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的细雨密密朦朦的笼罩着静静流淌的黑龙江,在那些微水雾的阻隔下,大江之上的景象看起来多了一点蒙太奇的氛围。在中苏边境苏联边境哨卡的一侧,一辆草绿色的212吉普车冲破雨雾,缓缓的停靠在哨卡前站的检查岗旁边,而几乎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瞬间,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别里科夫少校便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快步迎了上去。“郭先生,欢迎您回来。”为车内的郭守云拉开车门,别里科夫将雨伞撑在车门上,同时满脸堆笑的说道。“哦,是别里科夫同志啊,”郭守云的记性很好,虽然只同别里科夫直接打过一次交道,但他还是记住了对方的名字,而这样的好记性,也是一个成功商人所必须具备的。“怎么,这么巧,今天又是你当职?”郭守云从车里钻出来,凑到雨伞的下面,看着面前的少校,笑着说道。没想到仅仅接触过一次,这位师部大红人、在布拉戈维申斯克足可呼风唤雨的年轻人,就能记住自己的名字,这一点让别里科夫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慌忙回答道:“嘿嘿,今天倒不是我当职,我这是接到了师部的通知之后才赶过来。听伊万诺夫同志说,您今天回来,而且需要一辆车来关口上接一下,原本苏西霍夫同志想要亲自来的,只不过中午接到了哈巴罗夫斯克军区总部的通知,说是下午要召开一个电话会议,这师部里的人都要参加。所以呢,这接您的任务就落到我的身上了。”“呵呵,伊万诺夫同志他们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只是需要一辆车而已,哪里用的着专门劳动你来接啊,”说话间,两人走进了哨所。在楼下的遮雨台下,郭守云一边抚落溅在胳膊上雨水,一边说道。“这可是应该的,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先生您呢,如果不是您的慷慨,我们拖欠了一个多月的薪水,哪里能够解决的了。嘿嘿,这不,今天上午,我们上个月的薪水也下发了,准时不说,而且奖金也比以前多了几十卢布。这在咱们整个军区,可是独一份的,想来别的部队现在看着我们都眼红。”别里科夫笑眯眯的说道。“呵呵,那他们可有的眼红了,”郭守云笑道,“我最近啊有一个打算正要和伊万诺夫同志商量呢,恩,可以算是给咱们部队的一项福利措施吧。”“噢?”别里科夫一听就来了精神头,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福利措施?郭先生方不方便先透露一下?”“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什么商业秘密,”郭守云说道,“是这样的,我考虑啊,过了五月份之后呢,这中国市场上的各种水果应该渐渐的开始上市了,我打算到时候每月运进一批容易保存的种类,免费分配到各个部队,算是给咱们的士兵们开胃了。”“哎呀,郭先生这可是办了一件大好事,”别里科夫由衷的说道,“现在咱们部队的待遇是越来越差了,原来按月补充的水果供应,现在都已经断了快四年了,如果先生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咱们全师官兵都要记您一个大人情啊。”“这不算什么,我这也是投桃报李啊,毕竟我的生意还需要大家来保驾护航嘛,现在这治安状况是越来越差了,而公司做得又是大宗贸易,所以今后这安全的问题,还少不得要大家帮忙了。”郭守云说道。“那当然没问题,郭先生完全不必有任何顾虑,”别里科夫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别的地方不敢说,但是在这布拉戈维申斯克,绝对没有谁能够冒犯到先生的。”“嗯,希望如此啊,”郭守云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转头说道,“别里科夫同志,给我准备的车在哪儿呢?我现在必须马上赶去储备库,有一批账目需要核对一下。哎,这生意现在是越来越难做了,整天忙得吃不好睡不好也就罢了,还赚不到多少钱,真是让人头疼。”“先生千万不要过于辛苦了,身体要紧啊,”别里科夫又客气了一句,然后才朝停车场的方向虚指一下,说道,“为您准备的车就在那边,您先稍等一下,我去招几个人过来,护送您到储备库。”“不用啦,有一个司机就可以啦。”郭守云笑道。“那可不行,”别里科夫伸手在值岗室的窗户上敲了敲,示意里面的一名士兵出来,同时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可是苏西霍夫同志的命令。就像您说的,现在这市里的治安状况不好,虽然说咱们的部队已经进驻了市区,但是那些捣乱的亡命徒还是接常不断的出来搞些动作。这不,昨天晚上师部招待所就遭到了攻击,几十个年轻人,用燃烧瓶把招待所里停靠的几辆军车全都烧毁了。所以咱们还是慎重一点的好,不然先生要是有个什么差池,那苏西霍夫同志还不把我枪毙了啊。”“什么?!有人烧了师部招待所?!”郭守云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现在这里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暴徒们竟然敢冲击军队的设施了,万幸守成与东婷已经迁去了储备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不过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守成与东婷还在师部招待所的话,那十六师专门派来保护他们的士兵也会镇守在那里,几十个暴徒估计也没胆子去招待所搞事。“是啊,说来这伙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听说那几十个人都是属于一个什么组织的,”别里科夫说道。“什么组织?”郭守云心中一跳,随口问道。“谁能记住那个啊,”别里科夫笑了,他说道,“这段时间市里那些暴徒们所成立的形形色色的组织,即便是没有几十个也至少有十几个了,其中竟然还有敢称‘党’的。嘿嘿,这世道是真的乱了,要是放在前几年,还什么‘党’,咱们早就给他一锅端了。不过昨天晚上那些家伙恐怕也要完了,活该他们倒霉,捣乱竟然捣到了安全委员会的头上,还烧了人家的车,这不,从一清早开始,安全委员会分局的人就全都出来了。嘿嘿,这场面可是也有好几年没看到过了,我刚才从驻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列宁大街上到处都是‘配枪蓝皮’(安全委员会制服为蓝色)。”郭守云点点头,没有再接口。他自然知道苏联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是个什么衙门,一群还不成气候的小流氓惹上这些人,那真是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