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弄巧成拙如此平安无事地过了两天,或许是天随人愿,居然是虎子主动提出要到距离天雷山庄五十多里外的白石谷附近打猎玩儿,非但拉上了罗羽杉,也不忘请小蛋助阵。当然,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顾智形影不离地随行保护。更令小蛋头疼的是,那头狼犬小黑竟也同行。幸好一路上它还老实,只在虎子的身前身后撒欢蹦跳,对小蛋没了兴趣。由于头天下午小蛋就知道了消息,故此常彦梧已早一步兴冲冲赶到白石谷踩点去了。尽管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可要对付个把虎子,常彦梧还是自信绰绰有余。地上的冰雪尚未完全融化,四人四骑两前两后缓步而行。小蛋和顾智并骑走在后排,一路上顾智不说话小蛋也不开口。他坐在马上脑袋一沉一颠地打着磕睡,好似要把昨晚失去的睡眠全都给补回来。行出十多里地,山路一转,天雷山庄已隐没在群山峻岭中。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到后来走上五六里地也难得碰上一个砍柴的樵夫。小蛋正一阵醒一阵迷湖地假寐着,忽听前头虎子回首问道:“小蛋哥,今天你还要不要到湖边等常大叔?不然咱们可以玩得晚点再回去。”小蛋一醒,揉揉干涩的眼睛回答道:“没关系,我可以晚上再去。”顾智冷冷道:“好像你们约定碰头的日子已过了半个多月,他人还会来么?”小蛋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眼皮子一垂也不晓得是真还是装的,自顾睡过去了。晌午时分一行人到了白石谷,这里洞穴密布草木丰美正是山禽野兽栖息的天堂。可惜刚过完冬,谷内的景象略显清冷萧条,除了偶尔从草丛里窜出只受惊野兔和几群滞留此间的鸟儿外,几个人搜了一个多时辰也只打到了头山豺。虎子好不容易等到开春出庄打猎,自然不甘心就此收手回家。几个人稍作商议便决定用过午饭后再往深谷里探一探,好歹也要打上两头野猪黑熊。当下顾智选了溪边一处干草地铺上皮垫,大伙儿围坐一团吃起带来的干粮。中午的阳光懒洋洋洒在众人身上,小蛋的眼睛也就愈发地睁不开了。一旁虎子和顾智聊着适才打猎的趣事。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心里却在悬挂常彦梧不知会何时下手。他悄悄留意四周动静,丝毫觉察不到干爹的存在。突然溪对岸的灌木丛里“哗”地微微一响,一头黑乎乎的野猪扑了出来。它显然不清楚这些人的厉害,即使看见了马背上驮着的捕猎工具和那头四肢瘫软耷拉着脑袋的山豺,饥寒交迫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小黑无惧无畏地冲了出去,虎子兴高采烈一跃而起,大叫道:“是野猪,让我来!”赤手空拳越过小黑迎上野猪。他的反常举动令野猪一怔,随即勃然大怒挺起獠牙咬向虎子咽喉。虎子的身形轻轻一纵,闪到野猪左侧攥紧小拳头“砰”地击在它的脑袋上。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准头稍差没打中野猪的左眼。野猪疼得一晃,愤怒咆哮扭身扑咬虎子的左腿。小蛋腾身跃起,探脚在野猪背上重重一蹬,凌空翻了个跟斗飘然落地。野猪连捱了两下,也发觉虎子并不好惹。但饿了一个冬天,总算找到了可口的食物它又岂能就此甘休?”嗷——”地怒声呼吼,再次扑上。一人一兽就在溪畔打斗起来。虎子身法轻盈招式迅灵,一只普通的野猪哪能跟他斗。但他吃亏在力气不够,而野猪又是山林众兽中皮粗肉燥最结实的一种。所以尽管虎子的拳脚连击连中,却只惹得野猪嗷嗷乱叫拼命扑咬而已。顾智立在丈许外,一面替虎子压阵一面出声指点,敢情是把这头主动送上门来的可怜野猪当作了虎子练功的靶子。小蛋的目光也被这场别开生面的激战吸引,更觉着顾智对虎子的指点字字珠玑。只是虎子大半心神都用在了和野猪的对攻上,不知能领会多少?打了一盏茶左右,虎子终究年幼,呼吸渐渐急促,脸蛋也红了。可他的身形却越转越快,拳头雨点一般不停落在野猪身上,丝毫没有歇手的意思。那头野猪再是皮糙肉厚,被一顿爆打之后也被弄得头晕目眩骨头酸疼。它一阵气馁,也明白再纠缠下去今晚自己身上的这点肉就得成了人家嘴里的大菜。寻了个空隙猛地掉头朝小溪对岸的灌木丛里逃去。虎子正在兴头上,冲着逃之夭夭的练拳对象纵声叫道:“哎,你别跑,快回来!”不跑,不跑老子还有命么?听到虎子的喊野猪逃得更快,一转眼就窜进了灌木。虎子提气拧身脚踩溪面凌波掠到对岸,双目紧紧盯着前头的野猪,也不回身跨上坐骑,用他修炼得还不怎么娴熟的御风术直追了下去。小黑呼呼低吼碧目放光,紧紧盯着野猪跑得竟比虎子还快。顾智唯恐虎子有失,招呼道:“你们在这儿稍候,我和虎子去去就回。”身形一动,已追到了虎子的身旁。不一刻,两人两兽消失在对面茂密的灌木丛后。“完了!”小蛋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有道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谁能料到变故突起?干爹的机会说到便到。他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直到没察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宽心,低声道:“罗姑娘,咱们也追过去看看吧。”罗羽杉摇首微笑道:“我想在这儿坐一会,难得这样清净。如果你想看热闹,就自己跟过去吧。”她这样一说,小蛋更不能走了。他即不能把实情告诉罗羽杉,又不能听凭她真被自己的干爹给绑架了,实在是为难人。看见小蛋又在皱眉头,罗羽杉道:“小蛋,其实你不用陪我的,只管去吧。我是不太喜欢打猎,虽然它们都是些会吃人的凶兽,但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小蛋一愣,问道:“那你干嘛答应跟着虎子和顾叔叔一起出来打猎?”罗羽杉嫣然一笑,反问道:“你不觉得整天待在府里会气闷么?乘这机会出来走走,吹吹风,透口气,还有一路的山色相伴,不是挺好?”放在别的时候,听了这话小蛋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可现在,这样的想法分明是摆给他一道大大的难题。罗羽杉浑然不觉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问道:“小蛋,你这些年随着干爹浪迹天陆四海为家,一定去过不少地方吧?真希望有一天,我也有这样的机会。”小蛋心道,你是罗府千金当然这么想。真给你个机会去刀口舔血风餐露宿,那样的日子只怕过上没两天,你就喊受不了啦。他摇摇头,道:“我们的确去过许多地方,不过我最想的还是能像你一样,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和干爹安个家,轻松过日子。”罗羽杉轻笑道:“也是,在外漂泊时间长了自然会厌倦。上回我和爹爹只去了翠霞山半个月,便十分想家。我刚才的想法是……”几乎异口同声,小蛋脱口说道:“饱汉不知饿汉饥!”两人俱是一怔,随后又都觉得好玩,不禁对视着笑了起来,感觉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小蛋道:“这是我干爹常用来教训我的一句话,刚才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罗羽杉温婉含笑道:“没事,我不也是同样的想法么?对了,那你原本的家乡在哪里?”小蛋沉默须臾,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干爹是从街角拣到我的,那时我才三岁多,也一直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哪天生的。”罗羽杉听他语气平淡,然而那双朦胧倦慵的眼睛里依旧流露出一丝惆怅,不觉伸出一根柔腻玉指轻抚过小蛋的手背,意在安慰,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多问。不过,下月二十一就是我的生日。如果那时候你还没离开山庄,咱们两个就一起过生吧。”原来她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一,小蛋注视着罗羽杉温柔动人的俏脸,任由自己的心湖随着她玉指的拨动泛起涟漪,不无苦涩地想到:“只怕过了今天,你就会恨我至死,怎么可能还愿意和我一起分享生日?”他勉强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颔首道:“好,以后我都会记得你生日的,因为那也将是我的生日。”罗羽杉笑靥如花幽然开放,也点了点头道:“对,是我们一起的生日。”正午淡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她的侧脸上,有一抹美丽的弧光映衬出罗羽杉羊脂玉般细腻温润的面颊上那淡淡的细小绒毛,小蛋不由看得痴了。他强烈地意识到,任何一丝一毫对这少女的伤害都是自己绝难容忍的罪恶,更别提这场罪恶就是由自己和干爹亲手制造!他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惹得干爹大发雷霆,就算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得罗羽杉的周全,哪怕是让人用手指头轻轻点上一点也是不行。“小蛋,小蛋!”发现他在发呆,罗羽杉连着唤了两声。忽然感觉到小蛋的目光傻呆呆凝视的其实正是自己的脸,她禁不住侧低下头不再说话。清风传来深林中鸟儿的幽鸣,光阴从两人身前的小溪里缓缓地趟走。这片刻,让小蛋由衷地享受到与罗羽杉默默对坐时心灵的宁静,好像岁月不再漫长,好像日头走得飞快。“哗——”身后的杂草丛中微微风动,小蛋凛然一惊警醒过来。他弹身而起,护在罗羽杉面前紧张地望着发出动静的杂草丛,心里自责道:“真是该死,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罗羽杉的经验阅历远不及小蛋,自然分辨不出这声响的来由,只当是有只水鸟又或是小兽藏在了里面,微微一笑道:“小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小蛋没有回答她,惺松的睡眼在这要命的当口居然还在不争气地和他作对。深吸了一口气驱逐去脑海里的睡意,小蛋沉声道:“干爹,是你么?”草丛后响起一个人低低的笑声道:“我不是你干爹,我是你爷爷!”一名黑袍老者腾身掠出,冷笑着站到了小蛋和罗羽杉的近前,正是辽州段丰。原来他虽被罗牛客客气气送出天雷山庄却极不甘心,索性在积石山中寻了个山洞住下来,一方面让几个弟子养伤,一方面日夜监视着山庄的动静。今日一早虎子等人出庄打猎,段丰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居然和常彦梧的心思不谋而合。等确认虎子一行打猎的地方就在白石谷附近,便赶忙回头召集来三名弟子准备下手。他忌惮顾智的修为不敢轻举妄动,直等到此刻方才露面。罗羽杉不认识段丰,但听他说话的口气即知来者不善。她自幼受罗牛夫妇严谨的门风教诲,这时也不愿失了礼数。向着段丰盈盈一礼,罗羽杉问道:“晚辈罗羽杉请教老伯尊姓大名,不知您有何贵干?”段丰嘿嘿笑道:“也没啥贵干贱干,老夫就想请罗小姐跟我走一趟。”这话的意思小蛋听明白了,他干爹也曾用过类似的口气“请人”。可是罗羽杉不同,自幼父母灌输给她的都是善良仁厚、礼貌宽容,而顾智、辽锋等人对她更是百般呵护倍加疼爱,偏就不曾教给她半点世间的风波险恶!她微微一怔,谦恭道:“不知老伯要带晚辈去哪里,若是想面见家父,羽杉自当为您引路。”段丰却误会了,暗自羞怒道:“好啊,这小丫头知道老夫在天雷山庄栽了大跟头,却故意拿他父亲的名头来压我!”他阴笑道:“实不相瞒,老夫就是冲着你爹爹罗牛来的!你乖乖跟我走,等他拿《天道》下卷来,我保你毫发无伤。要是想玩花样,休怪我辣手无情!”又来一个绑架的!小蛋心一沉。他有点哭笑不得,想想常彦梧忙前忙后算计半天,不料半路里杀出一个段丰来要捷足先登,这算哪门子事啊?他并不回头,对罗羽杉低声道:“我挡着,你去找顾叔叔和虎子!”罗羽杉心中感动,但她如何能弃下修为低微的小蛋独自逃跑?假如真这样做,也就不是罗牛的女儿了!她仍是微微一笑,轻声道:“他是来找我的,和你无关。我来缠着他,你赶紧去找顾叔叔。”段丰慢条斯理听着二人的对话,不屑道:“商量好了么,要不干脆一块留下?”小蛋大急,他没见过段丰的身手,可其徒能与顾智周旋十多个回合才落败,这老家伙绝不会好惹。和罗牛这般的绝世高手撞个正着算他倒霉,可自己和罗羽杉却不在他的话下。他急中生智道:“顾叔叔随时都会回来,我劝你赶快走吧。要是再撞到他的手里,只怕这回他不肯再放你轻易离开了。”段丰不以为意地哈哈笑道:“有老夫的三个弟子招呼他,他还要照顾罗牛的独生儿子,想脱身,哼,哪那么容易?”不等话说完,突然黑影闪动,段丰已探手抓向罗羽杉。小蛋不是不想拦,可段丰的身法太快。他才刚一抬手,对方已绕过自己攻到了罗羽杉的面门前。小蛋回转身一拳轰向段丰后背,扬声高呼道:“不好了,快来人啊。顾叔叔,顾叔叔!”段丰与罗羽杉风驰电掣已拆解了两招,再一闪身让过小蛋的拳头满不在乎地笑道:“叫吧,使劲叫吧!他远着呢!”罗羽杉的修为较之段丰明显有一段差距。虽有小蛋从旁助阵,可几招之间便已告急。她的父亲罗牛虽是纵横天陆屈指可数的顶尖人物,可惜教导子女修炼的本事委实不怎么高明。原本是想着遵循当年恩师淡言真人的授徒方式,让罗羽杉、虎子姐弟自行参悟诸般奇功绝学,日后厚积博发自能水到渠成。然而纵使淡言真人独辟蹊径创出令弟子独自参悟仙家绝学的教授方式,亦仍需给予恰到好处的引导指点,而决不可能彻底放手。这一点上罗牛无疑远不及淡言。结果十余年下来罗羽杉的根基扎得稳固异常,真正临敌搏杀的功夫却尚不及小蛋十多年闯荡,摸打滚爬出来的经验。倒是母亲秦柔耐心教导的一套霆雷剑法,罗羽杉体悟到了六七分的真韵,偏又失之于气质不符难以将它完全发挥。生死关头,罗羽杉袖中“玉缘”仙剑铿然出鞘掠过一束亮丽紫电挑向段丰胸口。剑锋甫出凌厉空灵的寒气已扑面而至,刺得段丰脸颊生疼,凛然间更艳羡道:“这丫头修为不高,用的却是把罕见的好剑!”侧身一转就听“哧——”剑气掠过胸口,已在衣衫上划开一道口子。如果不是段丰有护体真气抵挡,只这一下就要见血。罗羽杉并未乘胜追击,执剑道:“对不住,晚辈修为太差。刚才为了自保不得已亮出剑来,却险些伤了老伯。”这话不说还好,段丰一听之下没被气死也快被臊死。他恼羞成怒反手掣出一对玉斜钩冷喝道:“臭丫头,是你找死!”晃身再上二次交锋,玉斜钩招招歹毒凶险直往罗羽杉的身上招呼。幸亏他多少顾忌那把玉缘仙剑,舍不得用玉斜钩硬接硬架,否则十余回合间早结果了二小。斗到酣处,段丰腿起脚落“砰”地踹中小蛋心口。小蛋“哇”地吐了口血飞跌出两丈多远,胸口郁闷疼痛就像要炸开了一样,拼着命却再没力气挣扎站起。罗羽杉失声惊呼,略一走神也被段丰觅得破绽用玉斜钩绞飞仙剑,踉跄退出数步。小蛋顾不得血气翻涌,用尽全力叫道:“干爹、干爹——”段丰一路暗随,认准了虎子一行只有四人方才动手。听到小蛋的呼声,忍不住哈哈讥笑道:“你想认我做干爹么,可惜你太笨,老夫还不屑收你!”蓦然心头警兆一起,西首遥遥有人应道:“笨蛋,那么大声死人也要给你叫活过来!万一让顾智他们听到了,咱们的好事情不就全砸锅了?”话音一落,常彦梧风风火火飞身赶至,本还在滔滔不绝,见到溪边的景象立刻把一堆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小蛋见常彦梧赶到,大松一口气道:“你再来晚点,连我一起都要被人砸了。”段丰嘿道:“朋友,何必多管闲事?”常彦梧心中猜到了七分,捋捋胡子轻松惬意地走到段丰面前抱拳道:“在下常彦梧,道上的朋友送了我个雅号‘神机子’。小蛋那孩子是我的干儿子,我还想靠他养老送终呢,居然被阁下打得吐血倒地差点要翘辫子,你还说我是多管闲事?”段丰傲然道:“老夫段丰,你就是北海八鬼里的常老五?我不管什么小蛋大蛋,干儿子亲儿子,只要罗牛的女儿跟老夫走一趟。”好啊,想黑吃黑?常彦梧火往心头撞恶向胆边生,想想自己费尽心机连哄带骗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才让小蛋答应将虎子姐弟引到了荒郊野外,还没等自己下手,这个老家伙却突然跳出来想捡现成的便宜!段丰的名头常彦梧早有耳闻,自忖不是对手,否则早一笔捅上去了。若换个场合,他“神机子”也不屑和这般人渣玩命。可段丰是明摆着要横刀夺爱,跟他抢肥肉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心里越恨,脸上越是笑容满面,甚至笑到恭敬的地步,道:“久仰,久仰!我那干儿子不成气,能受您老一脚,那是他的福气,我先谢过段兄了。”罗羽杉看不懂了,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干爹,试想小蛋跟他在一起,还有不受罪的道理么?小蛋见常彦梧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就晓得这是他玩阴活暗算人的前兆,稍后一准会有人要倒大霉。还好对面站的人是段丰,就让他老人家自求多福吧。“小蛋,是不是你惹段伯伯生气了?”常彦梧骤然变得怒容满面呵斥道:“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向段伯伯赔罪认错?”罗羽杉实在看不下去了,刚想为小蛋申冤段丰已漠然道:“常老五,别演戏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就放这傻小子一马。你带着他赶快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常彦梧感激道:“多谢段兄,小弟承情了!”说着还嫌分量不够,干脆自己朝着段丰深深一揖到地。段丰大感意外,以为常彦梧真的是听到自己的威名被吓趴下了。他不由得一笑,漫不经心虚抬手做了个搀扶的动作道:“常兄客气,咱们后会有期。”常彦梧咬牙切齿等的就是这一刹那的机会,说时迟那时快,他低垂的双袖内突然掠出两束精光,正是暗藏其中的一对点金神笔,犹如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恶狠狠插向段丰的两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