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萧峰在,还需你去救?你不想想如何自保,却要去自投罗网,我安影,果然是看错了你。”淡淡的杀气,从安影的双眸溢出,满满的镀在了长剑之上,只要他一动手,凌茗瑾柔软的脖子,就会在他的剑下划出一道口子。安影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浇在了无能为力万念俱灰只能靠着意气去支撑说服自己的凌茗瑾身上,她无法看着萧明轩身陷囹圄而置之身外。嗖………………安影一扬手随手一送,手中的剑便就入了剑鞘之中。“等。”等,除了这最无用的等,他们没有任何办法。等,多么让人不安忐忑焦虑的一个字,凌茗瑾一拧眉,走到了窗边。那狂暴的风,让她本就杂乱的心绪更是杂乱,楼下,是行人纷纷熙熙壤壤,远处那座高山,挡住了她的视线。高山有雾,雾中有人。云翎山庄,就隐在这一团白雾之中。正是大早,白雾还未散去,萧峰归来,带回来了昏迷的少庄主,云翎山庄并没有因此而陷入了一团糟,萧峰一入山庄,就把十位长老叫了去商议大事,而萧明轩则是被送往了他的住处。萧夫人虽怜儿,但念在柳流风在场,因着萧明轩婚事对柳家的亏欠,萧夫人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与柳流风表一表自己对柳家的亲近之情。柳流风久近十年未到山庄,对山庄人事物陌生得很,萧夫人也是多年未见,此番萧明轩昏迷萧峰无暇与萧夫人多言,柳流风也觉得自己必须与萧夫人好好说说萧明轩的昏迷。可怜天下父母心,柳流风在萧夫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韶华不在,红颜渐去,纵然是像萧夫人这样娴静端庄的女人在一到儿子的事情上,也会变得不可理喻起来。与柳家二老对凌茗瑾的偏见一样,萧夫人从未对凌茗瑾有过一丝一缕的好感,她甚至已经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全数推到了凌茗瑾的身上,萧明轩昏迷,她本是要叫十长老去看看,谁想萧峰却是冷言一喝制止。她心中的担忧柳流风全数看在眼里。“萧伯母,明轩的昏迷,也并非全是因萧伯父造成。”听着萧夫人扣扣责骂萧峰,柳流风也是不忍心。“那是为何?”萧夫人一听更是激动,难不成萧明轩昏迷的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聪慧如她,瞬时就想到了她要去叫十长老是萧峰的冷言一喝,难不成这里面,跟萧家现在的内乱有关?“明轩他累了,从半年前他李家出走到现在,你们都只说他不学无术只顾儿女私情,他全都担了下来,他一直都是很孝顺父母的,从小到大,除了婚事之上他从不违背你们的安排,萧伯母,他不愿醒过来,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对着父母说出这样的话,何其残忍。柳流风淡淡而感伤的话,让萧夫人只觉得千针穿体而过,她一直想要给萧明轩更好的,一直以过来人父母长辈的态度看法观念去安排他的人生道路,萧明轩确实一直很听话,萧夫人也一直很放心,柳流风这一句心死,骤然就让她的心崩塌山倒。哀莫大于心死,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本该有着幸福的家庭娶一个贤妻生儿育女,本该习得一身好武艺掌管云翎山庄傲视江湖,可一切的一切,现在,如今,以后,都不可能了。心死了,如何能救?“啊……………………”一声哀呼,伴之痛哭,萧夫人从未在人前哭得这般有失仪态有失身份。“人死不能复生,明轩会想明白的,萧伯母,去看看他吧。”看着摊在地上倚着椅子痛哭的萧夫人,柳流风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合上了有些发红的双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萧夫人起身跌跌撞撞,柳流风忙招呼一旁的婢女搀扶着。柳流风长呼了一口气,睁开了有些酸涩的双眼看着山庄里的白雾,点亮了一盏灯。白雾蔼蔼,几是不可视物,他并不是不担忧萧明轩,而只是想给两母子单独的时间相处。提着灯,柳流风出了大堂,依着记忆里的那些熟悉片段一路弯弯绕绕出了内苑,迈过那一道朱漆大门,柳流风缓缓而行,记忆里,再出一道门,就会有一座庙宇。那里供奉着临城的神,萧家的神,他心目中的神。同样是百年望族,但柳家却无这样一手开拓百年兴盛的英雄人物虽是乱世出英雄,但萧某人的成功,并不是偶尔。白日提孤灯,雾中缓步行。后院的那一道门,柳流风轻轻松松便就跨了过去。白雾之中,就是黄金,也没有以往的颜色。祭拜的人都被拦在了山下,庙宇今日难得的安静。放下灯,柳流风恭敬的站在了金身之前。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他不被这满殿的黄金所震撼,不被这满殿的白雾所迷惑,心中纯净无杂念。清风有意拂白衫,檀香与袅袅入白雾。默立,许久,柳流风才抬起了头迈开了步子。满腔叹息他留在了心中,这座庙宇对他而言,是个神圣的地方。对萧家的人来说,同样是个神圣的地方。他才走出庙宇,就迎来了一剑。慌忙之中,他附身避过。“大胆狂徒,居然还敢再来。”白雾之中,喝声直入了柳流风的耳中。柳流风虽非江湖中人却也习得一身武艺,这等内力,绝不是常人可练就,而声显老态,想来是有些年纪,他十多年未到云翎山庄,确实一时还想不起是谁。“前辈何人?”隐在白雾之中的那人冷冷一哼说道:“无知小儿,连你爷爷老树枯藤也不知道。”说罢,又是一剑破白雾而出。柳流风侧身一避,藏身在了一大鼎之后。老树枯藤,这名号,他确实是没听说过。“云翎山庄就是这般待客的?”这老树枯藤无来由的两剑让柳流风着实是不爽,加上心头郁郁,也就懒得纠缠。“如你这般的宵小之徒,你认为我云翎山庄该如何待之啊?”老头的声音满是不屑。柳流风更是头大含怒了,自己念在与萧明轩的情谊登门拜访,云翎山庄的人却口口声声自己是宵小之辈,或许其中是有误会,但这老头的声音着实让人恼怒。“前辈认错人了,我是旦城柳家人,到你们云翎山庄是做客而来。”念在与萧明轩的交情上,柳流风还是咬牙压下了心头怒火。“好啊,我说是谁胆敢上云翎山庄来捣乱,原是柳家的人。”谁知这自称老树枯藤的老头却是不撒了手,死死就认定了柳流风是那图谋不轨之人。“我说老头,你别倚老卖老欺人太甚。”柳流风满腔怒气,终于爆发而出。“无知黄口小儿,居然这般目无尊长,我倒要替柳清风好好教教你这不张眼睛的东西。”与萧家联姻之事本是柳家受辱,若不是柳家与萧家有着几代的交情柳流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谁想一来就碰到了一个疯老头,听这狂妄自大的口气显然今日是不把自己揍一顿不罢休的了,都已经被欺负到头上连着自己父亲的名字都说出来了,柳流风哪里还能退让失了身份丢了面子。“到底是谁没长眼睛,可笑,我爹爹的名字岂是谁都可以说道的?”话音未落,柳流风已经纵身而出跃入了白雾之中。白雾虽浓,却是也可看见四方五丈的范围,柳流风扫看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一颗松树之上。“我道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人,原来也不过是藏身暗处的宵小罢了。”此言一出,松树微的一颤,待柳流风眯眼凝眸,那松树之上已经出现了一鹤发老翁。果真内力深厚,柳流风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好你个小儿,前番伤了我家老九老十,此番又来我云翎山庄窥探,说,柳家到底意欲何为?”松树上老翁一跺脚,松树剧烈颤动落下来额一地的松果。前番伤人?柳流风心思爹爹应该不会做出这等的事情,莫非这当真只是一个误会?“你看清了,我乃萧庄主请来的贵客旦城柳家柳流风,你口口声声说的柳清风便就是我父亲,何时伤了云翎山庄的人我不得知?”一声发问,问得松树上的老翁也是疑惑了起来。在昨夜出了那事九长老十长老被伤之后,他就一直守在这里,就是方才有人来通报庄主回归召开大会他都未去,是了是了,方才来禀告之人不是说了柳家来人了?莫非………………老翁一鄂,空无未握剑的手伸向了嘴边。若真是如此,在柳家与萧家关系如此紧张的关头,他这不是在给庄主惹事吗?想着,方才还趾高气昂的脸瞬时就拉耸了下来,一跃下松树,他就与柳流风讨好了起来:“原来是江湖中闻名遐大名鼎鼎的柳少主,你看,是我老眼昏花,是我倚老卖老,是我老糊涂了,您就莫要气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