出。众人一听这一词曲,都是若有所思的颔首带笑,在凌茗瑾的话语间,他们似乎已经可以想着墙内佳人与墙外公子的多情画面。高台上站着的姑娘也是愣了许久,才惋惜的说道:“这等佳词,奴家不敢辱没。”“姑娘有这歌喉,但唱一曲。”凌茗瑾莞尔一笑与姑娘微微欠身。“既然姑娘有此要求,那奴家便唱上一曲,奴家孤陋寡闻,姑娘这词曲还是第一次听得,待我思索片刻。”长安忆流行清平调,凌茗瑾这一词,确实配不得。姑娘沉思了片刻,这才抬起了头清了清歌喉。姑娘一转心绪,歌喉强调与之前全然不同,时而惆怅哀愁,时而顿首嗟叹,听得一众茶客是津津有味沉浸其中忘却一切。一曲毕,满堂喝彩。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曲调,加之这样的佳词,怎有不喝彩之理。姑娘也是连连欠身致谢。凌茗瑾心中大石落地,这首蝶恋花经这姑娘一传唱,不知会不会引起长安轰动,见到众人的反应,她心里也大致有了底,能博得满堂喝彩,一是这姑娘歌喉确实不错,二是自己的词曲很让人心喜,若是不出意外,几天之内长安的青楼内,许就会流行起这样的词曲起来。沉闷了一天的凌茗瑾豁然开朗,不由会心一笑。姑娘见她這一笑知道自己总算是没辱没佳词,她朝着凌茗瑾微微欠身说道:“姑娘好文采,今天授之以词曲,奴家实无以为报。”凌茗瑾连忙打住:“还是姑娘有一副好歌喉,才能唱得这般婉转动听。”一般无以为报的后面,都会带着一个以身相许,凌茗瑾本就另有心思,与之在**盛会上赠诗陶品行的单纯举动相比,也算不得施恩。“姑娘唤奴家风燕就行。”姑娘又是微微欠身,在这茶楼卖唱两年的她,已经习惯了这般低人一等。“今日见到姑娘大是有缘,不知姑娘可愿再与我唱上一曲?”凌茗瑾浅笑娴雅,久久未修的双眉甚是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