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压岁

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这除夕团圆饭是吃得热热闹闹。这傅家的饭桌上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说法，边吃边说，越说越热闹。君子涯很快就适应了傅家的气氛，变得能言善道了起来，频频给同一桌的人倒酒，也跟大伙说一些行医中的趣事及各地的一些见闻。说到有趣之处把小孩子都吸引了过去，不管听懂没听懂，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对外面的世界也变得向往了起来。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天黑尽，一直吃到村里陆续有鞭炮声传来。另两桌都收了，君子涯那一桌还在推杯换盏，菜都被送去厨房热了好几遍。除夕子时，一家人是要在傅天海家放完鞭炮再各回各家再放鞭炮的，所以吃完饭，傅天河和傅天湖两家人也都不走，就围坐堂屋及小偏厅内聊天说笑。紫辰等人则早早地捧了鞭炮遛出去了。连紫阳紫越都难得地不见人影。紫嫣先是陪着坐了一会，最后也不耐地和紫菊举着个灯笼遛出去了。所幸这天家家户户门前都要点灯，除旧迎新，而且一直到初三，这三天夜里都是要点灯的，睡觉都不能熄灭了。而村里的房子都是挨着建的，因原是一族人逃难过来的，后来家里人丁旺了，家里的兄弟分家另建房子，也大都挨着各家祖屋在左右各建，所以房子离得都不远。有些人家墙还都是共用的一堵。而有些两家之间的巷子里也就留了一人能通行的窄道，所以这一点灯起来，整个傅家庄就亮如白昼，夜里娃子们出来放鞭炮，追逐嬉闹根本都不用举灯。紫嫣和紫菊出到门口也把灯送了回来。今天夜里大人小孩都是要守岁的，大人们怕小孩子们熬不住，也就纵着他们四处玩闹。傅紫萱没有出去，就窝在傅紫梅的房里和几个堂姐妹说笑。几个人怕冷，都钻到被子里围坐在**说话。这时代可没有什么春节联播可看，也没有桥牌麻将可以玩，也就是吃瓜子点心说笑了。不过这年代麻将没有，城里倒是有一种骨牌跟麻将很相似，大宅门里的夫人太太们也是经常会约到一处玩牌的，只是这乡下还没有这东西，傅家更是没有。傅紫萱百无聊赖，在**晕晕欲睡。恍恍惚惚地好像回到前世的父母家人身边，边吃瓜果边看电视，父母家人同乐……还未到子时，村里陆陆续续就有人家点了鞭炮了，噼哩啪啦的炸醒了傅紫萱。她迷迷瞪瞪地醒来听了一会，才真正精神起来。什么时候她这么不耐熬夜了？“姐，姐，快出来，要接鞭炮了！”紫辰炮弹一般冲进来，卷进来冬日夜里的一丝寒风。傅紫萱抖了两下，在脸上搓了一把，也跟着几个堂姐妹下了床。出了门她才知道接鞭炮是什么意思。几个堂兄弟把鞭炮外面包的红纸都撕了开，把鞭炮一条一条地首尾相接绑到一起，然后再挂到竹竿上。点的就是一个“长”，要是中间断了，或是燃完再点，倒不吉利，所以这接鞭炮也不是随便绑上就完事的，要一条接着一条不间断地燃到最后。这“年”来了，除夕这天夜里，家家户户都是要点燃炮竹驱“年”的。越是燃得久，越是能把“年”吓跑。其实这不过是变相地显示各家实力罢了，谁家燃得时间长，说明谁家今年年景就好。这燃炮竹其实跟烧钱差不多。这个时代炮竹的价格傅紫萱并不知道，前世炮竹的价格可不低，一个方正长筒的烟花就要三四百块人民币，响数越多，变幻越多的，上千块都不止。一个夜里燃个三四个，几千块就没了。过年每天夜里燃上几个，一个年光炮竹烟花就要上万甚至更多。所幸这年代还没看到这么高级的烟花，连炮竹都显得不怎么上档次，想买个响数多的长炮竹都没有，要一条条接着。不过这年头都吃的是技术饭，估计这炮竹也便宜不到哪去。一般的人家也只不过响一下就完了，倒是城里的大户听说都要较着劲燃个通宵。长炮竹还没扎好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孩子就从迷迷瞪瞪的状态又恢复了白日里的生龙活虎。在院子里奔跑放小炮，一手拿着单个的炮筒，一手拿着燃着的香，歪着头用香把炮筒的引子点着了，再远远地丢开去。听见响了，就笑得眯眯眼，若不见响，就小心翼翼地跑过去看。傅紫萱真是生怕碰上假冒伪劣的炮筒，故意不燃逗弄你，然后等你过去查看时，再趁势“砰”地炸开。唬你一跳还是小事，要是炸个面目全非只怕要哭爹喊娘。所幸家里的孩子被大人耳提面命地叮嘱，倒是小心了几分。紫柏那孩子还找来两根半米来长的竹筒，前面的小洞刚好能把炮筒塞进去，这样用炮筒代替了手，就不怕引子燃得太快来不及扔，炸了手。家里的孙辈也就是紫辰紫柏皮一些，争着玩炮仗，紫阳紫越已隐隐有了大人风范，倒不争着玩炮仗了。而两个玄孙方远方正又太小，两上小人儿虽扭着身子要亲自参与一通，不过奈何被自家母亲拘在身前，半点动唤不得，只有眼巴巴干瞪的份。往年紫菊和紫嫣也是皮的，上窜下跳跟男娃子一般，不过两人自去了学堂，紫嫣自去了赵家学规矩之后，两人倒是有了姑娘家的模样，褪了些野性。这会也只是看紫辰紫柏玩小炮，两人只在廓檐下看着。君子涯今天精神头不错，熬到这会还精神抖擞着。兴致勃勃地看大伙绑炮竹挂炮竹。今夜星夜朗朗，并没有下雪。听说往年除夕夜都是会下一场雪的。老傅头掐着时辰，刚进入子时，就叮嘱傅天海拿了香过去点炮竹。一家人则掩着耳朵站在房檐下观看。傅天海走到摊了两根长长竹竿的炮竹之下，点燃了引子，刚转身，炮竹就响了。吓得他一通小咆，还是被溅了几个炮花。一家子大人小孩站成一排咧着嘴看着。这转眼又是一年……在傅天海家放了鞭炮之后，大伙就扶了老傅头和老刘氏坐到堂屋下首，给他们拜年。老傅头和老刘氏乐呵呵地看着子孙跪下给他们磕头，不大的堂屋里挤了四代人，看得老夫妻俩直乐呵。等大伙拜完年，两人就掏出早准备的红包发给小辈们。连傅天海和傅天河等人都有。今年三个儿子家里条件都好了，儿子孙子也都给了他们俩好多孝敬，老两口兜里也存了好些私房钱，今年的红包就给的比往年重了一些。倒是把紫辰几个小的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收了老傅头给的红包之后，傅天河和傅天湖也辞了出来，带了各自家人往自家赶，还要赶回自家放呢。整个傅家庄这会已是炮竹响连天，各家各户炮竹声不断。每次炮竹声一响，紫辰和紫嫣就扭头看过去，争着猜这是谁家放的。一家人在炮竹声中往家赶，一路上烟雾缭绕，在人家的墙根下穿行，也不免被烟花哑炮砸到不少。今天大伙都换上了新衣，在下午去傅天海家之前全家就已是烧水沐浴干净，这得到初三倒了尘才能洗发净身了。所以全家人都把自个打理了个干净，并换上了过年的新衣。这会穿行在炮竹阵中，不免就有些小心翼翼的。要是不小心被墙内飞溅出来的泡花溅到，火星子搞不好会把衣赏烧出洞来。紫嫣一路上都紧紧揽着傅紫萱的腰身，躲在傅紫萱的腋下，冷不丁谁家墙内忽然点了炮，就要抖一下，脚下飞快，巴不得嗖得一下就能回到自家。等傅天河一家子回到家的时候，王直已带着人把炮竹都接好并挂好了。傅天河接过香递给紫阳，很快，家里的炮仗也燃了起来。待燃炮结束后，一家子才转至厅堂，傅紫萱也带着弟妹给傅天河夫妻拜年。傅天河夫妻俩乐呵呵地坐在上首看着自家五个孩子站在自个面前，心下快慰。再不像往年那般看着几个孩子就忍不住思念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女儿了。傅紫萱带着几个弟妹给傅天河夫妻磕头，又带着他们给君子涯磕头拜年。傅天河夫妻和君子涯都乐呵呵地给了压岁红包。两个小的格外高兴。往年家里境况不好，每年得的红包都要给回陈氏做家用，今年他们都可以自己存下来了。而且姐姐回来后，他们每月都有一两的零花呢。平时都没有花钱的地方，两个小的可是存了不少。两人接了傅天河和君子涯给的红包后，又笑眯眯地扭着傅紫萱身边磨着傅紫萱给红包。傅紫萱也掏出荷包里的金银裸子给了他们一人两对。旁边的寒霜四个丫头和清风云霁也都各自给傅天河和君子涯拜了年，也得了同样的红包。接着王直、王婶子等人也都过来给主家拜年。傅紫萱也让寒冰等人发了过年红包，都比着各人的月钱三倍来发。王婶子一家子今年在有间食肆里忙碌，多亏了他们才把有间食肆撑了起来。还有秋娘母女，夏氏母女，也多亏她们把月娘子班撑了起来，所以傅紫萱给的红包也特别丰厚。这样一闹，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这才各自回屋睡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