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国计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傅家就忙开了。所有的下人长工也都安排妥当，分三处帮忙。王直赶着马车送一部人去大玉庄，清风也会在大玉庄盯着，云霁去小玉庄，傅紫萱则在傅家庄盯着，还会去玉园准备接各处送回的鱼。现在大小玉庄都被清理过，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纠纷。但有人去镇着总会好一些。夏收之后，只隔了不久就开始第二季水稻种植，所以田里也并没多少人去研究。这秋收后到明年开春种植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田里只怕兜不住了。鱼沟鱼溜并不难挖，进水口排水口鱼栅等经年的庄稼人一看就会。能捂住这头一年，傅紫萱已是很满意了，加上她心中也有对策，所以也并不担心。傅紫萱在傅家庄看着安贵生和季家父子指挥人起鱼，不一会大木桶里就已是水花四溅。傅紫萱看着打捞上第一批鱼后，又看着人装好才跟着去了池塘。指挥着人把鱼投进池塘后，看见鱼儿在池塘里欢快地扑腾，再沉入水底，心里高兴不已，这应是丰收的喜悦吧？不多时，大小玉庄的鱼也陆续运到了。这第二季投的鱼比第一季还略多些，加上第一季还留有些小鱼，再加上大鱼生小鱼，比第一季又多出来不少。装在两个池塘内看来有些密集了。只怕从明日起就要陆续起去卖了，集上销不完，所幸还有两个店铺及醉仙楼。一直忙到过午，吃完午饭，略歇了晌，就又要开始忙着起泥鳅和田螺了。泥鳅和田螺不好倒进池塘，各留了十亩稻田以备养着过冬。所以先在预留的十亩稻田里放水把泥鳅田螺赶去鱼沟鱼涵里，后面陆续起的也都放了过来。大伙早上都是起过鱼的，加上又都有过一次经验，所以也只在最初忙乱了一阵，后来动作就快了起来。这泥鳅和田螺并不比鱼好捉，都是用的虾须笼及各种工具，捉不尽是一定的。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只好待收割了水稻后再捉一遍了。一直忙到丫头下人们提着灯笼过来，才算是完事了。傅紫萱没有下田，不过也累得够呛，家去后只喝了一碗粥就趴在**睡沉了。次日，是正式收割的日子。同之前一样，先组织人力全力抢收大玉庄的，然后再是小玉庄，最后才是傅家庄及陈村刘村的。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这第二季水稻种植在敬县还是头一次，不仅种了天香稻的种植户重视，其它不跟着种的种植户也都在盯着，而傅紫萱也同样重视。一大清早寒霜叫了一遍就咕噜爬起来了。待梳洗好，家人已都在饭厅里等着了。傅天河照例放了七天农忙假。傅天河自小是个会念书的，但也不是不通庶务，相反在傅紫萱不在家的那十年里，他亲自下田耕种、拔草、下肥，什么农活都做过，加之他从小就生活在乡下，对庄户人家赖以生计的农活自然是极熟捻且放在心头的。加上自傅紫萱回来后，家里的生计一直是傅紫萱撑着，他做为一家之主，在这样的收割时刻自然是责无旁怠。加上这两季种植他也极为重视，地里产出的多寡关乎着各家生计，在傅天河的心里已渐渐升华为关乎国计民生的头等大事。傅紫萱见饭厅看到傅天河穿戴整齐，脱了文人的长袍方巾，换上了一副普通农家汉子的旧棉布短打，笑了笑：“爹，你不必跟着去的，平日里就够累了，这会就在家里多休息休息，备教案也好啊，有女儿在就行了。”“爹没事，平日里也不累，教案晚上回来再备也不打紧。吃过早饭爹随你去大玉庄看看。”“爷爷也随你过去。”傅紫萱看两人已是打定主意，遂也不多说，坐下来同家人一起吃早饭。一家人还没吃完，傅天湖和傅天海就过来了，也说要一起过去帮忙。对于农家来说，打粮收割是大事，家里的小孩也个个都要凑热闹。傅紫萱想着这收割是全家出动的日子，每个人都有活儿干，小孩子帮着盯梢撵些鸡鸭也是好的。再者傅紫萱也一直不想把家里的弟妹养得富贵不识庶务了，自是同意让他们都跟着。加上酸枝三兄弟，两辆马车估计都坐不下。一家人刚打点好，出了自家院门，就看到傅族长和三叔公带着村里的三、四十个青壮丁等着大门口，不仅有佃傅家田地的乡民，也有一些自发过来要帮忙的。还不待自家人开口，族长就笑眯眯地说道：“萱丫头啊，今天可是好日子啊。不介意我们跟着去凑凑热闹吧？”傅紫萱心下感动，这些纯朴的乡人，得到傅紫萱赠送天香稻种，又指导着他们种植二季稻，心里感激，便以这种方式偿还。傅紫萱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先说好哦，只管饭可没有工钱发哦。”傅紫萱知道这些人若是给他们发工钱怕是会伤了他们的心。“哈哈，管饭就好，不管也没事，让他们自己带上。”傅族长听了傅紫萱的话哈哈大笑。傅天河在一旁就说道：“村里不准备收割吗？会不会耽误了？”二丫的爹傅天青就说道：“不碍事的。等你们家在傅家庄开始收割了我们再一起。”傅天河只好接受了大伙的好意，向大伙道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命家里的下人拉着所有的牛都套上牛车，大伙分坐好一路浩浩荡荡往大玉庄而去。到大玉庄的时候各家佃户都已是等在田拢边了。大人小孩，老老少少，田间地头黑压压的人头。小主庄的佃户也在庄主的带领下赶来了，陈村刘村两个村的佃户也来了不少，见到傅紫萱一行人过来，忙呼啦啦地全围了上来。大伙心里都极为高兴，这多种了一季就好比多捡了一次钱，田里的水稻又长得好，庄户人家可不就盼着年景好，地里丰收吗？那种高兴让人看着如沐春风，感激更是发自内心的，围上来都极为热切地叫着“东家”。傅紫紫和傅天河也一一应了，说是趁着日头正好，赶紧下地抢收。来帮忙的人经过傅紫萱和两个庄主的一番布属，都不要人喊话，纷纷跟着下田，力气大的自动就择了担子准备一会挑担子。而打谷场上也已是支应起了打谷的用具，席子什么的都已是备置妥当，连各家小孩都神情愉悦地跟着大人身后等着分派活计。傅紫萱走在田埂上，看着水田里人头攒动，镰刀飞舞，小孩追逐嘻闹，心情极好，好得她想飞歌一曲。田里刚收割不到一个时辰，方严就带着赵老爷子过来了。傅紫萱和傅天河得到消息从田埂上赶回坡地的时候，就看到方严正带着赵老爷子兴致勃勃地站在坡地上观看。县衙里除了方严，王县丞也来了，还有傅紫萱的二舅陈贤明及方严的一位师爷及几个衙役。赵老爷子则带着两个孙子。小孙子赵学承早就寻着紫辰等人窜到别处去了，赵学梁则一脸大人模样跟着赵老爷子身边。两厢里互相见礼，老爷子逮着傅紫萱打趣道：“萱丫头啊，你这两季种植可是能捞不少银钱吧？”傅紫萱斜睇他一眼，笑着说道：“这当然比只种一季要多些。”老爷子笑眯眯地凑过来说道：“你这两季种植若是推广开来，可是能养活不少人呢。”傅紫萱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可没那心力。不过，别人要来学我也不吝啬教一教。这多打一季粮食自然比只种一季要多养些人，不过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实行两季种植的。再往南的地方还有三季种植的，再往北只怕种两季不仅稻种钱收不回来还费人工。”老爷子听完摸着他少少的胡须不语。傅紫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老爷子，我好像记得你是翰林院的吧，什么时候转到户部了？”老爷子闻言也看了傅紫萱一眼，目光又移向田里，眼里似乎只有田里挥汗劳作的身影。“我现在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那您这么关心干嘛？”“我家也是有些祖产的，问清楚了，我也好安排他们明年跟着你们种两季啊。谁来嫌粮食打得多的？”傅紫萱看他言不由衷的样子，不由失笑：“老太爷就是不种粮食日子想必也能过下去吧，何苦来着？”老爷子噎了一下，看了傅紫萱一眼，说道：“我可是还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呢，不得要准备聘礼嫁妆啊？再说我如今已没有俸禄了，靠他们的爹，可打点不出来。”傅紫萱也不拆穿他。这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虽然已是告老还乡，心里还是装着百姓，只是没遇上一个清明的政权。傅紫萱看傅天河和方严那边聊得热闹，老爷子在她身边跃跃欲试，索性带着他下到田埂上就近观看。赵学梁在后头亦步亦趋，老爷子嫌他无趣忙打发他去找紫阳紫越，他自己则跟在傅紫萱身边大步下到了田埂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