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正对着大门处,匾额上赫然板正写着‘正义凛然’,两边红木椅子,每个茶几上都端正的摆放着刚沏好的上好龙井,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堂主这么急的深夜将我们召集在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哪里知道?几日前接到暗令,就驱马狂奔而来了。”一众各分坛主事人,在接到暗令后,皆于今晚赶至威天总坛,各各在心里思量。“堂主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小声的提醒着,刚刚还有些嘈杂,现在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低头等着堂主的到来,威严可见一斑。“堂主!”众人齐声大呼。“今日将各位分堂主召集于此,是有要事要和各位商量,各位请入座。”傅景宣向来待人谦和,处事低调,现此,他正安抚着众人不安的心。傅景宣一进门便朝主座位径直走去,后面紧随着的除了木易寒,不做他想。众人想必已是习惯了这般的总堂主,都在等着他继续未完的话语。“安庆王已于昨日从边塞赶回京城。”只这么一句话,堂下众人脸色瞬间急变,心里生出几丝寒意。“这......这怎么可能?”说话的是边塞的分堂主张书,一脸的惊诧,眼底深处一闪而过死寂。“我明明已经派人时刻盯着他,也确定他没有离开过边塞境内啊!这......”这是何等大事?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后果不堪设想,张书浑身都在发颤。“他用了障眼法,你一直盯着的人其实只是他的替身!从边塞到京城,最快也需半月左右。”安庆王身无半点武功,于常人无异,从边塞到京城,他们仅需几日时间,可是寻常之人却要半月有余。这话一出,所有的分堂主都意识到,自己已不能置身事外,从边塞到京城这一路上,经过他们所有的分堂处,可以说遍地都是眼线,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安庆王的踪影,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京城。“堂主恕罪!”不约而同齐跪于堂前。“二王爷已遭人暗杀!”死寂,彻底的死寂!这些年来,威天虽已自立门户,表面上不受任何势力的牵制,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暗杀组织,原本是忠义王用来对抗安庆王的王牌‘军队’,是依附二王爷忠义王而存在的,随着忠义王遭人暗杀,这个组织也已经完全暴露,被置于刀板处。“现在唯一可以保住威天的办法就是和他拼了,属下誓死保卫威天!”木易寒见众人的情绪已被推至**,猛地双膝跪地,扬声大呼!“誓死保卫威天!”一呼百应,振聋发聩。“好!誓与威天共存亡!”认真的将堂下所有人都看了个遍,傅景宣举起左手,义愤填膺。“誓与威天共存亡!”“誓与威天共存亡!”大呼声在整个堂前回荡,可是却被黑夜消了声,茶几上的茶水未被动过,皆已凉透。已近深夜,整个总坛只零星的几盏灯在夜下照明,蛙鸣的声音断续传来。“堂主,众人皆已睡下了!”木易寒恭敬的立在门前,看着正坐在床边的傅景宣。“辛苦你了!”闭上眼睛,没有去看站在那里的人。“堂主可别这么说,一直以来要不是有堂主的恩惠,我这个大老粗,早就死在别人刀下了。”“木易兄,明日一战凶险不定,你还是......”心里生出不舍。“誓与威天共存亡!”木易寒满脸坚定,要守护威天只是个借口,如果不是因为有傅兄在,他可不想去管威天的死活。待房间里只剩下傅景宣一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来人是......”‘谁’字还没有说出口,傅景宣就惊愕的发觉,自己的声带已再也不能发出声音。就在意识快要完全消失之前,傅景宣看见了隐在暗处的那个人,脸上闪过不舍和留恋。怪不得连自认洞察力一流的他都没有发觉到异常,因为他根本就未对这股熟悉的气味,有过半点戒备。夜依旧展现着它独有的魅力,掩着一切,想要还天地一份安恬宁静,可是时间却循着轨迹走着,终究无能为力。“堂主向来无半点名利之心,怎么此番有此决定?”话语声窸窸窣窣的传来。这样的暗夜,还是有人无心睡眠。“哼!天下,权势,谁人不想要?”站在石柱旁,嗤之以鼻。“嘘!可别给别人听去了。”有人好心提醒着。“现在二王爷已死,眼见着三王爷即将夺势,此刻不奋力一搏,只怕,我等的性命,忧矣!”“话是这么说,可是......”威天本就是暗杀组织,其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牵连甚大,不到万不得已,三王爷是不会整盘掀起的,如按兵不动,最多也只是......只是他傅景宣成为替死鬼,大部分的弟兄皆会继续隐在暗处,可是如果行动,那便是倾威天之全力,行忤逆之实。当年傅景宣和二王爷成立威天时便立下誓言,威天只为保国而存在,无数个春去秋往,誓言随着现实慢慢变了味道,现下,更成了动摇江山之师。“好了!大家都回去睡吧!来日可是一场硬仗。”一提及此,众人心里皆轻松不得。草木间的水露滴答有声,循着石岩慢慢沁入地下,再无踪迹可寻。鸟儿在枝头鸣着欢快的音乐,清脆入耳,清晨的美景处处显着生机,可是却无人有心去感知这一切,整个府中都被紧张的气氛笼罩着。“少爷,你慢点!担心,别摔着了!”小丫鬟紧跟在小少爷身后,担忧的提醒他注意脚下。“爹!爹!”小小的人儿,一路跑着,嘴上不停的叫着。一大早起床,小予儿循例去爹娘的房中给爹娘请早安,可是进屋后,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也没有,拔腿便往书房赶来。“少爷,你等等奴婢啊!”小丫鬟追的有些吃力了,只怪这府上太大,从后院的厢房到前院的书房,足要行上半会功夫。来至门前,小手用力推开。“爹......”只叫了这么一句,便全没了声响。傅逸予像是定格了般立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人,周身被刺眼的鲜血布满。“少爷......啊!!!”丫鬟赶至门前,循着视线朝屋内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尖叫出声。待众人听到尖叫声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屋内床沿边傅景宣躺在血泊里,眼睛直直的盯着房门的方向,书房内怎么会有床榻呢?这并不奇怪,傅景宣是威天的总堂主,经常处理事情到很晚,为了不影响夫人的休息,便命人在书房安了床榻。一刀被人抹了脖子?所有人皆惊讶的发现,傅景宣的武功在武林中要说是第一,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二,他独创的送魂剑法至今无人能够匹敌,现在这一刀致命,令人胆寒。“少爷!”丫鬟见众人赶到,回过神来,揽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小人儿,伸手捂上他的眼睛。“傅大哥!”闻讯,匆匆敢来的木易寒第一个冲进房内,跪在傅景宣身前,痛呼出声,悲恸不已。“堂主!”众人见状,皆不约而同的跪地。“傅大哥,是什么人?是什么人杀了你?你放心,我木易寒发誓,一定会为你查出真凶!告慰你的在天之灵。”双手紧握成拳,眼含杀意。“小贵,去请夫人过来!”老管家抹了眼泪,吩咐旁边的家奴。“是!”家奴领命,撒开腿朝着后院厢房跑去。老管家看了看被丫鬟抱在怀里的小少爷,又看了看屋内血泊里的老爷,眼泪又止不住了。“管家!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夫人她......她不在房内!”家奴匆忙赶来,气喘吁吁的说着。“那还不快去找!”“是!”不在房内?这个时辰,往日里夫人应该是在房内供奉观音娘娘的才是,怎么现下却说找不到人了呢?越想心里越慌,老管家也赶去寻人。“夫人!夫人!呜......”终于,在后院河边找到了夫人的陪嫁丫头紫画,她正坐在河边放声大哭着。“紫画,你在这里做什么?夫人呢?”“夫人她......夫人她......”紫画双手捧着一只绣花鞋,哭意更甚。“我一大早便到处找不到夫人,却在这里找到了夫人的鞋。”紫画的话让众人呆愣在原地,这老爷刚出事,现在夫人又出事了,这河和外面的大河相通,深不见底,若是失足跌落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老爷曾命人将河给填起来,可是夫人却甚爱着河边的美景,老爷疼爱夫人有加,便允了!短短的一刻时辰之内,堂主遭人暗杀,堂主夫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整个府上都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现在该如何是好?”“堂主遭人暗杀,威天岌岌可危啊!”前厅,众人虽端坐在座椅上,可是心思却乱作一团。“据探子回报,今日三王爷便将继承大统。”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只一日的功夫便让那个昏君自动退位。一旦三王爷继承大统,一切都将成为定局。“大家这么多年为威天赴汤蹈火,现下正是威天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堂主遭人暗杀,这等深仇大恨,我们不可不报,在坐的各位,如果愿意为威天而战的留下,不愿的便可自行离开。”木易寒俨然成了主心骨,再也没了以往的急躁。“对威天我已然问心无愧,后半生我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所以......告辞!”“告辞!”“告辞!”片刻后,留在前厅的人寥寥无几。“傅大哥,对不起!我现在连给你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有愧于你的这声‘兄弟’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现在,一身铮铮铁骨的木易寒,竟流下泪来。“木易兄,现下凭我们几人的实力,要想替堂主报仇犹如天方夜谭,为了堂主,我们不能那么冲动,来日方长!”一句来日方长!说的在情在理。“少爷!少爷!你说句话啊!你别吓奴婢啊!”丫鬟焦急不已的唤着自家少爷,从刚刚开始他就一言不发,也没流一滴眼泪,平静的让人心惊。听到丫鬟的声音,木易寒朝门前看去。起身,一步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