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云无疑是煞风景的高手,他那甚至有点连篇累牍令原本热闹异常的聚餐顿时冷了场,一排死气沉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古姆百货顶楼的餐厅,即便是那些身在远处的保镖们,也感受到了身后气氛的异常。“你们在想什么?”郭守云显然对自己造成的这种气氛极为满意,他沉默了将近五分钟,终于第一个开口说道,“是不是认为我在危言耸听?”“呵呵,守云我倒不是觉得你有些危言耸听,”维诺格拉多夫第一个冷静下来,他苦笑一声,说道,“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如果你打算对我们不利的话,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必要跟我们解释的那么清楚,你只需要坐在一边看戏就可以了。可是,可是现在哎,我真有点羡慕亚历山大了,看起来,他才是最懂得享受生活的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些,嘿嘿,这个问题似乎是问到点子上了,”郭守云低头一笑,说道,“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我的话,我现在真的还想说一件似乎是老生常谈的事,那就是我这个人的确很有野心,但是这份野心却也并不是无限膨胀的,至少来说,我从未想过要以一己之力,操控住联邦的全部大权,这是我过去的观点,当然,现在仍旧没有变。”将手中的烟头掐灭,郭守云端起酒杯,朝众人示意一下,而后将杯子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过去的十年,无疑是联邦最为动荡不安的十年,各方面政治势力往来角逐,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在这其中呢,咱们几个人之间地斗争,也从来都没有息止过,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联邦的十年动荡,实际上就是由咱们几个造成的,至少咱们是罪魁祸首之一。毫无疑问,联邦浪费十年的时间,且不说在这十年里,联邦作为一个国家承受了多大的损失,就单单看一个时间,如果这十年用来搞建设,我想其中所能取得的成绩,将会是相当惊人地。而对于咱们来说呢,整整一个寡头集团,同样也浪费了十年的时间,试想一下,如果当初咱们第一次坐在这里的时候,就能彼此坦诚相待,以致精诚合作,那无论是咱们还是整个联邦,恐怕都不会面对如今这种尴尬地场面了。你们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霍多尔科夫斯基扬首望天,叹息一声说道,“十年,咱们几个人的联合势力的确增长了很多,可与此同时呢,那些可以为咱们造成障碍,甚至是威胁咱们生存的势力,也膨胀了很多,因此,相对来讲,这十年里,咱们地力量还是萎缩了不少,至少亚历山大已经垮了,在当年的联邦,他可是跺跺脚就能让联邦财政部颤三颤的厉害角色。”“是啊,”别列佐夫斯基也有着无限的感慨,要说当年,他在寡头集团中的政治势力是最大的,那时候,他已经能够对克里姆林宫的部分决策造成影响了,而现在呢,他除了有点小钱之外,基本上什么都不是了,如果不是有郭守云在背后给与的支持,久加诺夫那个老头估计都不会理睬他。正如郭守云所说地,在过去十年的时间里,六位巨头只有他一个在实力上得到了完美的扩充,而剩下几个,基本上都可以用经营惨淡来形容—这完全是那一场金融风暴惹的祸。而在另一方面呢,联邦国内的政治集团却一个个窜起地非常快,列宁格勒派系倒掉了,民主激进派完蛋了,但是呢,圣彼得堡帮已经有了雏形,俄共的势力甚嚣尘上,另外,再加上右翼反对派群体,地方割据势力以及军方形形色色地小团体,这些政治势力,都在根本上冲击着寡头集团的利益圈,从而也在很大程度上将他们地权力冲淡了。“呵呵,跟几位斗了这么多年,说真的,我已经疲倦了,”郭守云向后靠了靠身子,斜倚在椅背上,一手揉搓着眼角,低声笑道,“最重要地是,你们应该知道我郭氏最大的一个弱点存在于何处。任何人可能都怀疑我的野心,但惟独你们不应该有这种怀疑。说实话,我可能凭一己之力操控整个联邦的大权吗?这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一点,我没有多少可以采用的人。试想一下,如果我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选,当初我会把列别德这样的人扶植起来吗?我不是傻子,什么人可以用什么人不可以用我是分得清楚的,当初之所以把列别德抬出来,那是因得选择。同样地道理。如果我把你们几位全都排挤:|联邦内。我还能找到谁顶替你们地位置?叶列娜?她这个女人心智足够。而且手腕也灵活地很。但说到底。她地身上存在太多地问题。因此呢。让她充当一个智囊型角色没问题。但要站到台前充任一个重要地联邦官职。那就困难重重了。我相信在这一点上。她自己也有着很深地认知。霍尔尼科娃?呵呵。她是一个很典型、甚至可以说是很经典地女人。在她地身上。除了具备一些十足地女人味之外。还具备大多数女人所共有地弱点。比如说小心眼、好炫耀、爱贪小便宜之类地。这些毛病对与一个普通地女人来说无伤大雅。甚至还有点可爱。但是对于一个政客来说。这些毛病却是致命地因素。因此。我从未想过要给她过多地权力。其他地。比如说妮娜。她地性格冷僻。本来就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地事情。不说别地。即便是我把权力交到她地手里。她用不了两天也会给丢掉。莎娜丽娃哎。这些问题我都不想多说了。你们应该是非常清楚地。而撇开这些人之外。我还能够真正信任地人。也就只有你们几位了。不错。咱们几个过去曾经都是对手。甚至是抛开性命来争斗地对手。但话说回来。咱们也是最知根知底地朋友。大家争斗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地人你们都清楚。你们是什么样地性格。我也明白地很。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能够更好地分配权力。进而合理地解决联邦政治问题。我不找你们还能找谁?难道去找我那位岳父大人吗?我又不知道他在天堂地门牌号。”“呵呵”四位巨头发出一阵儿会心地笑声。他们听得出来。郭守云这话说得很实在。也很由衷。“你们都想问。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究竟为地什么。其实这个答案很简单。我就是想说一声。咱们不要再打了。”郭守云说道。“眼前一些利益地得失。固然令人气愤。但是从长远地角度来看。如果咱们继续斗下去。也许用不了两三年地时间。联邦将会出现另外一种局面。到那时候。咱们不要说争夺利益。还能保留一块栖身地就不错了。我想更多地可能是。咱们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守云。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无法相信人性这种东西。”霍多尔科夫斯基沉默片刻。说道。“你说咱们之间停战。转而合作。一致对外。这我没有任何意见。可关键地问题在于。咱们怎么实现互信?”“不错。”别列佐夫斯基瞄了他一眼。接口说道。“就像某些人无法相信我一样。我也无法相信他。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咱们之间地团结合作只能是一句空谈。”“互信是在合作中建立起来地。”郭守云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想想看。当初咱们联手狙击国际游资地时候。是不是在特定地时间里达成了真正地互信?在那个时候。你们怀疑过谁?”四位巨头都不说话,看得出来,他们都在回想当初的那段时光。“我已经想好了,”郭守云说道,“如果各位不反对的话,咱们的合作就从今天开始,由这一刻开始,到现在,大家手中所掌握的权力,不管是谁的,完全归属他本人所有,只要属于咱们这个团体,任何人都不允许在未经五人同时许可的情况下,插手另一方的权力范围。当然,既然是合作,难免就会有出现矛盾冲突的时候,我建议,从这个月开始,每逢一、五、九,咱们就在雀山别墅召开一次例会,例会主席由大家轮流充当,以便协议调停各方的矛盾冲突,同时,也好便于协商应对来自外部的政治危机。我想,只要这样的合作方式延续上一段时间,从而形成了一个行为上的惯性,那么咱们之间的互信便不再是什么问题了。”“这个想法不错,”霍多尔科夫斯基想了想,说道,“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守云你的势力似乎太大了,尤其是军方的存在,这给我们制造的压力太大,我”“我知道你就会说这个,”不等他把话说完,郭守云已经笑了,“你放心好了,你对我手上的军方势力不放心,我同样也对他们不放心,不妨告诉你,只要咱们的合作达成共识,那么接下来,我建议,咱们第一个要联手对付的目标,就是联邦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