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柳流风偏头看着趴在床榻上的萧明轩,心头一股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欢喜的情绪在蔓延着。萧明轩忘了柳芊芊对他的爱慕,一心为着这个妹妹与朋友的婚事高兴,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明轩,你后悔吗?”柳流风嗤笑一声,不着痕迹的低下了头错开了萧明轩扭回来的目光。“后悔?后悔什么?”对萧明轩而言,柳流风这些话说得太莫名其妙了,他要后悔什么?后悔逃出云翎山庄?也对。想着,他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后悔什么,若是不能参加小白与芊芊的婚宴才是后悔。”明明是一句欢喜的话,萧明轩说得很认真,柳流风听着却是心头一酸。他从小就是一个感性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为着白浅与凌茗瑾做出那些荒唐的事情,看着萧明轩无比认真的眼神,一时之间,他慌乱了,他不知道,自己的隐瞒对这个兄弟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明轩,萧伯父曾与临城百姓有过承诺,你现在病也痊愈了,萧伯父肩上的担子,你也该接过了,萧伯父的苦心,你一定要谅解,或许有些事情萧伯父做得是不对,但那也是为了你好,天底下没有父母是不为着自己的孩子好的。”柳流风的话,有些伤感,与萧明轩现在的这股振奋与着杜府的这股喜庆全然不同。萧明轩心觉有异,但却又说不出是那里有异,看着柳流风空洞的眼神,他呵呵一笑道:“你怎还信了,虽说我爹对我是下手狠了一些,但为人子就算父母在如何也是不能放在心上的。”“这样就好,你明白就好…………”柳流风呵呵一笑,笑的干涩。萧明轩苦闷的看着柳流风嘴角的笑容,心思这些人怎么与自己印象里的都不同了,似乎,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他们不得不瞒着他,虽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但他们还是选择瞒着他,让他多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比让他知道真相日日苦闷来得好。但萧明轩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他们越是如此,萧明轩就越是想解开谜题。怎奈萧峰那几掌,让他下不了床,不然,他是一定要到长安里走一遭到那凌府走一遭的。……………………………………杜府一派喜庆,长安一派喜庆,但有一个地方,却永远也不会有这种喜庆耳朵氛围。这就是大庆百姓人人谈之色变的都察院。北落潜之坐在那间简单的小屋子里,听着秦连的禀告,冷傲的脸渐渐皱成了一团。是戎歌,居然是都察院围捕而杀不死的戎歌。“他去一品阁做什么?”“应该是去看望凌科目。”虽说秦连对凌茗瑾这个空降分子并没有半分的敬重,但在北落潜之刻意提醒之后,每每提起凌茗瑾他还是会叫着凌科目。看望她?北落潜之皱成一团的脸渐渐舒展。不是因为他突然的慈悲了,而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往事,当初,凌茗瑾发现了都察院的卷宗前来找他,宁愿用所有换得戎歌的一条性命,因为凌茗瑾明白,都察院要杀的人,是没有杀不了的,再说戎歌没了右臂,杀他轻而易举。当初,他答应了她。“带他来见我,记住,不可伤了他性命。”秦连偷偷瞥了一眼北落潜之,拱手低头道了一句是退了出去。一品阁有都察院的人把守已经划入了都察院的保护圈,若是平时知道有人夜闯都察院所属的圈子,这个院长的火气比谁都大,为何这次,北落潜之却是这么平静?放退出屋子的秦连愁闷的叹了一声,看来凡事一旦牵扯涉及到了感情都会影响人的情绪判断。凌茗瑾的死,让北落潜之的性情越发的古怪了起来,秦连随在北落潜之身侧多年,对他的性格算的一清二楚,但最近这段时日,他却总是猜不透北落潜之的想法。“老秦,听说夜闯一品阁的人查出来了?”走到院子外,秦连与进门而来的聂震耳打了一个照面。“院长下令,要把夜闯一品阁的戎歌带回长安,你准备一些人马,配合我一下。”“去哪?”秦连摇了摇头道:“只知出了安州,要抓他还是需要一些功夫。”聂震耳说了句好,然后就与秦连一同去了都察院最后面的宿舍。屋子里,北落潜之大半张脸都隐在了黑暗之中。他在思考着几个问题。戎歌从何而出?现在大庆谁人不知凌茗瑾身死之事?他先前被都察院追杀到生死一线,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做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只是为了去看看凌茗瑾?见见她的坟墓?戎歌已经是个废人了,他对废人从来没有兴趣,戎歌是她在世上不多的朋友之一,他觉得,很有必要将戎歌带回长安,与他谈一谈。这几日的长安,都未见太阳,已经入冬,长安日日刮着寒风,也许就是在今夜,就可降下今年开春后的第一场雪。许久,北落潜之起了身。杜亲王大婚,他总是要去看看的。杜松的婚事,就在今日举办。虽说寒风瑟瑟有些凄凉,但今日长安的气氛,却是喜庆得足以让人心血沸腾。皇上皇后出宫,担任证婚人,长公主、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安乐侯等一干皇亲国戚一一亲来祝贺,苏家、萧家、柳家等大庆各地望族也都不远万里而来道贺。一干来宾之中,有几人的出现是最让人诧异的。公主白。很多人都不记得,大庆还有这么一位公主,更多的人记得的,不过是宣妃倾城的容貌。公主白鲜少露面,很多人都不认得她,在听着有人议论起之后,很多人都不得不感叹,这位公主确实是一点也没有继承她母亲宣妃的倾城容貌。当然这样的感叹,都只是被一干来宾隐藏在心中,因为在公主白身侧站着的,是皇后。鲜少见人的公主白有些畏惧的藏在皇后身后,闪躲而苍白的脸颊还带着几分青涩,北落潜之一眼在人群中见到的皇上皇后,自然就见到了她,一段时日不见,公主白还是与之以前一般柔弱,只是,她为何出现在这里?皇后难道不怕皇上迁怒与她?除了公主白,还有一人是不得不说的。皇上的老师,杜松的老师,司马大人。杜松虽只是皇上义子,但好歹担着父子的身份,父子同拜一师,这确实是一件趣事,当然这样的趣事背后,最让人不可忽视的是司马大人的深不可测。大庆的百姓无一不得不承认,这个糟老头,是大庆最深不可测的老头,看着皇上敬重的神情,就可明白这一点。司马十年如一日,不过这次出席婚宴他却是略略打扮了一些,那身早有异味的衣裳换成了一身灰色长袍,衬着他那一头白发下颚白须更加花白。北落潜之是几位皇子中来得最晚的,以着北落潜之的性情与他跟白公子的关系,他能出现已经算是异数,不过今日杜亲王才是主角,加之皇上又是站在杜松的身侧,众人对北落潜之的到来并不是如何的热切。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长安里能数得上名字的都来了,最让宾客诧异的,是杜松的老家,居然未来一人。虽说有着皇上主持婚事,但人不能忘本,杜松在青州还是有些宗亲的,为何此番却是一人都未来?不过众人也未多想,杜松在长安闻名遐迩,他与那些以往独家宗亲的关系这些宾客心里也是知道的。杜松今日的光芒,谁都无法遮掩。皇上站在他身侧双眸含笑,一眼看着,还真有这几分父子相,加之长安内那些曾流传得火热的谣言,很多人一时之间都有了这样的错觉。白公子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这张苍白无颜色的脸与之他身侧的皇上,确实是有这几分的相似,这是不争的事实。新娘子的父母都已经来到,不过柳夫人现在却是陪在长公主府里,今日是柳芊芊出嫁的大日子,柳夫人为之寝食不安的等待了好几日,这一场轰动奢华的婚事,全由礼部操办,柳家虽是商贾望族,但当初柳夫人的婚事比之柳芊芊的婚事,也是降了几个档次。柳芊芊凝视着铜镜中的女子,喜服拖地,大红的衣料上,金线做绣,前后各绣出一只展翅地凤凰翱翔在身中,旖旎的长尾骄傲的展开,将一圈的青色雀纹和五彩的雉压着在衣摆。袖口与肘间的百花团也在绣是缀上了彩石。这喜服一套上身,铜镜中的人儿就立刻闪现出无比的贵气来。腰间扎上了金丝嵌玉地腰带,玲珑有致;双凤东珠霞帔到了身前。这副端庄贵气的样子,与她一往的清雅装扮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