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雨,清晨推开窗户,丝丝凉意传来。“辛鸢姐姐。”门外的小蕊开口叫道。“我这有些上好的蜂蜜,特意拿了一些来送给蓝姑娘。”两人从门外进来,蓝昔尘关上窗户,来到桌边坐下。“蓝姐姐,辛鸢姐姐给你送蜂蜜来了。”“多谢辛鸢姑娘,现在外面还有些凉,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蓝昔尘将刚倒好的茶水递过去。辛鸢望进蓝昔尘的眼底,伸手接过。“蓝姐姐,前些日子我还在想着怎么给小南补身体呢!这罐......”木易馨眼睛盯着桌上辛鸢刚放下的蜂蜜。她这哪里是要给小南补身体啊?自从来到京城,木易馨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讨好小南,就是为了他能开口叫她一声姐姐,这不,为了甜甜他的嘴,便动起了蜂蜜的主意。木易馨想要蜂蜜,这可‘慌’了一旁‘静定自若’的辛鸢,借故送来这蜂蜜,如果蓝昔尘没有吃下,那之后的一切都是徒劳。“馨儿,我那里还有一些,如果你要,我马上让人拿来,这蜂蜜还是留给你蓝姐姐吧!”“嗯!好!”木易馨欢喜的应道。蓝昔尘也并未多说其他,毕竟她特地将蜂蜜送来,眼下木易馨开口索要,就这么给了馨儿,也是驳了她的面子,那就日后寻个日子再给她也无妨。三人又闲聊了一会,直至午饭时分,辛鸢才离开。“小姐,主人现在在后院,他正......正......”小丫头语带含糊。“在干什么?”“主人刚陪着蓝小姐逛后院,此刻两人正在亭下下棋。”低头汇报。辛鸢姑娘对主人的心思,她们这些下人都看的真切,以前主人不在别院的时候,这里都是辛鸢姑娘在打理,这满园的花木也皆是她命人种下,其实在她们这些下人的眼中,她早就是‘秘而不宣’的当家主母,可是这次主人回来,竟带了陌生人来别院,而且这些日子对那个蓝姑娘的特别,更是昭然若揭。“下去吧!”“是!”逃也似的离开,任谁都能看出辛鸢此刻的不高兴。捏紧手上的手绢,辛鸢抚了抚肚子,眼中尽是狠意。竹亭下,微微凉风袭来,因着前些日子阴雨绵绵,拂过周身,还是夹杂着几丝凉意,可是亭下对弈的两人太过于全神贯注,一时竟没有察觉得出。“我输了!”蓝昔尘幽幽的开口说道,看着对面而坐的傅逸予,露出浅笑。“是我输了!”傅逸予站起身,将身上的长衫解下,替蓝昔尘遮去凉意。“对弈这些多局,前面皆是你赢,这次我也只是险胜。”她的棋艺几乎已至登峰造极,就是师傅此刻来与之对弈,恐怕也决计讨不了半分好处。“可是确是你赢了!”结果已定,过程就没那么重要了。“主人,蓝姑娘,你们在下棋啊?”辛鸢从石阶下一步步走来,脸上挂着微笑,模样甚是娇美。“你怎么来了?”看见辛鸢,傅逸予多少有些不高兴,现在,任是谁打扰了他和昔尘的二人世界,他皆不会友善待之。“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今日天气爽朗,想着出来透透气。”“主人,有客来访!现正在书房候着呢!”管家慌忙跑进亭中,倒是有些缓和了一触即发的局势。“知道了,我马上来!”转身面对蓝昔尘,傅逸予紧了紧她身上自己的长衫,开口说道:“这天还是有些凉的,早些回去,别冻着了。”蓝昔尘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开。这一幕看在辛鸢的眼中是那般的刺目,他们之间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温柔气场不容忽视,傅逸予对蓝昔尘的溺爱更是表露无遗,这一切,原本该是自己的,自己本该承受他所有的关爱和呵护,就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跟在傅逸予身边这么多年,他向来不近女色,权利地位如他,却没有男子惯有的花心多情,这样的男子身上有女子抵挡不了的魅力,她也不例外!甘愿委身于烟花之所,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他能真真正正的多看自己一眼,待到那日,她便能光明正大的爱着他!“辛鸢姑娘,我有些乏了,先回房间了。”傅逸予走后,蓝昔尘也懒得去应付她,借故离开。亭中片刻的功夫只留辛鸢一人,看着桌上已成定局的棋局,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激动,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书房内,来人跪于书桌前,神情严肃。“说吧!什么事?”“堂主,属下刚刚接获线报,林海确受大皇子庇护没错,可是他不仅是杀害木易一家的权贵,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威天以前驻守边塞的分堂主,原名张书!而且,他昨日派人送来了这个。”忠义堂堂主李升八百里加急将消息带回,事关重大,他可不敢假手他人。傅逸予伸手接过李升递过来的纸条,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当年傅景宣之死成谜,当时唯一能接近他的便是其亲信木易寒,堂主当年武功无人匹敌,如果不是毫无防范,怎会一刀致命?纸条上的信息已经很明显,林海是在告诉傅逸予,当年杀害他父亲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当时傅景宣的左膀右臂木易寒。“这消息属实?”单凭这只言片语,他不能妄下定论,更何况,当年木易叔叔待他也是极好的。“属下已经派人调查。”收到这消息,李升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如果消息坐实,那木易鸿岂不是?这般想着,便立刻快马加鞭而来。“下去吧!”“是!”将手上的纸条置于火上,片刻便化为灰烬。城外一小屋内,木易鸿双手被负于身后绑牢,眼睛上蒙着黑布。“到底是什么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奋力的挣扎,可是始终无法挣脱束缚。感觉有人进入,正慢慢的靠近自己,木易鸿浑身戒备,可是奈于现在全身被绳索束缚,也只能听天由命。掩在眼上的黑布被人揭开,光明乍现。“你!”“大胆!”身旁站着的随从,立刻跳出来替主子打抱不平。“退下!”“是!”听到主子的呵斥,怏怏的没了声音。“林海,我既已困于你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俨然一副大义凛然之态。“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叫人请你来,只是想要提醒你,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废话少说!”“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找我,认为是我害死你一家,可是你找错了人,真正害死你父母的其实不是我,而是当今皇上。”“当年明明就是你!”“我当年也只是一方权贵,你和你那位主子天真的以为宣义堂藏的密不透风,可是皇上的眼线到处皆是,我便是其中一个,至于你父亲木易寒,他乃是当年威及一时的组织威天的一员,而且还是威天堂主傅景宣的左膀右臂,你认为皇上会容许这样的人留在世间吗?”“......”“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来陷害你们木易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随便安你们个罪名,也是万劫不复。”“那又怎样?这也摆脱不了你手上沾染上的血腥。”木易鸿目光如炬。“是!可是我也只是为了活命,你以为你和你妹妹为什么能活到今日?还不是那时我找了两个人来代替你们,不然你们早就不在这世上了,皇上又怎可能容许有一丝威胁的存在。”“......”“你以为你现在效忠的人,会为你报灭门之仇吗?木易鸿你也太天真,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知道,他只是为了利用你。”林海停下看了看木易鸿的反应,继续开口说道:“当年威天堂主傅景宣突然遭人暗杀,一刀致命,而你的父亲木易寒乃是他的左膀右臂,置信亲信,普天之下只有他才有可能在傅景宣毫无防范下,将他一刀致命,这么简单的道理,当初的傅逸予可能想不通,可是他会永远想不通吗?”林海这是在告诉木易鸿,傅逸予早已对自己心生芥蒂。“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这些事?”木易鸿苦笑着。“我当然没这么好心!之所以会告诉你,也是替主子办事。”“......”“傅逸予虽然现在没有动静,可是难不保以后会对你动手,与其跟在一个对你心生芥蒂的人身边,还不如此刻另觅新主,难道你真的想就这么一辈子被他压在身下,甘心和你父亲一样,为奴为仆?”林海话说的恰到好处,之后,便全待他自己想明白了。“纵是这样,你也休想我和你们为伍,要么现在放了我!要么马上杀了我!”“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木易鸿,良禽择木而栖,如果你想通了,可是随时来找我。”林海转身离开小屋,临行之际命人将木易鸿给放了。“老爷,他们会相信吗?”“呵呵......”临海的笑有些诡异。林海信心满满,不管是傅逸予也好,木易鸿也罢,今天一过,两人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相互信任,他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可比这两个毛头小子更了解他们。他们现在皆被血海深仇蒙蔽了视线,而且他们这样的人,本就不易轻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有一丝的可能,他们都会避而远之,傅逸予虽然心中有些考量,可是当年木易寒对他的关爱和照顾,也让他稍稍打消了些心生的芥蒂,可是一旦心中生出这样想法,想要根除是不可能的,现在林海以过来人的身份,来点醒他这件事,不管事情真假,在他的心中都会造成冲击。至于木易鸿,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他本心性极高,又怎会甘愿屈与人下?现在这般,也只是恪守父亲的遗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