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并未走远,只是站在了帐篷之外,方好此时有一婢女端着茶水而来,她伸手招了招,领到了自己的帐篷。婢女唯唯诺诺的不知所措,长公主与她说这话,却给了她贴身那名婢女一个眼神,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心领神会,蹲身到了那放着两盏茶的案台前。萧明轩坐在一旁,不过低着头的他并无看到那婢女的动作。长公主算无遗策,怎会在凌茗瑾的身上做一些无用功?她既然选择回来,长公主自然,是要再利用一回的。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不然她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子,但,总也有女子,走到了那一步。她的希望,她多年的筹谋,就是要走到那一步。“本宫的话记住了没?”长公主冰冰冷的声音吓得婢女连连点头道了几句明白。“那好,送茶水去吧。”长公主的婢女端着托盘,笑盈盈的递给了婢女,婢女唯唯诺诺的接过,迅速离去,长公主找她谈话,谈的还是一些不明所以让她听不明白的话,这让胆心如鼠的她很是忐忑。好在,无事,她端着茶水,一路踏着小碎步走到了北落潜之的帐篷。“放在桌上吧,你先出去。”北落潜之冷冷看着眼前一动不动但却有着一股压人气势的凌茗瑾,不耐的挥了挥手,张口欲言的婢女被这一打断,赶忙灰溜溜的出了帐篷,她服侍了北落潜之多日,怎会看不出北落潜之现在是怒了。北落潜之是怒了,怒得不明所以。“你说你是凌茗瑾,如何证明?”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这个女子,他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那段时日的低落,他本以为她死了,可她又活过来了?他并不觉得兴奋欢喜,被人当做猴耍,他怎会欢喜。“我这张脸,是一张面具,等我取下来,你便就会明白了。”说着,凌茗瑾动了。她徐徐款款走到了桌前,在怀里拿出了那个小瓶子与一只普通的银簪。“有火么?”她的话很随意,随意得就像在与一个熟人说话。她以前也从未与北落潜之这么说过话,此时的镇定随意,也不过是她刻意伪装出来的。北落潜之冷冷看着凌茗瑾那一双黑亮的眸子,居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一旁用火折子点亮了那一盏牛油灯。他不信,所以他想证明眼前这个安以灵并非凌茗瑾。油灯燃起,凌茗瑾一脸肃静。她将药瓶放在灯芯上烧了一瞬,然后才开始到出了一些黑色的药膏。然后她看了看那婢女刚刚端进屋的茶水,取了一些拌着药膏搅动了两下。之后,便就是她要重新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这张脸,是她的伪装,她换了身份,换了名字,改头换面,可依旧逃不过这个结局,这是命中注定。如今,她要摘下自己的面具,重新做回凌茗瑾,是想重新面对这份命中注定。银簪上涂着药膏,她举着它从脸侧轻轻的,缓缓的刺了进去。老僧说,带上面具不易,取下面具更不易。北落潜之看着有趣,坐在一旁冷冷的看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是在演一出什么样的戏,他之所以不信,还有一个原因,现在长公主也没了手段,她要救杜松,使出这个手段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凌茗瑾这个身份是有些复杂的。凌茗瑾半低着头慢慢的用银簪沾着那黑色的药膏弄着,北落潜之就冷冷的坐在一旁看着,许是因为干看着无趣,他端起了凌茗瑾身侧的茶盏,慢悠悠的一边喝着茶等了起来。终究还是取下来了这张比她美丽百倍却不属于她的脸,凌茗瑾看着手掌中的那张有些枯黄的面具,不知该是欢笑还是悲痛。贴着面具的脸侧火辣辣的疼,但她还是扬起了头。“你可信了?”白日灯光下,她扬起了头。缓缓的扬起了头。正喝着茶的北落潜之深邃的眸子骤然紧缩。这张脸,他怎会忘记,怎敢忘记。他腾的站起了身,猛的一摔手中茶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凌茗瑾身前,燃着熊熊怒火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凌茗瑾的脸。他伸出了手,用力在凌茗瑾苍白的脸颊上一捏。“你干什么?”凌茗瑾慌忙退后,因为日日带着面具,她本来的脸居然苍白得如同白公子一般。“我怎么知道你这张脸是不是也是假的。”北落潜之的声音如同玉门的刀子。既然有人可以做出那么精妙逼真的面具,他怎会知道凌茗瑾的这张脸会不会是假的?她明明是安以灵,为何却成了凌茗瑾?这一切,肯定都只是姑姑为了救杜松而使出的手段。“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可以怀疑我这张脸,但我也可以让你相信我这张脸,你可记得,安之府中,我是如何见到了你的第一面?”凌茗瑾详装镇定缓缓走近了北落潜之。“我从后门,偷偷潜进了安之府,藏身在后花园的那一片竹林中,那一夜,我与你谈了一场交易,你给了我一些药材,对你不值一文对我却价值连城的药材,你利用小其子他们的尸体引诱我和戎歌去了菜市场,将我们抓回了安之府,之后带着我们入了宫,成了内库的守卫,之后种种,难道你都忘了?”凌茗瑾细细说着当初种种,看着北落潜之深邃的眸子渐渐冷却。他信了。“这又能证明什么?”他气急败坏了。若是这是真的,那么这次他的布局不就要白费了?“怎会,我站在了你面前,你却不敢相信?”凌茗瑾呵呵一笑,后退了一步。因为北落潜之眼中的怒火,已经让她察觉到了危险。这是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只觉得他的怒火,想要燃烧了一切。脸颊,是火辣辣的疼。“姑姑真是用心良苦啊!”北落潜之仰头哈哈一笑,欺身近了凌茗瑾:“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何又要回来?”他俯身就在她的耳旁,温热的呼吸吹在凌茗瑾的脖颈之上。“因为杜松。”凌茗瑾说着,扬起了右手,手上,有一枚白玉戒指。当初,她与杜松有一个赌约,谁若是败落了,就可去寻上求救,而今,杜松正是需要的她的时候。“果然。萧明轩为了你昏睡痴傻,你不管不问,杜松不过是被幽禁,你却不远千里来到了我的面前,我早就知道你与他关系不寻常。”北落潜之带着怒火的眸子看着凌茗瑾白皙的脖颈,一张一合的红唇离着凌茗瑾的皮肤只有一线的距离。不习惯这么与北落潜之交谈的凌茗瑾后退一步才抬头说道:“那日你站在英雄大会的高台之上,我就站在下面看着。”她这是给出了解释。“难怪我那日察觉到了一道异样的目光,原来是你。”北落潜之又向前一步,欺身近到了凌茗瑾脖颈之前。凌茗瑾看着北落潜之愤怒的眼眸听着他格外冷静的话语,何尝不是忐忑紧张。“是我。”“怎会,你以为你可以让我放过杜松?”北落潜之偏过头,冷冷看着凌茗瑾的双眼。四目相对,凌茗瑾咬着牙道:“我是凌茗瑾,若说杜松有嫌疑,你也有嫌疑。”“你不怕死?你若是出堂作证,是难逃一个死的。”“怕,但我不能看着杜松死。”“当初,你为何离开?”“自然是逃过你的眼睛。”“可现在,你不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你赢了。”你赢了。这句话,凌茗瑾说得如此艰难。北落潜之听完仰头呵呵一笑,随即又低头用那双怒火燃烧的眸子看着凌茗瑾。“你这个蠢女人,你当初离开,就不该再回来,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北落潜之的语气,似乎变了,他的目光,似乎也变了。凌茗瑾皱着火辣辣疼的脸颊,不由后退了两步。正在她右脚抬起要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她的身体,被人环住了。“欺骗我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一句似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的话,让凌茗瑾不由浑身一颤,一股巨大的不安,笼罩在她的心头。她想要退后想要逃,可腰间已经被北落潜之环住。她离他很近,除了一身衣服,没有距离。“你要干嘛?”她觉得不妙了,大事不好了。“你说干嘛?”北落潜之空出的右手用力一扣,将凌茗瑾伸往腰际的右手扣在了她的身后。不对,这不该是北落潜之的语气,也不该是北落潜之这种冷血动物会做的事情。他要做什么?“你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我要杀要剐就给个痛快。”凌茗瑾想要详装镇定都不行了。“好好说?冲动?”北落潜之呵呵一笑。就着这么近看着,北落潜之难得一见的笑容让凌茗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不会………………”凌茗瑾的左手,悄悄的伸往了腰际。“你有胆量来这里,还怕我做出什么?连性命都不要的人,还会害怕什么?”北落潜之笑得魅惑,笑得邪恶。“我………………”凌茗瑾一怔,因为她的左手又被北落潜之握住。不对,以前的北落潜之武艺与她是相当的,怎么现在感觉他比自己内劲要强了很多?“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