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洞藏棺屈翠枫撑着石壁站起身,略感失望,道:“欧阳姑娘顾念亲情自然不错。但那老怪物性情残忍乖僻,势必怀恨之心,将来还会找妳的麻烦。”欧阳霓道:“那也只能由得他了。屈公子,你写的血书还在我六叔公手上,我没来得及帮你夺回,不知会不会有事?”屈翠枫得意道:“我就怕他不去!”他见欧阳霓眼神里有困惑之色,傲然一笑,解释道:“我算准欧阳老怪浅薄粗陋,所以故意用率意帖来写血书。其实上面的内容是我随意临摹的一段古文,凭家父和家母的睿智,会看不出里头的蹊跷?”欧阳霓莞尔含笑,说道:“屈公子博学机智,令人由衷佩服。今日之事,全赖你仗义襄助,才能大功告成。”屈翠枫谦逊道:“哪里,我还没谢过欧阳姑娘解救之恩呢。不过那老怪物的修为确实了得,当年为何被逐出明驼堡,独自蛰伏在此?”欧阳霓将欧阳修宏昔年的遭遇说了,又道:“只因家门不幸,阴差阳错由我继任了家主之位,深知会有许多长辈心怀不满。左思右想,只有设法制服六叔公,替欧阳世家了结去这段旧怨,或许能够博得长辈们的认可。“因此我才冒险前来独尊谷,假意投*六叔公。但若非得屈公子助力,只怕也是弄巧成拙。”屈翠枫见欧阳霓笑语晏晏,又一味曲意奉承自己,不禁暗道:“此女当真才貌双全,实属难得。可惜出身明驼堡,未免稍有瑕疵。比起羽杉来,终是差了一筹。”欧阳霓忽然蹙眉,道:“奇怪,我已收了荼阳蟒带,你那两位受困在对面石洞中的同伴,为何还不见出来,难道真的已遭遇不测?”屈翠枫霍然一醒,道:“该死,我只顾着高兴了,竟忘记卫大哥和农姑姑尚未脱险。咱们赶紧过去看看,但愿他们没事。”两人匆匆出洞,还没行几步,就听谷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卫大哥,屈大哥,农仙子,你们在哪里?”紧跟着一声苍老雄劲的嗓音说道:“欧阳谷主,老夫凌云霄携古大先生与漠北各位朋友前来拜访,请露面一会!”屈翠枫大喜,扬声道:“凌老宫主,古大先生,我在这里!”面前人影晃动,凌云霄、古灿和小蛋等人齐齐掠至。小蛋见着欧阳霓和屈翠枫,欣慰说道:“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欧阳谷主和卫大哥、农仙子他们呢?”屈翠枫回答道:“欧阳修宏已被我和欧阳姑娘打跑,卫大哥他们被困在对面石洞中,生死未卜,我们正要赶去解救。”古灿眉宇一跳,望见对面浓烟滚滚的石洞,低喝道:“走!”率先御风飞起,风驰电掣朝着石洞疾掠而去。众人纷纷跟上,飘落到洞口。洞内余火未灭,呛鼻的浓烟迫面袭来。凌云霄大袖飞荡,拂出一蓬白茫茫的寒雾,“哧哧”连声火光齐黯,正是冰宫绝学“大风袖”。古灿讶异道:“咦,怎么里面看不到人?是不是惊蛰和农姑娘都已脱险离开了?”屈翠枫摇头道:“不会!要是卫大哥果真脱险,必定会和农仙子一起来找我。”小蛋没说话,身上的乌犀怒甲,隐隐感应到从石洞深处溢出的奇异热量,发出微微震颤,却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得到。他举步往洞内行去,尽管火势已灭,但黑烟依旧浓烈,不得不屏住呼吸。四周的石壁早被烈火烧得酥软融化,靴子踩在地面上宛如行走在泥浆里。行出一段,石洞变得越来越狭窄,一股股热风从里面席卷跌宕而出。小蛋索性放下面罩,运气喊道:“卫大哥,农姑姑,你们在里面吗?”石洞里嗡嗡回响,却不见卫惊蛰和农冰衣的回音。突听“喀喇喇”脆响,脚下的地面如同春天解冻的湖面薄冰,硬生生地裂开陷落出一个大坑。小蛋猝不及防坠了下去,在空中略作提气稳住身形,头顶却捱了几块接连砸落的滚烫碎石。尤怨在上方关切问道:“小蛋,你有没有事?”小蛋应道:“我没什么。”他定睛打量四周,惊讶道:“这下面像是有人住过。”屈翠枫轻笑道:“你不是摔花眼了吧,小蛋。有谁会住在──咦?”他的笑声半途停断,飘身在小蛋左侧,环顾下方一座有着明显人为痕迹的石府,愕然无语。众人纷纷从上头的石洞里飘落,就见这座奇异的石府方圆约有十丈,陈设简单,多数是就地取材以岩石打造而成。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在一排石雕屏风后摆放的一尊巨大石棺,高过两尺,宽逾五尺,通身彤红熠熠流光,简直和一张大床差不多。大伙儿飘落在地,石府内的大火兀自在熊熊燃烧,滚滚热浪灼人面庞。凌云霄、古灿等人各施绝技扑灭火舌,里头顿又变得漆黑一团。欧阳霓试着又唤了两声卫惊蛰和农冰衣,依旧不见回应。忽听古灿叫道:“这里有块石碑。”小蛋顺着古灿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左首不远处,一块三尺来高的石碑上刻“情冢”二字,孤零零地竖着。“情冢?”谈禹也瞧见了,笑道:“看来这座石府早年的主人是个多情种。”“哪儿有声音在响?”屈翠枫握住墨玉折扇四处张望道。凌云霄仰首喝了一口酒,神色从容地淡淡回答道:“是这尊石棺。”欧阳霓低低一声惊呼,退了两步躲到了屈翠枫和小蛋的身后,睁大眼睛盯着那尊巨大的石棺。里面传来“轰隆轰隆”的沉闷低响,彷佛是有什么东西在滚动撞击着石棺的四壁,久久不绝。“不会是里头藏着什么千年殭尸要复活吧?”尤怨大风大浪不知闯过多少,自然不会被眼前的情形吓倒,反而轻松开起了玩笑。凌云霄摇摇头,微合双目片刻,似乎是在运用灵觉察探石棺内的情况,而后“啪”地将空酒囊收入大袖,吩咐道:“都向后退出三丈,石棺要迸裂了。”不一刻,“轰──”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彷佛情冢也给震得跳动颤抖了起来,从石棺棺盖下的缝隙中,向周遭遽然迸射出一蓬绚烂夺目的红光,挟着逼人的热意,涌向站在四周观望的众人。凌云霄挺身站在最前,首当其冲受到赤红光澜与热浪的扑袭。他早有准备,身形不动,只恬定随意地抬掌虚按,“啵啵啵”拍出数股凛冽浩荡的罡风,在身前交织盘旋,堪堪抵挡住大半袭击而来的光澜。伫立在凌云霄后侧的屈翠枫亦打开墨玉折扇,“砰”地接住一束飞溅而来的光澜,却是身子一摇,朝后连退三步。屈翠枫全身灼痛,忙长吐一口浊气。再偷觑凌云霄一眼,见他意态从容浑若无事,不禁暗自钦佩道:“天陆魔道十大高手,委实名不虚传。”巨响声中,厚重的棺盖迸碎四溅,棺内焕放出一团愈加浓烈磅礡的红色光华,隐约有两道人影浮现其中,随之飘飞升腾。谈禹高呼道:“惊蛰、农姑娘,怎会是你们两人在石棺里?”众人也愣住了,随即醒悟到,两人应是为了躲避荼阳蟒带喷吐出的火罡,不得已才被逼入石棺中藏身。光澜渐散,卫惊蛰和农冰衣冉冉落地,身上衣衫均有焦灼破损之处。而卫惊蛰的后背血肉模糊焦黑一片,更是触目惊心。只是他模样虽有些狼狈,但神采奕奕、气定神闲。没等得及他和众人打过招呼,尤怨便迫不及待抢身到近前,一捶卫惊蛰胸口哈哈笑道:“好小子,这样你也死不了?真要佩服你命大啊!”卫惊蛰揉揉被打疼的胸口笑道:“只差那么一点!”原来当时他与农冰衣被荼阳蟒带逼入石洞内藏身,虽暂解燃眉之急,但危机犹存。尽管卫惊蛰勉力把守住洞口,挡住五彩巨蟒的冲入,可荼阳火罡已逐渐烤酥了山岩,整座洞中火热滚烫,两人就像被放在热炉里烘烤着一样,大汗淋漓、焦头烂额,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农冰衣看到卫惊蛰头顶水雾腾腾,后背伤势骇人,当下道:“小卫,让我替你一阵。你先退到里头休息会儿,顺便把背上的伤势处理一下。”卫惊蛰不敢回头,努力调匀呼吸,坚持道:“不要紧,我还撑得住。”农冰衣不悦道:“你是害怕换了我把守洞口,会抵挡不住那条火蟒?小卫,是不是你的心里正在埋怨我碍手碍脚,拖了后腿。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我,方才你大可一鼓作气冲出独尊谷去,也不必在这儿被条蛇烤了吧?”卫惊蛰一面奋力与荼阳蟒带周旋,一面爽朗笑道:“怎么会呢?要不是农姑姑在,我早被欧阳谷主毒倒了。”农冰衣低哼道:“口是心非的家伙。跟你师父盛年一样,宁愿自己受累,也不肯让别人委屈。当年他遭人诬陷蒙冤不白,明明只要向你墨晶阿姨恳求一声,就能让她说出真相洗清冤枉,他却死撑着不开口。“小卫,这点我看你还是不要跟你师父学,要像你丁师叔那样才好。”卫惊蛰道:“师父和丁师叔都是好样的,我都要学。”农冰衣缓过气来,听卫惊蛰的喘息渐沉,不由暗自埋怨道:“枉他还叫我姑姑,面对灾劫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只*他独力承担。“要是丁大哥也在就好了,凭他的修为莫说区区一个欧阳老怪,就是十个八个也不够他一顿拳脚。唉,好些年没有他的音讯,这家伙究竟去了哪里?”念及丁原,眼前不由往事重现:与丁原邂逅云林禅寺客栈疗伤,并肩拼斗忘情宫宫主楚望天,乃至其后的长宵夜雨会战古剎,踏雪北上路逢凌云霄煮酒醉歌,一幕一幕飞掠而过。火光里,卫惊蛰挺拔修长的背影,那身褚色的衣衫,竟似像极了丁原。只是往事随风逝去,此情已成追忆。忽听卫惊蛰说道:“农姑姑,妳小心往洞内察探,试试看能否找出一条出路?”农冰衣一醒,应道:“好,我这就去瞧瞧。”其实刚一进入石洞,她就舒展灵觉把里面察看了一遍,倘若真的发现了石洞里另有生路,又何苦困守在这里?她一面往洞内察探,一面用慧心短剑“叮叮当当”地敲击山岩。这时,洞内已被荼阳火罡熏灼得烟雾弥漫,闷热无比。换作寻常之人,早已窒息晕死。坚硬的山岩冒起丝丝青烟,开始酥软,脚踩上去好似走在烧红的铁板上。走了数丈,猛地脚下一软,靴子竟陷入烤软的山岩里,身躯也随之失去平衡往前摔倒。她不敢用手直接支撑以免烫伤,沉腕用慧心短剑朝地上一插,借势稳住身形。“噗!”仙剑没入岩体如切腐竹,农冰衣大叫道:“小卫,这石头底下像是空的!”俯下身子,转动慧心短剑一搅,挑出团软绵绵的石块,下面隐隐有股微风吹出。卫惊蛰无暇回头,说道:“农姑姑,妳挖开来看看,底下是什么?”“还用你说?”农冰衣振作精神,挥动慧心短剑转眼挖出一个豁口,凝目往下方望去,惊喜叫道:“是个石窟,还有石桌石椅,说不定有人住在里头。”她快马加鞭掘大洞口,招呼道:“小卫,我下去瞧一瞧,你再顶上一会儿。”卫惊蛰应了声,叮嘱道:“农姑姑,多加小心。”农冰衣眼看有了一线生机,心情舒畅不少,轻笑道:“放心吧,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还会有错?”不一刻,就听农冰衣的声音在下方响起,说道:“小卫,赶紧下来,我找到了个藏身的好地方!”卫惊蛰一喜,迫退荼阳蟒带抽身飞退,穿过农冰衣挖开的洞口,飘入下方的石窟中。农冰衣正站在一尊红色石棺前,用慧心短剑撬动棺盖,催促道:“快过来帮忙!”卫惊蛰苦笑道:“这可是具石棺?”“有什么不可以吗?”农冰衣道:“你要是怕里面的骷髅,就别跟进来。”石棺盖沉重坚实,农冰衣连撬几下都没成功,不由嗔道:“你帮不帮忙?”卫惊蛰叹了口气,说道:“这大火既然能将石洞烤酥,咱们就算躲进去又能如何?”农冰衣一怔,颓然收回慧心短剑,赌气道:“你怎么不早说?”卫惊蛰尚未回话,突察觉到上方有异。那条五彩巨蟒已蹑踪而至,“轰”撞大豁口俯冲下来,张开大嘴便朝两人喷出一串火球。“呼──”石窟内立时火苗四起。卫惊蛰不及细想,揽臂挽住农冰衣飞转身形朝旁一带,任情仙剑呼啸劈出,挡开扑来的火头。农冰衣惊呼道:“这下糟了,这家伙也跟了进来,咱们可没地方好躲啦!”卫惊蛰一摇头,冷静道:“不,我们可以躲进石棺里。”农冰衣皱眉道:“你刚才不是还说石棺一样没法挡住火烧,进去也是白搭么?”卫惊蛰身形再闪过荼阳蟒带的第二波攻势,回答道:“刚才是我错了。农姑姑,妳不妨再仔细看一看那尊石棺。”农冰衣闻言再次打量石棺,就见一串串流火击打在棺壁上哧哧弹飞,平滑的石面上,连一点焦灼的印记都看不到,竟似不惧五彩巨蟒喷吐出的荼阳火罡。卫惊蛰松开农冰衣,道:“把石棺撬开,我来对付火蟒,咱们跟老天爷赌上一把!”他振声龙吟,翠微真气鼓啸涌动,从体内散发出柔和恢宏的淡青色光晕,游走周天直灌任情仙剑。“叮”的悠长镝鸣,仙剑光华如瀑照亮石府,甚至盖过了五彩巨蟒喷射出的荼阳火罡。心晋空明的一剎,卫惊蛰左手捏诀,默运“翠岚御魔诀”身躯徐徐飘升,任情仙剑遥指高空中盘桓肆虐的五彩巨蟒,扬声喝道:“咄!”“呼──”剑气经天,碧澜如潮,千万缕剑芒喷薄锐啸,向着五彩巨蟒澎湃涌去。一时间石府里充盈起浩荡罡风,隆隆雷鸣,漫空的大火齐齐黯灭,只有那蓬一往无前气势雄浑的碧澜,摧枯拉朽席卷而上。轰然剧震中,五彩巨蟒发出嘶哑怒吼,长而硕大的身躯,被剑气刺破数十道纵横交错的伤痕,**出里头深红色的精芒。尽管牠通体红光一闪,伤痕随即隐去,但已元气大伤,竟不敢逗留,腾身从缺口遁入上方的石洞中。卫惊蛰手握任情仙剑气吞斗牛,双目光芒炯炯迫视五彩巨蟒遁去,飘浮在半空中,如同威风凛凛的天神般,仍旧保持御剑出手之际的姿势纹丝不动。“我打开它啦!”农冰衣一声欢呼,奋力一推被慧心短剑撬起的棺盖,露出尺许缝隙,里面空空荡荡,并没有预料中狰狞的骷髅。她欣喜抬头,不料正瞧见卫惊蛰的身躯在空中晃了晃,旋即栽落。农冰衣忙纵身接住卫惊蛰,问道:“小卫,你又受伤了?”卫惊蛰强咽一口热血,面色苍白,微微摇头道:“没伤,可我为施展翠霞御魔诀已耗尽真力,现在连御风都不能了。快,先躲进石棺。欧阳谷主随时会闯进来,咱们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原来他连日苦战,又两次祭出御剑诀,真气耗损自不必提,苦心修炼二十余年的真元亦有不继。待到迫退荼阳蟒带的攻击,已然是强弩之末。农冰衣道:“干脆咱们冲了出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卫惊蛰喘息道:“我料火蟒短时间内只能守在上面不敢轻举妄动,可咱们想要冲上去也不容易。不知翠枫情形如何,我们惟有尽力拖延,等待凌老宫主和古大先生他们前来救援。”农冰衣大感泄气,将卫惊蛰抱入石棺。她与卫惊蛰的师父,当今翠霞派掌门人盛年相识二十余年,也是紫竹轩的常客之一。昔日卫惊蛰六岁上山学艺,闲暇时农冰衣也曾抱着他漫山遍野地玩过。然而此刻抱着卫惊蛰,农冰衣才陡然发现,这个一直恭恭敬敬唤自己为“姑姑”的小男孩儿,已经卓然成人,几乎高出自己一个头。放下卫惊蛰,农冰衣望着彤红的巨石棺,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她唇角逸出浅笑,道:“让我在这上头洒点调料。就算欧阳老怪自诩是使毒行家,只消手指轻轻一碰,也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她取出一支瓷瓶,绕着石棺走了一圈,将里头的细小粉末,小心翼翼地洒在欧阳修宏可能用手接触的地方。由于粉末色泽殷红与石棺极为接近,欧阳修宏为人又自负狂妄,着道的可能性少说也有五成。她干完了活,低头望望石棺,说道:“小卫,你往里面躺点,给我腾点地方出来。”卫惊蛰往里挪了挪,努力侧转身贴住石棺左壁,笑道:“农姑姑,这样够大了吧?”农冰衣跃入石棺躺下,发现里面十分宽敞,卫惊蛰缩在一旁,距离自己还有好大一段空隙,哼了哼道:“你拼命贴在石棺上干嘛,怕我吃了你不成?”卫惊蛰心道:“她明明是想让我躺得更舒服些,偏偏把话说得凶巴巴的。”微微一笑,放平了身子,但与农冰衣仍隔着半尺的距离。虽说他比农冰衣小了一辈,可这位姑姑实际的年龄,也仅只比他大不到十岁。况且农冰衣至今是小姑独处,若非迫不得已,卫惊蛰绝不敢和她同卧一处。农冰衣可没想那么多,手足并用想将棺盖合上。使了半天的劲,也只移动了不到三寸。她知卫惊蛰精疲力竭,故此咬牙继续,不愿让他帮手,正累得娇喘吁吁,蓦地手上棺盖一轻,“砰”地合起,却是卫惊蛰不声不响双掌一托,助她关上。但这一下用力过猛,卫惊蛰胸口气血激荡,“嘿”地吐出口血,忙凝神调息,镇住内伤。农冰衣摸黑将一枚丹丸塞入他的嘴里,斥责道:“叫你躺着不准乱动,偏要逞能。这儿有我在,你只管疗伤,听见没有?”卫惊蛰道:“听见了。不过,我可以再说上一句话么?”“就你话多。”农冰衣不满道,顿了顿,又道:“什么话?”卫惊蛰服下还神通阳丹,丹田暖意登生,精神渐渐旺盛,一边凝息运气,一边说道:“方才我用手托起棺盖,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好像刻了不少字。奇怪的是,这石窟的主人并未葬入石棺,难不成是他生前早已留好的遗言?可写在棺盖背面,却又是想给谁看?”听卫惊蛰这么一说,农冰衣也生出好奇。她嘴里嘀咕道:“只让你说一句话,你唠唠叨叨又讲了一大通。”手指却已摸上棺盖,果然发觉上面有一行行的蝇头小字。一皱眉,说道:“里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写些什么。”想了想,农冰衣接着道:“小卫,不如你和我一人一边用手摸,瞧瞧到底上面写的是什么吧。”卫惊蛰心道:“只要用慧心短剑照亮,不就能看见了?”但农冰衣已摸索了起来。